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年，诺贝尔生理学奖的得主有两人，他们的发现震惊了整个世界。第一位是来自中国的罗柄庚博士，他从灯塔水母和水熊体内提取出两种活细胞，并成功使其融合生成新型细胞——TT细胞。
令世人的震惊再度升级的是TT细胞在分裂间期染色体出现升级复制，在用到一只活了27个月，濒临死亡的白鼠体内后，一颗TT细胞仅在72小时内就同化了所有细胞。也就是说用于试验的白鼠体内所有脏器已经是由TT细胞组成。
而令世界一震再震直至高潮的是罗柄庚在实验报告中写下的最后一段话：被称作永恒之星的幸运白鼠又重燃了青春，生龙活虎地出现在鼠群中。我相信只要有水，它就是鼠群里的王者，只要它还活着就是这世界的鼠王。至于它能活多久，让我们拭目以待。是的，实验成果公布于天下的时候，罗柄庚最后一句话中的“我们”就真的代表了以人类为主宰的整个世界。
诺贝尔生理学奖的第二位得主是来自于美国的华裔女博士Chloe LI。中文名：李憬。她在细胞衰变的过程中，率先提出了细胞族群的可控性，进而成功抑制了变异细胞的增长，并让一个癌症晚期的志愿者成功地连续吃上了5年的生日蛋糕。
那位幸运的志愿者表示：早知道还能活这么久，5年前，已经因放化疗而谢顶的他，就应该勇敢地走出去，去和堪萨斯州的女网友见面、表白、并结婚。同时他也想好了他们在今年盛夏时的婚礼。毫无疑问这又是一个举世哗然，振奋人心的重磅新闻。
至少在当时来看那两名大奖得主，和一个该死不死的老头，还有一只不知为什么自己还活着的白鼠，确实成了举世瞩目的热点。
于是在斯德哥尔摩，12月10日的颁奖典礼上闪耀着星光和寄托着人类永生希望的也不再仅仅是两位大奖得主，还有一位是从轮椅上霍然站起，又执意要和死神说分手的老头布朗，和一只从镰刀下脱逃，又在死神头顶拉了一泡粑粑的永恒之星。
震惊一旦发生，制造震惊者就会看着世人的震惊成瘾，进而制造一起又一起震惊。世人在震惊中也在希望那令人膛目结舌的消息一路向好。
2031年1月1日，是各种吐槽和杠精都不约而同地忘记秉性送上祝福的日子，因为就连他们也觉得这个世界的前方真的会以美好相待了。人品得以质变升华，世界得以充满希望，只是因为全人类又知道了一个不亚于核爆的消息——美国最大的生物科研机构要和中国中科院联合研发一种类似于疫苗的药剂。这种被称之为E菌群的药剂一旦研发成功，那就意味着现存的人类有望实现与地球共存亡。
可是直至2071年，整整半个世纪过去，人类还是没有等来E菌群药剂的诞生。罗柄庚和李憧的两项科研成果也没有运用到医学领域当中。有些人在等待中含恨而死，有些人打着TT细胞和抑癌素的伪科学在招摇过市。还有一些人，他们将目光投向了位于联合国总部旁边的中美联发科研院。
由此他们发现了一个未被公诸于众的惊天秘密。罗柄庚还活着，李憧还活着，布朗还活着，他们推论那只被称作永恒之星的小白鼠应该也还活着。然后他们千方百计地想要进去，想要搞到研发样品。可是那里的安保工作做的太出色了，有些人根本无法进入，有些人进去了就再也没能出来。
关于TT细胞、抑癌素、甚至是E菌群的消息仍在口耳相传，还有人看见很多在世界上举足轻重的人依旧健硕地活着，他们有些是政界要员，有些是财团首脑，有些是科学巨匠和创造了一项项世界纪录的体坛明星。他们大部分出生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他们还活着，甚至还保持着人们最初记得他们时的样子。对于某些人而言某些事开始变得明朗起来，是不言而喻的明朗。于是不断地有人铤而走险。
2091年12月31日，如果那仅仅是一个我出生的日子真的是无足道哉。可就在我出生前的两个小时中美联发科研院被人攻破了，没有伤亡，没有流血，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丢了什么？因为那是一次从内向外的攻破，有两名未被公开身份的研究人员从地下150米深的科研矩阵中逃走了，从此告别了不见天日的日子。可他们又去了哪里？这件事并没有被封锁，也没有得到多少关注，因为一件更大条的事情热得让世人沸腾。
2092年1月1日，中美联发科研院宣布E菌群研发成功，并定于7月15日中午12时0秒实现全人类同时注射。重大的历史事件总要依附于一个日期，特别重大的值得精确到秒。
