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只能辨认悲伤的表情》(八)

第八章   每一个爱你的人,都要好好善待

大事发生前,要么是有预谋的,要么就是措手不及的。在法国这个浪漫又热情的城市待久了,他也多少染上些奔放不羁的习惯,比如赛车。每个男孩都有个赛车手的梦想吧,速度与激情的碰撞,地球引力都不能有的魅力。

那天同学生日,他喝了点酒,准确说喝醉了,席间,哥们突然想去赛车,还非要拉上他,他的安全意识告诉他,酒驾不行。最后还是醉醺醺地坐在赛车里了,参加地下赛车。哪知道,第一次酒驾,就被抓到了。关进当地的警察局。他沉默地坐在角落里,不理任何人,不想说话,刚打完家属电话。思绪一瞬间被拉到高考那年,他替吴越说了几句话,和一片凌乱的家。此刻,他好像又犯错了。他拼命努力,严格要求自己,不让自己成为笑话,可是眼前的景象,强烈打击了他。

他本以为钟妈会亲自来的,但,来的人却是Amy,办好相关手续,签字离开。

“她怎么没有来?”

Amy沉默,欲言又止。

“她肯定很生气,对不对?”

两个人都沉默着,车子一直来到他的公寓。他上楼后,发现,不对劲,怎么那么多人守在门口。推开门,他看见钟妈和一位大叔坐在客厅。见他进来了,钟妈瞥了一眼,他走到钟妈眼前。

“妈,对不起,我,我错了。”他很认真地低头认错,但气氛也消沉,似乎钟妈真的很生气很生气。他又补充几句,“这其实也是我第一次酒驾,我发誓真的是第一次。”他说完,钟妈起身走向他,旁边那位大叔也是向他走来。

“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沃德。”钟妈冷冰冰地说着。

他抬头看了一眼这个人,他真的不认识,也没兴趣,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钟妈前言不搭后语地给他介绍起这个陌生人。

“少爷,你好,我是沃德。”那人伸出了手。

他也不能失礼,顺手握上去。“你好,我是钟泽炜。”说完,他就想收回右手,却被握紧了,他一挣脱,沃德才惊然地放手。钟泽炜没空想,为什么沃德看他的眼神会那么不同,好像在看一个稀世珍宝。他马上将目光转移到钟妈身上。钟妈还是一脸严肃的样子。

片刻,“小玮,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们?”

他被问的摸不着头脑,随即想到,难道她知道他背地里参加赛车的事?

“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情瞒你?”

“真的没有?你最好想清楚。”

看着这么严肃的钟妈,钟泽炜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那就索性承认吧。

“好吧,其实我之前也参加过几次地下赛车,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参加那些,所以我并没有经常去。”他很诚恳地交代了事情,就像说谎的小孩,被大人揭穿的谎言,现在正等着挨骂。迎接他的却还是那是反问句。

“不是说这个,其他的?”钟妈一口否定了他的坦诚,眼睛直盯着他。他也望着她,脑筋飞速地思考着,还有吗?怎么想不起来。

“没有了啊,还有什么?”他反问。

钟妈倒吸一口气,拿出来一个小药瓶,“这是什么?”

他接过药瓶,拧着眉头一看,“这是,噢,这不是润喉的那个药么。”

“润喉的?是吗?”,钟妈夺过那个药瓶,“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钟妈失望地望着他。

“那你说这是什么?”一脸天真样。

“这是,这是毒品!它的名字叫做2号,不少大学生都吸上这个东西了,想不到,你也。”

一脸茫然,“What?妈,你没开玩笑吧,这不是口服液吗?”

“说吧,什么时候,碰这个玩意的。”她突然觉得心都凉了。

“妈,你的意思是我吸毒了!”他不敢相信,一直那么爱他的人,连这个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

“难道没有吗?”

“我没有。”

“这个就在你床底下找到的,里面的成分我刚才也让人测试过了,就是2号成分。你怎么解释?”

