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道道老
大青青菜是一种野菜,我们那地方这样称呼它:“大青青菜”。我这一生,它总是经过我的生活,我的世界,与我结下不解之缘。
作为农村的孩子,从小,就被父母带到地里,告诉我:“这种野菜叫小葫芦苗,这种菜叫大葫芦苗,这种叫老牛舌,这种叫大青青菜。”别的野菜还好,起码叶子很好,摸起来很舒服。这个大青青菜,却是叶边长满了毛刺。小时候还好,等长老了,叶边的毛刺能将皮肤割得很痛。所以,我看着它有点嫌弃。
那时候,蔬菜也比较少,母亲有时候会弄来些野菜,放到玉米粥里面,显得饭食丰富一些。大青青菜不是很受欢迎的,因它的叶子纤维比较多,容易嚼不烂。
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小时候。那时,母亲刚买来一把新的镰刀。我禁不住好奇心,想看看镰刀到底有多锋利,便拿着它去地里给羊割草。不小心,一镰刀下去,正砍在左手的手指上。当时,鲜血便涌出来,不停地流。我又痛又害怕,“哇!”地哭起来。
发小东子在旁边,赶紧安慰我,让我别哭了。见我不停哭,他就在周围弯着腰转来转去,像在寻找什么。看他的动作奇怪,我的哭声也小了,观察他在干什么。只听他兴奋地喊:“有了!”他拔来一棵大青青菜,来到我身边。只见他掐下两片叶子,揉成一个球状,使劲地挤压。就有墨绿的汁液流出,他赶紧拉过我的手指,将汁液滴在流血的伤口。随着汁液越滴越多,神奇地,血不流了,伤口也渐渐不痛了。
我见不流血了,问他怎么知道这种方法的。他告诉我,是他爷爷告诉他的。有一次,他也弄破了手,爷爷就是这么做的。爷爷说,大青青菜的叶子有消炎止血作用。
从此,我就对大青青菜有好感起来,它身上的毛刺,在我眼里,也成了风景。
后来,我考上了学,来到了城里生活。周围的环境,都是水泥钢筋的世界,大青青菜,是轻易看不见的。但是,我还怀念着它。
今年春天,我和母亲去溜达,忽然看到一棵挖走大树的坑里面长了很多的大青青菜。一阵风刮来,它们好像点头向我们致意。我俩很兴奋,当时我们挖了不少,为了怕它绝根了,我挖时,还只掐下上半部分。因为它的生命力很强,底部的根还会再长出来的。
回到家里,我将它们洗干净,放到玉米粥里面。这久违的野菜,让我感到了别样的风味,让我吃出了故乡情。
今天,我在单位的饮水机上倒热水。没想到的是,我的杯子炸裂了,破碎的杯子把我的手割了一个很深的口子。血不停地涌出来,我忍着痛,朋友老韩拿酒精将伤口喷了消毒。然后用棉球棒按着伤口。可一不按就出血。晕血的朋友古月鹤见到涌出的血,头上开始冒汗,同时胃里恶心,自己跑到厕所去了。后来,我把老韩给我拿的创可贴包上伤口。怕它流血,继续用别的手指头使劲按着伤口。正好又来了活儿。我就一只手干活,别一只手手指按着伤口。
临近中午了,我观察到,只要不按着手指,伤口就要有血涌出,我把手指头按得都麻了,可一松手就不行,而且伤口也痛。虽然我不至于像小孩子似地哭泣,可心里还是很不乐,蔫儿吧唧的。同事看了,说:“到下午再流血,你得去医院缝针了。”
我心里也是承认这个事实的。但是实在不愿意去缝针。这时候,我想,也许大青青菜能帮我的忙。我便在单位的大院子里转悠起来。
我看到一棵树下有很多野菜,一阵欣喜。不管树周围像栅栏围了一圈的矮小的冬青之类的植物,钻了进去。令我失望的是,那些野菜不是大青青菜。我只好又退了出来,裤子上粘了一层蛛网之类的东西。
我又经过一片山楂树林,心想它的底下也许有大青青菜。我又钻进去,仔细地寻找。找了半天,还是没有。
我失望极了,难道这地方,连棵大青青菜都没有吗?也许今天真地要去承受针缝了?不死心,又往前走。忽然,在一个角落里,太阳地里,有几棵在迎着阳光站着,正是我心心念念的大青青菜。已经老了,顶上顶着并不鲜艳的花,它的花瓣也呈针形,粉红色的花剑根根直竖。叶子的刺顺着叶子的边缘伸出,根根很直。
我很不忍心地只摘下来几片叶子,用水洗净。然后,将叶子揉成一个球状,对它的刺也看起来那么顺眼。我松开手指,摘下创可贴,眼见血又不客气地涌了出来。我将墨绿色的汁液小心地滴在伤口上,墨绿的颜色立刻将血红包围。随着我将汁液一滴滴滴下,开始滴到伤口上,伤口还会疼痛。后来,也不再痛了,血不往外涌了。我将原来的血液擦净,继续不停地滴叶子的汁液。终于,再不见血滴。现在,我甚至不用创可贴,伤口也没事了。
大青青菜就是这样,一次次从我的世界经过,每次总是给我无私的帮助。它像极了社会中的一些人,他们总是默默无闻,从不哗众取宠。在你需要帮助时,总能提供真诚的帮助。而且,别人献出的是帮助,大青青菜献出的是它的鲜血,墨绿色的汁液。想到这些,我对他们油然而生敬意。
我想,大青青菜,会伴随我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