科研院的詹姆斯院长一时间成了全世界最有发言权的人，他甚至可以嚣张地指着一名国家元首的鼻子大骂：你当初给的研究经费为什么比别的国家少？现在知道自己是个猪头了吧。
但他的追求并不在此，“全人类同时注射本身就是一种仪式，当我们感到自己与天地同寿的时候，2092年就会成为新世界的元年，7月15日12时整意味着永恒世界的开始。”詹姆斯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知道面前的直播镜头里已经装满了世人的眼睛。他在那些眼中无疑成了一位新的造物主。
同样的一天，孤儿院里又迎来了两名新生儿，他们一个叫艾岚，一个叫佟宣。登记的生日也比我晚了两天。
7月14日，每个人的右肩上都贴上了一层像膏药一样的东西，这种可贴定时注射器中间微微隆起的部分是一部微型倒计时显示器，再里面紧贴着皮肤的部分就是注射系统。无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它破解，而且也没有必要。大家要做的无非就是再花上一些时间等待。
7月15日12整，是个痛并快乐着的时刻，因可贴定时注射器高热产生的灼痛令全世界人民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当人们揭下最外层像膏药一样的附着物时，就发现那个计时器已经完全地嵌入了自己的右肩，上面的时间也全部归零。
詹姆斯在电视机前擦拭着满头的热汗，一旁的助理帮他轻轻揭去“狗皮膏药”之后，他心情愉悦地振臂高呼：”我们战胜了上帝的条约，并不意味着我们背弃了信仰。因为我们将用全新的身体去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界，或许在我们漫长的有生之年，还可以移民到别的星球上去，我们不会再觉得时间不够用，会冒出一个个新奇的想法，我们知道它们一定会实现，在努力探索，亦或是等待中。“说完，他嘴里叼着一卷卫生纸就匆匆离去了。
他的这一动作揭示了未来7天，全人类的行为，那是一个全民排泄的7天，还有无数出门在外的人，等不到公厕的位置，又耐不住腹内的翻江倒海，干脆在大街上亮出了大白屁股。
可贴定时注射器使用说明中的第三条解释了这一现象：E菌群在更新我们的身体，我们排出的不过是被替换下来陈旧组织。而且人们也看到排泄物中确实存在被粉碎的人体组织。
孤儿院婴幼室成了臭气熏天的地方，那里的工作者大多在忙着排便，或者是抢占蹲位。我们当中的一些婴幼儿在注射当天活活疼死了一部分，又在接下来的跑肚拉稀中被自身排泄物中滋生的变异真菌腐蚀了一部分。能挺过7天的都是浩劫中的幸运儿。
大人们从沉浸在美妙的排便中醒悟的时候，终于想到了我们，我们当中的一部分在消毒水的浸泡后活了下来。艾岚和佟宣也幸在此列。
未来的十年，青年人依旧是朝气蓬勃的样子，中年人依旧带着少许的沧桑和内心积淀的经验。老年人依旧老态龙钟，眼中的闪烁而出的睿智却更加足实。只有我们还在继续生长，生长会在23岁时止步，然后经历两年微衰期，外表将永远定格在25岁。这是E菌群对不同人群的另一作用。
一副不作死就不会死的身体，让人们的欲望在不断膨胀，有人在生完一个孩子后，做了节育手术。有人不顾国际生育公约没完没了地生孩子，世界人口突破200亿的时候，人们才意识到倍增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严重的安全事故和重大的天灾都无法阻止人类正增长的脚步。
地球上的资源变得极度稀缺，犯罪率直线上升。是的，富人依旧可以享乐，甚至去给他们的爱宠注射E菌群。可底层的人却没有太多的就业机会。还有一些拿着退休金的老人，他们为了自己的孙子，也跻身进了人才市场的洪流中。
2102年7月1日，中美联发科研院宣布要升级E菌群。但他们对升级的内容并未做出任何解释，或者说他们用一大堆可以进一步提升体质，美化肌肤的推销语言代替了升级内容。他们对这次升级显得很焦急，也很期待。以至于7月15日就同时升级了全人类的身体。
7月9日，那时福利院已经没有太多的食物供给了。我和艾岚还有佟宣在山林里采摘可食用的野果时迷了路，错过了升级贴的领取。我们在山林里吃着野果喝着山涧的水渡过了漫长的10天。当我们被一位进山采药的老人带回去的时候，得知分发给我们的升级贴已于四天前用到了福利院的几条纯种狗身上。院长说：”那只是一次小小的升级，没必要太在意，等那几条狗生下幼崽卖出后，会给我们开小灶。“