“我床底?”他走到他床底下发现确实有这样的小瓶子,都落灰尘了,随手捡起一个,疑惑地看着,突然想到什么。“这个虽然在我床底,但真的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还是不承认。”

“我真的没吸毒。”

钟妈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非常陌生,不对,或许从未真正的认识过他,也从未走进过他的心里。

“我知道,在你心里,一直都有养母的存在,或者说,你从来没认同我,表面上你逢场作戏,背地里不知道干了些什么。这些年为了你,背负的再多,我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可是现在我发现我好像真的是自作多情,我自以为是,我以为只要你回来了,我好好补偿你你就会接受。想不到我失败了,我彻底地失败了,我给了你最好的大学,也彻底让你堕落到深渊。我当初,真的不该找你回来。”钟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这其实也是她在心里压抑无数次的想法,多少次都选择相信他,可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再一味地迁就,他就真的完了。

他也被钟妈突如其来的控诉,六神无主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她的真心话吗?

“我再问你一次,这个是你的吗?”

他沉默片刻,淡淡飘出两个字:“不是。”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他的左脸上,手很冰,脸很辣。站在他眼前的钟妈,哭了。

“你在心里一直都没认同我,我到底还要自作多情到什么时候。”好像说给他听的,又仿佛再自言自语,只是愤怒的充斥着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如果,如果你后悔了,你可以随时将我踢出你的世界,反正,反正我也不在乎,都离开了最好。”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却被人拦了下来。

“把他拦住。”

他试图想挣扎,但都是徒劳的。那些保镖都是特种出身。

一直站在旁边的沃德突然走过来,手一挥,保镖就放手了。

“少爷,要不这样,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到底有没有吸?一查便知。”

“不去。”他想都不想地回答完。

“抱歉,少爷,这恐怕由不得你了。”说着示意保镖把他架进车子里,向医院驶去。

抽完血,沃德和钟妈都在里面和医生交代什么,他站在门口,趁着保镖不注意,大步流星地冲出医院,保镖随即追上。医院门口有两条马路,中间是一道护栏隔着,一路冲过来,随手一撑地翻过护栏,落地霎那,一辆大卡车突然出现,来不及躲开,站在医院门口的钟妈看到这一幕吓得大叫一声:小玮。

那一瞬间有多害怕,空气静止的一秒钟,大卡车停了下来。追上来的保镖看到钟泽炜跌倒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前方离他不到一米的庞大物体,保镖忙把他扶起。钟妈看到走过来无样的儿子,久久不能平静。如果刚才真的撞上了,她的天都要塌陷了。

前一分钟还担心的半死,接着,“在报告没出来前,你就在家里思过。”

应该是吓着了,不敢乱跑,再说这前前后后的人,他压根跑不掉,乖乖地上车。车子里只有钟妈钟泽炜沃德还有司机,谁都不说话,长长的一路,格外漫长。天渐渐暗了下来。

在家的时候,钟妈给他下来禁足令,家门都出不了,那个叫沃德的人不见了,他也压根没注意到。整日待在房间里,钟妈早出晚归,看上去很忙的样子,果然就算家里出了再大的事情,也比不过她的事业重要。其实钟泽炜不知道,钟妈之所以去公司,也是不知怎么面对这尴尬的局面,人都是弱点,面对最在乎最爱的人,哪怕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都能手足无措。直到报告出来,Amy向钟妈提交报告说:“少爷的血液很干净。没有毒品的成分,只是酒精含量超标一点。”

“你确定?要不要再去验一次?”钟妈一脸不承认的,这几天她其实应该知道答案了,钟泽炜在家待着并没有什么异常行为,毒品应该是有瘾的。

“这已经是第二遍了。”

“这样啊,那,那现在,”钟妈断断续续地说着,“现在要怎么办?”像询问,像自言自语。她误会了他,而且说了那么多伤他的话,动手打他,本来地位就不高,这么一搞,他是不是恨死她了?她突然很害怕,比之前儿子刚回到身边时,还要紧张,那时只是一页白纸,现在是纸破了。

