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静夜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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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广州东子

慧子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会失眠,她闭着眼睛,在床上辗转一番后,仍然睡不着。她从被子里伸出右手,摸索到放在枕头边的手机,打开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凌晨1点20分。

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线,她打开夹在书桌上的台灯开关,“啪”的一声,那盏玫瑰花一样的台灯发出了桔黄色的光。

无意之中,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面无血色的脸蛋、憔悴无神的眼睛。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孤独的游魂。

她在床上舒服地伸了一下子腰,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坐到床边,穿上鞋子,然后走到窗边把窗帘拔到两边。打开衣柜,随意找了一件毛毯披在身上,双脚竖起来坐在窗边。

窗外缥缈不定的雾纱如无处可去的孤魂一样,在黑夜里漫无目的地游荡。撩人的月色停靠在云朵的间缝里,朦胧中却散发着冷森森的白光。街上的灯把树的影子拉得长长,像一个个孤立在大街上等待的巨人。

白天里,这个城市很热闹,但每个人好像都很匆忙,彼此擦肩而过,谁也沒有回头看一眼。

路上的汽车总是争分夺秒,在交通灯闪烁最后几秒呼嘯而过,扬起一道尾烟四处弥漫;骑着自行车的人背着袋子,吃力地蹬着脚踏板,转眼消失在街道上;地铁站里上演生死时速:每次关门的声音“叮咚,叮咚”响起来的时候,总有人像一条会变身的八爪鱼一样从门缝里挤进来……

一到夜里,城市安静下来了,好像熟睡的孩儿,偶尔发出几句梦呓。这个时间,慧子的手机上仍然不时传来“叮咚”的声音,她知道微信上又有人发信息了。总有一些不安分的心,成了城市里孤独的游魂,游荡在看不见的地方。

慧子不知道为什么叹了一口气,孤独的味道透过窗户,悄无声息地爬满乌黑而寂静的夜空。她拿起手机,照了一张夜空,发了一条朋友圈:“我也是这个陌生城市里一个孤独的游魂。”

慧子的手机上有着很多群:同事群、朋友群、同学群、工作群……但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她没有什么朋友,每到休息的时候,孤独就像一条不安份的虫子一样蚕食着她的心。

后来慧子想努力让自己有一个有趣的灵魂,她参加了一些兴趣学习的线上课程,微信上产生了很多学习群。

打开手机微信,就会看到有很多的红点,这些都是未读的信息提醒。每个夜里睡不着或者还在为生活忙碌的人,像一条条鱼儿在微信的海洋上肆意地冒着泡儿,也不管自己发出的声响,是否有人听见或者有没有人回应。

慧子有时好奇地想,是不是这些人已经习惯了孤独的存在?所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迫不及待发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却又不抱着任何希望有人会回应呢?

不同的微信群里与往日一样充斥着文字、语音、各种各样可爱,搞笑的表情、一些转载,还有一些广告扑面而来。这些群里经常熙熙攘攘,大家不时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儿,看起来每个人都似乎很重要,有着无数的关注。

慧子看着手机像很多人围绕在身边,可是她感觉不到一点的温度。除了工作群上必须要回复的事情外,其他群上偶尔有人专门找她时,出于礼貌,她不得不回复外,其他的信息好像又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回复与不回复,她看或不看,都没有人在乎,慧子一直觉得自己与很多人一样,是世界上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慧子就职的那一家公司很大,有很多同事。每天上班,大家都困在自己的位置上忙忙碌碌,见面礼貌的点点头。下班后,大家各奔东西,各有各的生活,很少聚在一起。即使偶尔公司聚餐,同事们难得聚在一起,慧子挂着礼貌的微笑与大家闲聊,心里却觉得与和谐的空气格格不入,像个另类一样。

偶尔她也会与朋友相聚,每次回忆都是以前的事情。也许是大家的圈子不一样,接触的东西不一样,感悟的事情不一样,找不到其他的话题。慢慢地相聚也越来越少了,偶尔在微信上冒个泡,看看彼此的朋友圈点个赞,以此证明彼此的友谊和共同度过的岁月。

慧子悲伤地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交到知心的朋友了。她与别人小心翼翼地相处,不过多描述自己的处境,也不窥视别人的生活。至于和自己三观不合的人,她更不会吃力讨好,也不会针锋相对。在她的心中总有一把声音响起:“随他吧,何必活得那么累呢。”

慧子也谈过恋爱,只是遇到“渣男”。她在一次偶尔的机会发现了一个难过的事实:那个男生在追求她的同时,也在与别的女生谈情说爱呢。她果断地与他分手,事后她也问自己是对他不够深爱,还是对爱情要求过高?所以容不得一粒沙子?

慧子是渴望爱情的,一直在等待一个值得自己深爱的人,这个人没有到之前,她宁愿孤独,也不愿意将就。

慧子不是娇滴滴、需要依赖别人的小女生,生活早已把她变成了强悍女汉子。她经济独立,一个人可以做很多的事情,例如换煤气瓶、通厕所、换灯管、修电脑……确实搞不定,在网上搜索一下总能花钱找到解决的办法。

她一个人去过很多地方旅游,但是她发现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却是从自己的身体到自己的内心,从一个人的心到另一个人的心。然而,世界还有一个无法到达的地方,那就是人心。

慧子无数次问自己到底是自己把生活过成了这样,还是生活让自己过成了这样呢?

鸡汤文里说:“平淡的生活是一种福气。”但其实谁都知道平淡无奇是生活,多姿多彩也是生活,但是一定有区别。要不,不安于现状的心,游荡在城市里孤独的游魂,怎么会越来越多了呢?

慧子问自己,是不是因为这个诺大的城市里,建筑物之间的间隔太亲密了?窗户与窗户之间关得太紧了?为什么没有一点光洒进自己孤独的心房?

她静静地看向外面的天空,与以往的夜晚一样找不到星星的踪迹。此时的月亮也隐进了乌云里,天上黑漆漆的一大片,就如她的内心一样。

慧子独自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打拼,远方的父母也会打电话给她,那是她在这个城市里渴望听到的慰籍。尽管父母帮不上忙,也解决不了她的问题,可是她知道电话里传过来的都是真心关心她的话语,是一股暖流,是她可以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想起父母,她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突然,慧子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下显示是妈妈的来电,惊吓了一跳,手机差点儿从手上掉下来。这么晚,不会有什么事吧?她赶紧接通电话焦急地问:“怎么啦?妈妈?”电话另一边传来了熟悉而温暖的声音:“我看到你刚发的朋友圈了,闺女,回家吧。”慧子的鼻子一酸,眼泪滑落了下来。

原来,一个活在陌生城市里孤独的游魂,在另一个城市却有人默默关注着,深深地爱着。

(东子原创,感谢阅读,转载请联系。茨威格描写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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