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惊了一下,扭头一望,海珂走了进来,她看到我在摆弄画架这一幕,立马顿住了身子,脸上阴晴不定。
“未经我允许,我不希望你乱碰我的画。”
我呼了口气,放下画布,道:“这事我很抱歉,但我想问一句,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她看向我,说:“瞒什么?”
我指向油画,盯着她道:“油画至少也得两三天才能干透,昨晚的事,是不是你提前故意安排的?”
海珂猛地抬脸,脸色微变,良久才点了下头,说:“确实是我安排的一个试验。”
“试验?这就是你所谓的试验?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海珂深吸口气,走了过来,伸手抚摸着油画,笑了下,说:“我画的是最真实的世间事,周志海,你是唯一通过这两项试验的人,如果你昨晚没经得住我的挑逗,又或者你眼睁睁地看着我被糟蹋,这画中的你就不是站着的了,而是躺在地上,你会被画中的人杀死。”
我听的有些糊涂,问:“什么意思?你这么做根本就没意义。”
“女人做事情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意义。”海珂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
“那好,这个游戏我不陪你玩了,现在我就回去。”
说罢,我埋头大步走向门口走去,刚迈开几步,海珂就叫住了我。
她说:“你想听这里发生过什么事吗?”
我顿住身子,转过身跟她点了下头,本来此举就是为了把事情套出来,那几个患者心理素质再怎么差也不会被两个安排的贼吓的精神失常。
海珂此时掀开了一张画布,这幅图画的是古时候金漆木门的客栈,牌匾上写着“诚源客栈”四个大繁体字,古色古香。
她看向我,讲了起来。
清朝那时候,有一对经商的小夫妻,日子平淡无奇,但妻子近来几日老是做着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有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在趴在自己赤裸的身上,行房中之事,每次醒来,妻子都是脸红耳赤,也不敢与自己丈夫讲。
一日,天色已经很黑,夫妻二人进城,住进了这间诚源客栈,两人舟车劳顿,所以他们入房后很快便沉沉睡去,至深夜,丈夫忽捂着肚子起床,说肚子不舒服,说着一人往客栈外的茅厕走去,妻子呓语几句,转了个身,又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被轻轻打开,妻子以为是丈夫回来了,就没太在意,可不料,黑暗中,一双大手在自己身上游走起来,紧接着是一阵狂吻,妻子这时顿感不对,马上惊叫,但黑暗中又有一对手狠狠把她嘴捂住。
妻子惊慌之下,狠咬了一口对方的手,逃出了门外,但还未跑出几步,便被两名黑衣男子给揪住了头发,拖回房内,这一番动静不小,好几个房客探头出去一瞧究竟,但其中一个黑衣男守在门外,恶狠狠地唬了句,那几人立即缩回了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那时候贞洁观念极强,面对黑衣人的侮辱,妻子拼死反抗,挣扎中,忽摸到她的发簪,于是一把抓着,猛朝压在自己身上男人刺了过去。
发簪刺到了男人的手臂,惹的黑衣男人大怒,红着眼,狠抽了一掌妻子,又夺过发簪,猛的刺了两下。
这一刺,妻子一阵惨叫,不再动弹,发簪刺中了她的眼球,血慢慢渗红了整个枕头……
黑衣人此时意识到事态严重,赶紧翻身拖着门外的黑衣人惊慌逃去。
待丈夫回到客栈中,妻子已身亡,丈夫长跪于地,嚎啕大哭。
说到这,海珂微笑问:“你知道故事的结局是什么吗?”
我听得心中有些发怵,抬眼问:“是什么?”
“丈夫经商发了小财,其妻子又一直未能怀的上孩子,所以想纳妾,但她的妻子不同意,遂雇了两个黑衣人侮辱一下他妻子,好找借口纳妾,若果不肯便直接休妻,不料那黑衣人假戏真做,酿成这悲剧,而且,当时那女人腹中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胎儿,死的非常冤,抬那女人的尸体入棺时,她的另一只眼睛一直瞪着,怎么抚都垂不下眼皮,后来那间客栈的那几个客人一夜间全部暴毙而死,而丈夫得了一种怪病,一直都看到有支发簪朝自己眼睛刺过来,而且痛感是实实在在的,丈夫受不了这煎熬,最终上吊而亡,因女人怨气极大,丈夫的整个家族也受到诅咒,后代都得了遗传怪病,但事情远没有结束,在那间客栈里,每天夜里都会重复上演两名黑衣男子强暴女人的那幕,后来有不知情的客人住进那里,他们看到这一幕,有的人前去帮忙,那幻觉瞬间消失,而缩回房间的人则后来都身患重疾。”
故事讲完,我额头冒了些冷汗,海珂讲出来的时候仿佛是她亲身经历一般。
她忽盯着我,一字一顿地道:“那间客栈就是这别墅的前身。”
我咽了口吐沫:“这,这跟你的实验有什么联系?”
这时海珂忽笑了下:“吓到你了吗?”
“有点惊悚,但这和你这实验有什么关系?”
“我说过,女人做事情根本不需要理由,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只想把这个故事画下去,完成它,昨晚你其实已经扮演了强盗跟房客的角色。”
我有些惊异:“活不了多久?”
“嗯,我得了一种怪病。”海珂笑的很勉强。
“什么病?”
“在这个月里,我衰老的速度是你们正常人的二十倍。”
我没有吭声,海珂说的很平静,面无波澜,我看不出这话的真假,也琢磨不透她究竟想干什么,厅里一时间陷入沉默中。
过了很久,海珂忽抬眼看着我:“你愿意陪我把我的画完成吗?我死后你能获得我所有的财产。”
她的眼里透出一种无奈跟淡淡的忧郁,很难让人拒绝,我神使鬼差地就点了头,答应了她。
这天我没怎么和她说过话,帮着她清洗调色板跟磨一下颜料,晚上我也早早回到客房抽闷烟。
窗外的月亮依旧很圆,我吐了口烟圈,感到莫名的迷茫,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患者的事情没搞清楚,自己反而陷了进去,这女人说的话我完全辩不出真假。
想着想着心里就烦躁起来,狠吸了口烟,捻灭,打算扔下窗外,但这时,借着清冷的月光,我忽发现海珂这女人走出了别墅,独自往山林里的一条漆黑小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