一夜未眠,安静的夜,隔壁房间里的人,心与心的神经线。

Amy看出钟妈的心事,于是自作主张地找了钟泽炜,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他真的没有吸毒。只是Amy还带他去了钟妈的房间,在钟妈的床上居然有一只玩偶,Amy说这只玩偶是钟泽炜小时候睡觉时一直抱着的。他拿起红色的玩偶,嗯嗯,好像是有点印象。这么多年过去了,玩偶也变得很旧了,小时候抱着睡觉,现在一只手就握住了,自己长大了,而钟妈似乎还停留在他小时候。这只小玩偶,到哪里钟妈都会带着,哪怕是出差两天,也要带着,就像他小时候一样,要玩偶陪着自己睡觉。他懂,她把玩偶当作他了。枕头地下是一本相册,翻开,一个婴儿肥的小屁孩出现在视野。他浅笑着。人类面对幼时的自己,都觉得好笑。在往后翻居然是一个接着一个礼物的照片。照片注明某年某月某日圣诞节,春节,感恩节,中秋节,还有生日,各种礼物和祝愿卡片。他正在细细地看着卡片上的内容,有的是英文有的是中文。

“小玮。”轻轻地一声呼唤,打断了他继续看下去。钟妈站在那里,不敢向他走近。他合起相册,起身,两步向前。

“照片里的礼物和卡片呢?”

“啊?”她没想到他会说这句话。“在家里。在英国的家里。”

“没扔就好,我全部都要。”他表情淡淡地说了这句,然后,抱住了她。他发现她竟然在颤抖,用力抱紧她。

“妈,谢谢你。”“走吃饭去,哎,等等,这个我要拿走,本来就是我的。”他拿走了玩偶。

餐桌上,钟妈和钟泽炜又坐在一起吃晚餐,就像上次钟妈出院后一起吃晚餐一样。

“妈,那我明天可以回学校了吧?”

“可以。我找人送你吧”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开车回去。”说完,他又想起另一件事情,补充到“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玩赛车,也绝对不酒驾!!行吗?”绝对这两个字提高了音量。

儿子表现这么好,这么宽容,她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他。之前真是脑子抽风了,居然怀疑他。就像有些人说的因为太在乎,所以或喜或悲;因为太在乎,所以太在乎。

“嗯嗯,注意安全。”

他又回到学校,晚上约了那几个哥们,在他家,他已经知道这个吸毒的人是谁了。出于朋友的义务,好心劝戒,并且明令禁止在他家吸食毒品。

外面的世界太大了,他活得太简单了,从发展国家的低保户到现在的资本国家的顶级学院,他还是想一如既往的守住这份简单的坚持。

日子就这么简单的过着吧,他回家的次数还是那么少,忙着学业和挣钱,尽管开着限量的超跑,尽管有不少女孩追他,但他一如既往地优雅地拒绝。爱情,是他最后的圣土,不想随随便便地就这么开发出来。等到合适的人,开出一片花海。他骄傲地奢望着。

老师再次推荐他参加另一个国际大赛,这个赛制十年举办一次,很多人都梦寐以求地精心用十年的时间,来争夺这一个小小的奖杯。他不禁觉得这些人,真傻,好的作品,不是靠得奖来肯定的。

但他也没有推迟,可以跟这么多世界大师角逐,也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或者还能认识一两位有意思的人,成为朋友呢。

因为要参加比赛,所以原本说回去看钟妈的日子,又推迟了。至从上次吸毒事件,已过去大半年了,期间他只回去过一次,待了两天又回校了。现在扳扳指头算算也近四个月没回去了。他想着下学期要全力对着比赛,打工时间少了,所以原本计划放假回家的时间,被他用来打工了。他打了电话给钟妈,这次他告诉她参赛的事情了。这让钟妈很高兴,但随之而来的是说好的回家探亲,又黄了。钟妈在电话里没有流露出半点情绪,而且先一步挂了电话。

钟泽炜以为就这么交代清楚了,他肯定不知道,钟妈的失眠日渐严重,工作有心无力,经常深更半夜地出现在阳台上,何以解去烦忧唯有是杜康的忧郁身影,月色朦胧的孤寂眼眸。深深的期盼,深深的深爱。

“你说,小玮是不是还没有原谅我?”

