“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不知何时起,远方和诗成为对抗“苟且”的愿景。电影《心花路放》中的插曲这样唱到:“是不是对生活不太满意,很久没有笑过又不知为何……既然不快乐又不喜欢这里,不如一路向西去大理”,它将诗和远方化为实践,去远方让我们在压力和失望中获得片刻喘息:不困囿于当下的困境,抬望眼,至少还有诗和远方。
为何是远方?心理学家说,大多数人都渴望像游牧民族那样过着永远在路上的流浪生活,同时又对安定生活有着孜孜不倦的追求,这两个看似矛盾的情结交织于我们的生命里,往往终其一生都无法平复。如此也解释了我们当下矛盾的情结:现代社会犹如一架高速运转的机器,我们每个人如同挂在机器上的零件,周而复始,过度重复的生活让我们“远走高飞”的冲动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程”动辄就挂在嘴边,“远方”就成了止渴的梅和充饥的饼。当压力和困顿袭来时,很多人的首要反应是逃遁,远方自是最好的遁形之地。
哪里是远方?有段时间一句“陪你西藏翻山越岭,从此世界再无风景”的话在网络暴红,西藏成了背包客趋之若鹜的地方。可是对于大部分旅行者来说,西藏之行的意义是对于信仰和自我的凝视,还是逃避现实呢?对于迷失自我的人,旅行能够给予的只是逃开漩涡获得暂时的平静和更多的思考时间,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就如同你遗失了灵魂的时候,你需要的是信仰,而不是西藏。因此,远方不代表信仰,它只是辅助我们更好地找回自我。
属于我的远方又在何方?我曾经读到一则故事,发生在69年前。一个叫艾琳·文森特的美国女子,她20岁时在大学期间因为偶然听到一场关于敦煌石窟文化的讲座,使得她对“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茫茫西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座在风沙中埋没千年的石窟成为她魂牵梦萦的精神家园,她认为每个人的内心深处一定都有一个毕生一定要走一遭的地方。或许是神秘东方文化的感召,去过世界很多地方的艾琳最终选择定居在北京,并在她29岁时终于踏上了西行之路,去探寻“东方卢浮宫”。那个年代的旅行远没有现在飞机、高铁来的痛快淋漓,艾琳在兰州下了飞机后搭乘卡车开始穿越狭长的河西走廊。一路颠簸,所到之处尽是荒芜的戈壁,偶尔能看到几幢破败的房屋,周边散落着简陋的农田,那也是最具生命力的景象了。在距离敦煌20公里的地方,卡车抛锚了。所幸艾琳找到了一个好心的当地人,用骆驼载着她走完了最后的路程。跋涉过千山万水,当神秘的莫高窟终于在漫漫黄沙中出现时艾琳激动的热泪盈眶,她在敦煌停留十天,用相机记录了神秘恢宏的大漠石窟、安详和谐的田园耕作还有淳朴的民俗风情,尽管是黑白相片,但这弥足珍贵的画面让更多人有机会看到敦煌旧时的模样。在敦煌的十天,艾琳更像是寻访旧友,驻足过的每一处风景都是友人之间的细语低喃。她终于领悟到远方对于她的意义:生命是有限的,终其一生每个人能丈量的地方都太有限,当你心中有个召唤,直至你鼓起勇气去追寻,远方也可是精神栖息的故乡。
我们每个人都有着像艾琳一样去远方的梦,但大部分人却总在探寻的路上迷茫彷徨,远方是光阴一成不变的脚步,后方是我们飘荡的眼神和不安的心情。因为我们总喜欢单方面的给远方披上不合身的外衣,远方也许有好的归宿,远方的春夏秋冬,远方的阴晴圆缺,也许都是岁月温柔的风,还有不期而遇的惊喜,就连落在肩膀上的露水都不会消融,在远方,总会有新的故事覆盖。然而远方,却从不曾为任何人改变过。如此说来,假如不快乐又不喜欢这里,不如停下羡慕与观望,重拾起忘了多年的习惯;停下迷恋与狂热,忠实于自己的内心。远方就在脚下,它没有终点,只要我们充满好奇、满怀希望,因为在这世上,不止是我在苦苦寻找丢弃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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