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旧街,穿过小巷,簌簌的小雨,夺眶而下。人生,感动的何尝不是记忆与思量。伊人呀!
偶尔走过几个似曾相识的老人儿,四目相望,知而不语,识而未言。
从城门坡走下,皇母圣圪廊口的赵家门口坐着一位老妈妈,目光呆滞,面容慈祥,银丝如雪。赵妈妈已然不认识我了,人们都说赵家的门楼子直冲着小南头圪廊的观音庙堂,触犯风水禁忌,所以,家道中落。
再往西走,街道没有了儿时感觉的宽广,低矮的老砖瓦房大都变成了二层、三层抑或是四层的楼房,让路人感到莫名的压抑。没走多少步,就到了儿时的故乡,酒厂。我与娘的二十年相处时光里有十年是在酒厂大院儿度过的。我对大院儿的映像太过深刻了。因我姓郝,方言念黑。儿时大院工人家属们吃午饭,雪籽阿姨总唤我“小黑狗”,我妈当然不乐意,终归是打了一场。我记得结局是我们一家三口躲回两间小屋,对方将我家的窗玻璃打的稀碎。我爸很能忍,我妈性子急。我呢,做事性急随我妈,与人和善随我爸。酒厂大院儿住着二十多户工人家属,生气吵架是常有的事,我见的多,听的也多,所以,我深信“生气不养家,和气能生财”的老理儿。以至于我不光不愿与人争吵,就连竞技体育我都躲的远远的,不与人下棋,不与人打扑克,也算是与世无争,心无旁骛吧!
聊到酒厂大院儿,不得不说我家的两间小屋,小屋青砖蓝瓦,一门一窗。八十年代酒厂大院儿经常失窃,没人愿意选择这处坐落于大门口的小居所,我爸爸选择了这里,且砌了两堵院墙,这下大大提升了居所的安全感。南墙根儿闸了个鸡棚,养的十来只大白鸡,这样,每晨都能听到老家乡下的公鸡打鸣声。东墙搭了个厨房,那是妈妈的阵地。厨房前洒满了九月菊和喇叭花,夏秋之际,花香扑鼻,喇叭花争奇斗艳,攀爬的鸡窝变花窝。
我们住的小北屋,墙很厚实,冬暖夏凉,小屋很温馨,屋门口的右墙上养着我心爱的灰鸽子,鸽舍下面是一口大瓮,里面装满了玉米,既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口粮,也是家禽的喂食。小院真好,鸡鸣鸽叫,鸟语花香。
我们的小屋简单整洁,就是晚上仰衬上经常有老鼠的躁动奔跑,那时没有天花板,老鼠也多。小屋的西墙上有一个橱窗,橱窗里有一幅上海滩的海报画,小小的我经常踩在小板凳上盯着这幅让我最早对大城市心生向往的画面,画里的人群熙熙攘攘,高楼林立,特别是那座哥特式的教堂,画面太美了。
窗台边东西横向安放着单人床,我常坐床上借窗台的亮光看书,看累了就睡,有时候梦里还是书中的故事情节,醒来赶紧查看是不是书中所述与我梦境相同。果然,还真大相径庭,不出所料。
酒厂大院儿的东边是酒厂的两层办公楼,曾经是左权的标志性建筑,我常和玩伴儿们通过悬梯登上楼顶练胆儿。厂办院里有个花坛,通过涵洞往南走,就是厂区和生产车间。东边蒸酒区,那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大的锅了吧,西边灌酒。院中放的都是酒,酒香扑鼻,那时的酒纯粮酿造,没有勾兑酒一说。90年的时候厂区西北角投建了一处烧制酒瓶的车间,结果没过半年,锅炉爆炸了,报废的车间成了我们“偷电棒”、“藏藏老猫”的绝佳去处。我们还常在厂房北区存放酿酒粮食的平房顶上玩“过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