可是我们等了四年，那些狗也没能繁殖出下一代。与他们境遇相同的还有同被升级的人类。他们对性已经没有了任何需求，甚至连味觉都变淡了，我们看到一个升级之后的小朋友吞了一袋子的盐也没被齁住！世界人口的数量就此停止。再也没有人能将体内的亿万大军送进另一支容器。只有微乎其微的人知道我们三个是除外的。
升级后的人类，性欲归零，食欲大降，当中的一部分出现了莫名的恐慌。恐慌中又有一部分加入了所谓的无欲军团。没有加入的人类也不在那么受控制，因为人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为何而工作，反正喝水也能活。于是水价上涨，人们纷纷辞职，食品行业陷入低迷。以皮肉为生的行业也绝迹江湖。人才市场，职业培训机构门可罗雀。
只有无欲军团并非真的无欲，他们到处掠夺资源，制造恐慌。没有欲望恐慌升级下的人类，一时间陷入两难的境地。
5年后，15岁的我和佟宣加入了联合军，是一只属于世界和全人类的正规军，我们的敌人只有无欲军团，我们要从根上铲除他们。预谋已久的战争一旦打响就像因贫穷而争吵的夫妻无法收场，因为贫穷是一时半刻解决不了的事情。战争中，本就超负荷的地球变得乌烟瘴气，人类的数量也在不断减少，任何事物都得不到喘息时，资源也在日渐匮乏。
2112年一个下着灰雪的隆冬，战功卓著的我们将无欲军团的最后一股力量逼近了酷寒的北极圈。那时詹姆斯已经身兼数职，同时他也是联合军至高无上的总指挥。依照他的意思，我们没有必要再浪费过多的资源了。
寒冷的北极圈会把无欲军团的残余力量冻成一座座冰雕。所以大部分部队胜利会师，之后又有大部分被安排退役。只有我们要驻守到最后一刻，直到里面的无欲军团最后一个人被活活冻死。最后一次的围剿行动中，我们分成是10支队伍，历时3个月，扫荡了整个北极圈，最后的10天一枪都没有放过，因为那里已经被死神的披风笼罩，除了我们已经没有人了。我们离开了灰色的北极圈，准备同全人类共同举行升级。
2113年7月15日的升级主题是恢复人类的欲望。至于是那种欲望官方的回应却是含糊其辞。无欲军团的覆灭并未给在迷茫中坚守和平的人类带来多大的快乐。但欲望却可以，有欲望总是好的，人们开始复燃脑海中的希望，盼着那一天快点来临。他们渴望看到异性时的那种久违的感觉，渴望看到美食时嘴里满含口水。甚至是一头母猪在他们面前扭屁股也会觉得美好。
我对佟宣说：“我们不要去升级了，因为我们还保持着人类最原始的欲望，没有必要。”
佟宣却放下手中的镭射枪，满怀期待地说：“如果不去升级，你这个半自然人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阳痿的，你听说过阳痿那种病吗？他会让你对艾岚有心无力。”
他把一支烟插进我嘴里时，我对他摇头。
他拍拍屁股站起，“不管你，就让我对艾岚的爱再更猛烈些吧！”之后，他迈着坚决的步伐走向了部队的升级贴认领处。
我开始想念艾岚，记忆中的画面一直停留在十年前。我和佟宣对异性有感觉时是在十二岁。那时孤儿院所有的男孩中，只有我俩知道追着女孩的屁股跑。艾岚也是个半自然人，她的发育无疑是女生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也是我俩疯狂追逐的对象。
就在我们不顾兄弟情，对艾岚疯狂示爱的两年后，她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我有一种预感，你们的想法是很危险的，而且我现在一心想着学习，因为我要考进中美联发直属的学校去，将来能去科研院工作。詹姆斯、罗柄庚、还有李憧他们都是我的偶像，我要像他们一样对人类做出巨大贡献。”当时，她的理想也是我和佟宣的理想，因为我们已经离不开她了。
后来作为第四位知情人的院长，主动找到我们谈话。谈话前，她推给我们一张报纸，头版头条上写着：对第一次错过升级的人类，统一执行枪决。配图是一张执行枪决时的照片，杂草丛生的山谷里，一排军人举着枪，前面的人有的跪着，有的已经倒下。
“你们上次错过升级，是我一时疏忽，我当时真的以为你们再也回不来了。为了保全你们自己，也为了我渎职这件事不败露，我希望走向青春期的你们把持住自己内心的欲望。”她说这番话时，眼睛一直盯着爬上窗棂的几朵喇叭花，现在想来她当时是羡慕的，那眼中曳动的也应该是一种久违的青春。
