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离别

所谓父母子女一场,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渐行渐远。我们要经历一场又一场的分别。欣欣刚满三岁,可是一直在我们身边的日子不过两年。我们之间已经经历了好几次分别。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放到老家,交由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照顾。小孩成长的前三年,是非常宝贵的。满了三岁以后,他或她将进入幼儿园,开学探寻自己的社交圈。小学、初中、高中后,孩子们将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寻找自己的天地。

三岁以前,小孩尚不能完全自理,因此他们的吃喝拉撒都离不开大人的照料,因此会百分百地信任照看他们的人,这种信任是纯真的,是一种天赐的人性。因此,很多人当了母亲后,自然有了光辉。

第一次与欣欣长时间分开,是她大概半岁的时候。我开始找工作,去福田某互联网公司,当时等了好几个小时才等到面试,结果下午又要去奔赴另外一个面试。因此一整天都在外面,当我回来的时候,欣欣躺在婴儿车里,一看到我眼睛就放光,张开双手需要抱抱。

这段时间,我去面试的时候,欣欣由婆婆照看,刚开始不怎么认婆婆。后来,与婆婆感情渐渐熟了,我才开始去面试。那个时候,老公一个人上班,我们租住在一房一厅的房间,而且没有电梯,婆婆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最忘不了的一个画面是,那天我去面试。婆婆用一个背带将欣欣背在背上,因为没有电梯,所以她将欣欣背背上,再抱着婴儿车下楼。欣欣在婆婆佝偻的背上软软地趴着,手上拿着一个拨浪鼓,两条腿随着婆婆艰难的脚步,一上一下自然摆着。

2016年8月,开始了上班。白天,婆婆帮我们带看小孩,晚上欣欣交由跟我睡。到了10月份,公司组织了一次出游,婆婆鼓励我去报名,晚上欣欣交由跟她睡。她计划过年的时候,先将欣欣带回老家。

接近2016年农历新年,欣欣刚满一岁,已经会自己走路和牙牙学语。老公先送婆婆和欣欣回江西老家,因为过年的车票难买而且很拥挤,所以先将他们送回去。

我们晚了半个月放假后回去过年。才短短半个月,欣欣在山上红红的脸蛋长了不少萝卜丝,开了不少裂。进屋的时候,她还在熟睡,看着她像开了裂的苹果的脸蛋,一阵眼泪滑落。醒来后,看到我们就哭,拒绝我们抱,似乎在抱怨我们这么多年都不见她。玩了一阵子,就跟我们熟悉了,特别黏我们。

可是,在家里不到半个月,就要返回深圳工作。当时,欣欣还不知道我们要与她分开,直到车开动了。她才意识到爸爸妈妈又要离开自己了,在爷爷怀着突然哭起来。她爷爷向我们招手,叫我们放心,一定会尽力照顾好她。

这次分开就是大半年,大约是在2017年8月底。公公婆婆带着欣欣来深圳了,她大伯开车送他们到赣州,在赣州吃了饭。我们欣欣背着一个小水壶,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脸上长了一个大包,现在还留有印子。腿上和背上更长了很多莫名其妙地疹子,到深圳一段时间后才好起来。

2017年农历新年,她大伯结婚。因此,老公送欣欣和婆婆提前大概一个月回家。春节过后,是再一次分开,这次比之前几次都哭得凶哭得久。

2018年端午节,欣欣与婆婆随她姑丈的车一起来深圳。至今,还记得我们欣欣的模样,探着小小的身躯,怯生生地看着我们。穿着她喜欢的下身带有五颜六色蚊帐材质的裙子,下身还套着紧身长裤。

由于我们租住的地方房东升级装修,这段时间欣欣一直随婆婆住在小姑子那,与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国庆节,婆婆念叨着家里的茶籽没人摘,于是带着欣欣又回到老家,直到12月份才又过来。那个时候距离过年已经不到2个月,婆婆说要不是,欣欣要去她外婆家过年,她都不过来了。

在这之前,欣欣一直跟婆婆睡,不愿意跟我们睡。晚上可以跟我们在床上做游戏,讲故事,但是,讲完故事一定要爬到婆婆房间去睡。她说跟我们睡不舒服,跟奶奶睡舒服些。在这之前,我们有点担心,我和老公带她去外婆家,她会不习惯。但是,在这之前已经跟她说好,奶奶不会去外婆家,到时你跟爸爸妈妈睡,可以吗?她说可以。

2019年1月27日,我正式放假。老公放假晚,因此我一个人呆着欣欣先回我家湖南株洲。买了1月28日的高铁票,考虑到一个人带着小孩,买了一等座。婆婆非常不舍,我和欣欣先离开深圳,她和小侄子等小姑子1月31日放假后再一起回去。这三年,真得非常感谢她为我们的付出,帮我们将欣欣带到这么大,为我们减轻了不少经济负担。

1月28日,我独自带着欣欣,先坐地铁去高铁站。我们住的地方离高铁站大概要1个小时的车程。欣欣已经有点累了,一直问什么时候到外婆家。我一直对她说,快到了。到了高铁站后,黑压压的全是人。欣欣一直要抱,而我当时提着个装满衣服的箱子,背上还有一个小包。因此,行动很慢,我一边哄她,一边让她自己走走。过了安检进站后,终于找到了位子。我一直跟她说,进站一定要牵着妈妈的手自己走,妈妈拉着箱子,没空抱你。她也答应了,进站的时候,我们的速度还可以。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子,欣欣在高铁上一直在玩她的凳子的踏板。正好,后面有个位子一直空着,没想到,我们每人坐了一个位子,一会就到站了。

到站后,我们再坐车去醴陵,到了醴陵火车站我爸也正好赶到了,一把将欣欣抱住。

刚到我家这几天,欣欣特别依赖我,到哪里都要我背着她,自己不肯下地。过了几天,才与外公外婆渐渐熟悉。

过完年,没几天,我们就要计划返回深圳上班。原计划是初五出门,后来买到了初六的票,就又在家里多待一天。

我们试着跟欣欣商量,爸爸妈妈要去上班了,你跟着外公外婆玩几天好不好。一提这个话题,她就说不好。爸爸去上班,妈妈留下来陪我。真得到了那一天,初六早上,我们计划是7点半出门,因此起得比平常早。我不到7点就起床了,当时欣欣还没醒。可是,后来,欣欣也醒了,她在楼上叫妈妈。我就上去,跟她说,欣欣你再睡一会,妈妈肚子疼,要上厕所,她说好。

我们准备出门了,欣欣又在楼上叫我。我跑上楼,看她已经醒了,在被子里面玩。我又对她说,妈妈肚子不舒服,又要去上厕所,你在被子里玩一会。她答应了,我轻轻地拿着自己的包,走下楼。欣欣还在高兴地在被子里玩,双手在被子里打来打去。

折腾了整整一天,我们在晚上十一点回到了深圳。对着自己的女儿撒了一个巨大的谎,当与她视频的时候,她一直念叨要我们去接她,她要来深圳。

老公对我说,我们在深圳这么多年,快接近十年了,还没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孩子依旧是个留守儿童,我们仍然是对农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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