“当然不是,少爷不是都说了吗。”

“那他为什么不愿意回来,也不打电话过来。”

“他还有一年就毕业了,肯定很忙。再说他以前也不经常回来吧。”

“可是,可是,他说话的语气都变了。他一定还在怪我。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不相信他?”

“总裁,你别这样。你要是相信他,少爷真的不是那种逢场作戏的人,他真的原谅你了。”

“那他为什么不回来啊”钟妈深邃的眼眸望向遥远的太空,她的思念,他能接收到吗?他睡了吗?

这一切他都不知道。他不了解女人,女人都是敏感的,风吹草动都会浮想联翩。他更无法体会,苦苦寻找十几年的辛酸和背后的坚韧。那种坚韧,遇强则强,遇到他,无心的过失都能将那份坚韧破碎一地。

大半个月过去了,有一天他正在餐厅上班,突然接到Amy的电话。原来Amy看不下去了,钟妈日夜周转的,都快抑郁了。

“小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你妈想你想的都快得抑郁症了。你还是回来陪陪她,好吗?”

“什么?不会吧。”

“你以为,我闲着无聊,在造老板的谣?没骗你,你有时间就赶紧回来吧,你妈真的需要你,我要去看看了,你先忙。”

夜色缓缓落下来,街灯亮起,他静立几秒,发愣。然后向餐厅走去。进了经理办公室,一会功夫就出来了,走向储物柜,换下工作服。从后面离开。

回到了公寓,简单收拾几下,一路驱车,回家了。

快到家时,他给Amy打了个电话,说自己马上到家,问钟妈睡了没?

“她没睡呢。你真的回来啦?”

“马上就到了。”

“好啊,你终于开窍了。我马上告诉你妈,她肯定特别高兴。”

“哎,别啊,我连夜赶回来,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等我啊。”

“嗯嗯,你开车小心点。”

他从后门进入车库,停好车,进入房子,正准备给Amy打电话,Amy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她在哪里?”

“房间的阳台上。来包给我,你去吧。”

“嗯”

他悄悄地上了楼梯,三楼左转第一间,门没锁,推门进去,一阵风吹过来,走进去,卧室间的窗帘飘动,一个身影隐约地躲在暗处,背对着,却让人觉得异常的寂寞。

他掀开窗帘,走过来,她没察觉。她喝了杯子里仅有的一口酒,他拿走了酒杯旁的酒瓶,看着她喝下,那本就不甜,此刻更苦的酒水。她伸手想斟酒,扑空了。

“Amy,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不要”话没说完,她转过头来,他站在她的眼前,望着她,用复杂的表情。她也望着他,用不相信的表情。

“小玮,是你吗?”

他上前一步,站在她伸手可及的位置。

她顺势用手去摸,还没碰到脸,“这一定是我的幻觉,天呐,幻觉越来越严重了。”眼见手就要收回了,突然被握住了。

“是我,看,热乎乎的一个大活人。”将她的手贴在他的脸上。

钟妈用力摸着,突然就哭了。像孩子一样,却又比孩子脆落,孩子见到想念的人,只会开怀大笑,但大人都是脆落的。因为懂得感情的不容易。

想到这里,将最爱的妈妈揽入怀中,紧紧的抱住,并告诉自己,一定一定,好好地善待她,这位一看不到他就爱胡思乱想,越想越离谱的妈妈。

“不对,你怎么回来了?”钟妈终于回到正常模式。

“我听说,我再不回来,某人快得抑郁症了。”他望了一眼钟妈,钟妈低下头去。“而且这个某人跟我有直属关系,要是生病了,就直接砸在我手里了。所以我现在回来,先给某人打个抵抗针,以防病态发展的太快。”