于是，我们把所有的欲望化作对理想的动力，不停地学习。可是可恶的无欲军团打乱了我们三人的计划，至少是把其中的两人从书堆里揪起，拉向了战场。
我和佟宣是联合军中的异类，那是一个彼此知道却又无法宣泄的秘密。密西西比河畔一个巡逻的夜晚，我和佟宣跳进了波光粼粼的河水里，第一次借用了彼此的屁股。我们对性的执迷使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好在只有我们彼此知道，好在推开屁股的时候，我们还会感到一丝恶心。
佟宣拿回升级贴时，贪婪地说：“赶在我升级前，把你的屁股洗干净。”
那时我真希望自己的屁眼里长满了刀片。后来我用军官证照列也领了一片升级贴，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战后，联合军放松了戒条。我和佟宣第一次有机会和艾岚视频通话。显示器里的她越发妩媚动人，我们不住吞咽口水的时候，她淡淡地说：“我已经在中美联发科研院工作3年了。”说完，她扬起尖尖的下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十年的军旅生涯，我和佟宣都错过了见证一个女孩化茧成蝶的过程，但又十分确信那就是我们梦中的样子，符合青春期的各种躁动。
“等我追到她以后，就给你的美臀放个长假。你也可以把菊花周围的老茧刮掉。”佟宣心驰神往地道出了心中的希望，和对我的期许。
其实，那也正是我最想对他说的话，包括那被他抢先使用的表情。
7月15日，在巨大的露天广场上，我站在人群中假装接受升级仪式，在升级中看着众人的脸，并可能“复制”他们的表情。
然后一旁的佟宣就捂住了我赤裸的右臂，我见他脸色大变，额头渗出了冷汗，又用军服盖住了我的肩膀。
仪式结束后，我们故作从容地与众人走散，在训练场的一处墙板后，他撩开了自己的右臂。我看见镶嵌在他肌肉里的显示器显示着一组单位：39000TT。之后他又扯下了我的衣服，“你自己看。”
我当然知道自己的显示器一切都是归0的，因为升级贴还在裤兜里。
“你最好赶紧进行升级，再过3分钟以后，天网开放的升级区间就要关闭了。”
“不，我总感觉这次升级，没那么简单。”
“瑞子，你忘了院长给我们看过的那张报纸了吗？你这是在与世界为敌。”
劝说中，我的双肩背他抓出了血，脖子也快被晃断了。
“不行，事情没那么简单，我要尽快联系上艾岚。”说完，我跑向宿舍。
虽然知道联系上艾岚并没有那么容易，可是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要去试试。佟宣就在宿舍门口警戒。查看升级状态的军官带着几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已经检查到了6楼。对于睡过头，没有来得及去升级的，不管是士兵，还是军官都会一枪毙之。有人在弄清情况之后，选择跑路，无疑又给我们争取了不少时间。
显示器中艾岚的头像是灰色的，但她并没有令我们失望，因为那灰色的头像正在拼命地跳动。
我点开她的头像，又打开里面的一组加密文件，密码就是我们三人的生日尾数三位的联合。
文件里是一段视频，是和一份文档。视频中并没有艾岚的影像，只有一段急促的语音：不要接受升级，带着文档快跑，去我们迷路的老槐树下相见。记住销毁文件。要快......“
显然对于佟宣而言，这是一份迟来的文件。或许它的发送并未迟到。只是我打开电脑的时间太迟了。
“美臀误大事啊！”佟宣一拳锤在门框上。是啊！昨晚如果不是我们贪恋彼此的“美色”而是回来打游戏，也许就能早点看到这段视频了。
“我该走了。”我下载好文件，拔下U盘。就把电脑主机砸了个稀巴烂。
佟宣叼着烟，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等着，我们一起走。”
“你接受了升级没必要走。”
他在我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一把，“没有艾岚，再没有它，你告诉我，我这个欲望加强版要怎么活？”
我想想也是，就一脚踢开行李，说：”这样出不去，取枪换岗，借机逃走。“
