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吹捧一下李白,可刚欲动笔,便定住了,无他,追捧李白的人太多了。
“二月春风似剪刀”的贺知章一见面就称他为谪仙人,“不可无一难得有二”的东坡说“李太白,杜子美以英纬绝世之姿,凌跨百代,古今诗人尽费”,“文起八代之衰,道济天下之溺”的韩愈说“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唐朝文宗御封李白的诗歌为“三绝”之一,更别说老杜“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世人皆欲杀,吾意独怜才”。真真是夸的让我羞于落笔。
世人推崇李白近乎于膜拜神仙,可李白,不就是神仙。
李白笔下的雪,是“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李白笔下的黄河,如丝天际来,万里触山动。
桃花潭水有千尺深,燕山雪花竟大如席。
李白笔下的蜀道,难于上青天,李白笔下,黄鹤楼可以锤碎,鹦鹉洲也可以捣却,明月可邀,东流水也可问。
太美了。
这样磅礴的美感,就这样向你砸来,你根本没有时间去反应,去思考,你只能在一边为天才笔下的美而激动惊叹。
白诗之绝,还在于其豪气迸发。
例如,关于“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其奈公何。”这一句十二字的古辞,很多诗人都有作品。
同一个话题,在陆游笔下,是“大莫大於死生,亲莫亲於骨肉”,在温庭筠笔下,是“黄河怒浪连天来,大响谹谹如殷雷。龙伯驱风不敢上,百川喷雪高崔嵬。”。
可在李白笔下,是“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是“虎可搏,河难凭,公果溺死流海湄。”
公无渡河·大莫大於死生
陆游
大莫大於死生,亲莫亲於骨肉。河不可冯兮非有难知,言知不从兮继以痛哭。望云九井兮白浪嵯峨,刳肝沥血兮不从奈何!秋风飒飒兮纸钱投波,从公於死兮下饱蛟鼍。
公无渡河 温庭筠
黄河怒浪连天来,大响谹谹如殷雷。
龙伯驱风不敢上,百川喷雪高崔嵬。
二十三弦何太哀,请公勿渡立徘徊。
下有狂蛟锯为尾,裂帆截棹磨霜齿。
神椎凿石塞神潭,白马参覃赤尘起。
公乎跃马扬玉鞭,灭没高蹄日千里。
公无渡河
唐 · 李白
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
波滔天,尧咨嗟。
大禹理百川,儿啼不窥家。
杀湍湮洪水,九州始蚕麻。
其害乃去,茫然风沙。
被发之叟狂而痴,清晨临流欲奚为。
旁人不惜妻止之,公无渡河苦渡之。
虎可搏,河难凭,公果溺死流海湄。
有长鲸白齿若雪山,公乎公乎挂罥于其间。
箜篌所悲竟不还。
一声诗仙,当之无愧。
可诗仙之才,并不只是天造的。
相比于与他并称的,“老病有孤舟”的杜甫,李白看起来还称不上一句“惨”。但李白并不是就未曾有过失意了。
这是李白一生的行迹。
李白的《将进酒》,不是随便能写出来的,其中还有他一腔豪情壮志,却只被玄宗当做讨好杨贵妃的物品,被排挤出京,被赐金还放的痛苦。
李白的《蜀道难》,并不是到巴蜀溜达一圈就天成了,期中还有他对当时社会种种乱想的忧虑和关切。
从二十五岁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到四十三岁时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再到六十一岁时的《临路歌》。
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馀风激兮万世, 游扶桑兮挂石袂。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
仍旧是“大鹏飞兮振八裔”啊!仍旧想着"激兮万世"啊!
仍旧浪漫,仍旧天真,带着一种不可匹敌的仙气和豪气。
可是那时的他,年六十有二不偶,壮志未酬,此诗写完就长辞世间了。
李白不是没有过痛苦,只是少有人注意他的痛苦。
李白之才华,李白之境遇,李白这一颗困境中的赤子丹心……太难得了。
李白啊李白,无论是贺监老杜,还是东坡含蓄,还是我们这些尘世中最平凡的一粒尘埃,我们的追捧,都有缘由。
你都值得。
李白,你是明月魂,你是谪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