钟妈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一句话给憋下去了。

“我饿了。”他看着她,是的,终于像一个孩子回家对妈妈说话的模式了。“我突然想吃,我妈以前给我做的红烧牛肉面,哦,我说的是我那个妈妈。你不是学了吗?快去做。”他这算是需要她吗?她想。

“好,我马上去给你做面。”钟妈满眼的笑意,儿子突然这样,有点哭笑不得。这不就她一直以来所期待的母子相处的情景吗?幸福来的太突然。

他坐在椅子上,倒了杯酒,欣赏着美丽的夜色,这一片孤独的颜色,看不穿的远方就像是看不透的人生一样迷茫。

刚将酒杯送至嘴边,被人一把抢过去。抬头一看,钟妈又回来了。

“你不是说饿了,空腹不能喝酒,尤其这么烈的酒。”她指责道。

“好,我不喝了。你快去吧。我真的饿了。”Amy也站在旁边,“哎,Amy你饿了没?要不,妈,煮三碗,我们三个一块吃。”

他搭着她的肩膀走出房间。

“我先回房间收拾一下,你煮好叫我。”

钟妈下楼了。

吃面的时候,钟妈还时不时地朝着他的看。确定这个儿子是不是真的?还是在等一句厨艺夸奖?他当然知道她在看他,只是太饿了,面做的也算不错,异国他乡的,而且钟妈也是第一次做这个面给他吃,真的不错了。

吃到最后两口,他迎着她的目光,四目碰撞。

“你不吃面,干嘛老看我?我是面条吗?”他挑逗的语气。“赶快吃面。凉了就粘了。”他指着她的面碗。

“那个,小玮,你这次回来,几天啊?”

我靠,原来她是在想这个问题。

“我现在放假了,所以,当然等开学再走了。难道有什么不对吗?”他故意拉长所以这个词,说的轻描淡写的,好像完全忘了,之前自己说放假不回家的。

“那你的工作?”

“辞了。”

“就是说你这个暑假都在家里?”

“可以这么理解。”

“你难道还有其他安排?”

“我又不是宅男,一个暑假都赖在家里,要发霉的。”他又望了一眼钟妈,继而将目光转向Amy,“哎,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地方,在哪里来着?我想去转转,来巴黎两年了,都没好好看看这个城市。挺亏的。对不对?”他又问钟妈。

钟妈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许她还没有适应钟泽炜这样说话的方式。虽然她喜欢。

吃完面,各回各的房间,他和钟妈的房间在三楼,两个人一起上楼去了。楼梯口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气氛有点怪。

但他不喜欢这样的氛围,既然要改善关系,就彻头彻尾地放下架子。

“妈,不知道你有没有明白,但我还是想跟你再说一次。我这次回来就是想,想好好陪陪你。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包容和疼爱,这两年我一直在忙着自己的事,忽略你太多。对不起。”

“不不不,我也有责任,我做的还不够好,我不该怀疑你,我明明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却还是没忍住去自以为...。”钟妈又在低头自责,他看的出来。

他再次抱住了她,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妈,那件事,我真的没放在心上。我不知道你会那么在意这件事,我也自以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那件事,不怪你,我知道你是因为太爱我,所以才特别在乎我的一切。没关系的,妈,都过去了,我们不要再提了,好吗?”

钟妈轻轻地点点头。

钟泽炜笑着自嘲起来,“含含糊糊的破事,不会做妈妈的妈妈,不会做儿子的儿子,我们俩挺搭的。”

钟妈也笑了。

“晚安。”

“晚安。”

这个晚上,第三次拥抱,向左向右。明天是不是晴天不重要,万里无云的天气,也有人泪如雨滴,每一个爱你的人,都值得被你善待,每个爱你如命的人,更要花时间去珍惜,不留余地。时间这个东西,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也可以守住最初的真心。日久见人心,时间为你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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