言出必行，是美臀之外的军人本色。我们攀上楼顶，又顺着上面的排水管下滑到一楼，之后去武器室取出镭射枪，装了4个雷光弹夹。最后踢着正步走到门卫处。
“作训股长让你们回去，检查E菌群升级情况。”
两名站岗的新兵蛋子对我们行了军礼，一路小跑回营。
我们冲出进去大院，踏上了亡命之途。
两把镭射枪拦住了一辆大众轿车。还没等我打开车门。佟宣就挥枪示意放行。然后他将枪口对准了是驶过来的一辆奔驰。
我们收获了奔驰，也收走了奔驰车主和另一名男性的衣服。奔驰车在公路上撒野。佟宣坐在副驾上换衣服，我注意到他右臂上的显示器数值在不断变小，从初始的39000TT，变成了现在37651TT。对于这样的变化，他本人也十分在意。“这是欲望指数在减小吗 ？要不要来一次车震给我充充电。”
我一边开车，一边说：“除非你答应把艾岚让给我，不然没可能。”
他翻出一盒烟，磕出一支夹到嘴上，一边打火一边说：“为了真爱，我还是忍忍吧。”
那片我们曾经迷路的地方，也是后来成长中的我们时常去的地方，因为第一次升级之后，其他的孩子即使在成长期也没有太多食欲。导致我们也会跟着吃不饱。所以我们要去搞些山货果腹。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艾岚已经在那颗老槐下翘首多时了。我们没有急于冲过去，而是在一片植被繁茂的地方观看她。
“她真的好美，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佟宣双腿夹着枪，一直搓着手。眼睛时刻不离那朵像花一般盛开的目标。
我吞了口吐沫，把手中的U盘攥的更紧了。然后，是我第一个走了出去。佟宣却是第一个冲到艾岚面前，并迎上她焦急的目光。
佟宣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争强好胜地冲过去，又无言以对地看着魂牵梦绕的人。
“东西在这里，到底怎么回事？”我摊开手,U盘躺在掌心的那一刻，艾岚就把她的手放在了我的手上，然后又被佟宣的手压住。
“我们又要一起行动了，是不是？”他终于找到了开口又能触摸女神的机会。同时，眼中也充满希冀。
艾岚不再像儿时那般对任何事情都激情四射，她只是勉强地微笑，“是的，永恒世界越来越不简单了。就让我们看看还能做些什么吧。”
之后，我们了解到了这次升级的内幕。它分为目的，和实施措施，还有最终效果，三个方面。
目的：使人类成为一个高度可控的物种。是啊！无欲的人类除了放飞思想，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已经真的无法让他们听命于谁了。在这一点上，世界最权威的心理学家已经疯掉了三个。其中一个死在堆积成山的犯罪报告中，另外两个死在中美联发科研院的门前。不管他们死在何处，也只是死于对自身学科迷茫。
实施措施：（1）如果是罗柄庚博士的发现创造了E菌群，使世界在永恒中变得荒诞，那李憧女士就是给E菌群套上枷锁的人。因为她完全掌握了细胞的增减率，并把它们的测算方式嵌入了人类的右臂，只不过在很长一段时间，那个我们不知所谓的显示器并未发挥作用，但这一次升级就不一样了。
39000TT是人类心脏跳动的次数，这个数据的算法取决于体内E菌群的活度，同时她发明的显示器也是一个E菌群的储存器，说的直白一些，它就是我们的个人账户。
数值归0TT的时候，一个人便不再是永恒，他们的生命会戛然而止。所以人类要赶在用光39000TT的时候，去赚取更多的E菌群，然后直接补满39000TT，多余的就会自动储存在个人账户里。这也就意味着控制人类长达数个世纪的钞票真的就只是一张别致的废纸了。未来，土豪们用它去擦屁股也不会觉得光彩。
十一年后，全人类再一次感受到不想死掉的危机感，还因为升级之后的第二条措施。是的，没有欲望，生无可恋，行尸走肉的人们死又何妨，可是第二条弥补了这个天大的漏洞。
(2)人类的欲望，第二次升级中注射进人体内部的并非是什么高端的E菌群，而是一种会令基因上瘾的毒品，它会在人体内第一次悄然无息地扎根，会跟随天网指令发作。初始时间定位晚间的23点整。那种欲死欲仙的感觉让人流连忘返，让人期待下一场相遇，如果死了，就永远不会有那种感觉了。
最终效果，我们还没有看到，因为詹姆斯也没有看到。他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实施者。
深夜来临时，我和艾岚见识到了天网操控下的欲望，它让佟宣变成了一只紧闭双眼不住呻吟的小兽。整整持续了一个小时他才从蜷缩中伸直了身体，然后便是急促地呼吸，再然后在鼾声中进入了梦乡。那时我分明看到佟宣嘴角是微微翘起的，许是他进入了一个类似于天堂的梦乡。
艾岚说：“他一个人就代表了全世界人类的样子。”
还剩下25356TT，欲望发作的一个小时，他就消耗了7500TT。这样的话他活不过4天。我给佟宣盖了件外套，走到洞口和艾岚坐在一起。我已经忘了上一次和她看星星时的日期，不过甚是怀念。
艾岚看着北极星，不再是梦想长大时的样子，只是若有所想地说：“未来7天都是严查期，你和我都没有进行过升级，出去只有死路一条。佟宣倒可以出去找点事情干，等他补充了足够的E菌群，我们才可以行动。”
“要多少？”
“至少要足够维持15天。”
“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你不是说明天银行就会补充E菌群吗？不如去抢！”我拿起镭射枪对着北极星作势。
“不行，那是死路一条。”
”那去抢劫厂商呢？他们会用储备的黄金或者资源给手下的员工换取等量的E菌群，延续他们的生命。我们只需在路上拦截。“
艾岚还是摇头，满目憎恨地说：”那些员工没有了E菌群也会死，詹姆斯是不会仁慈到免费赠予E菌群的。因为他觉得人类太多了，也太没用了，就像蛀虫一样只会啃食资源。“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就踢醒了佟宣，给他灌输了一些求职应聘的必录法门，和打工仔们的辛路历程。当然，都是网上看来的。
“你见过开着大奔去打工的吗？”
佟宣一直在回味昨天的感觉，那种欲死欲仙的感觉让他通体舒畅，还说：”那种爽的要死的感觉，真的太美妙了。人生若能长如此，死也值得了。“他追着我说这番话的时候，我正蹲在山洞的后山的草丛里上大号。那种一泻千里的感觉也挺爽的。但听他的意思，那感觉应该比这爽一万倍，至少是一次持续了一个小时的性高潮。
佟宣认同了我的观点，只是强调了一下应该是十万倍不止，然后他有些悻悻然地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的大白屁股我下面的兄弟居然无动于衷了。”
我悲观地想到那一定是升级后，某些补丁封闭了他的性欲系统。他垂头丧气地接受了现实，“我再看看吧，要是哪天看到艾岚洗澡还是提不起兴趣，我决定退出。”
“对！你能这么想是好事，去追求新的理想吧！”我说着，示意他去看自己的右臂。
“不是说能活四天吗？”佟宣看到TT余值时眼珠子都瞪凸了。
“唉！”我对着地面上一群忙碌的蚂蚁长叹一声：“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如果你还想看到明天的阳光，就要保证今天能拿到一份续命的收入。否则你将在今晚23点的嗨爽中死去。”
“你说的对，我要活下去，但不是为了阳光，只是为了能夜夜嗨爽！”人生的目标得以确立，佟宣的瞳孔又收缩了。
“那就别等死了！”我提着裤子一路把他踢上了奔驰车。然后艾岚从树后转了出来，有些遗憾地看着那辆颠簸中远去的奔驰。
我拍着手上的土安慰道：“其实他这次升级收获不小，你没看他一早上就给我介绍科研所的新产品吗？”
艾岚有些牵强地笑了一下，“我想我们该出发了。”
我沉下脸说：“你什么意思，从小到大，我们都没有因为彼此的事情分开过。昨晚你不还说等他赚够E菌群一起走吗？”
艾岚拿起佟宣的镭射枪说：“只是暂别，他晚上爽的嗷嗷叫，其实什么都干不了。”
我一想也是，便也抄起了家伙。
之后我们在一条完全没有路的山野里行进着，所谓的路也只是艾岚握在掌心里的一部GPRS。我不知道要跟着她去哪里，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境遇，甚至不知道这一路走去会对拯救世界有什么关系。可我就是看着她的小翘臀一路跌跌撞撞地跟着。
“你完全不像一个军人。”在我第无数次跌倒后，她回头说。
阳光穿过她被风吹散的长发，洒在那张精美白皙的脸上时，我看到的是一只发光的天使。
“其实我眼前总有一个障碍，使我无法看清路面。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吧，对于一个未经过升级的人而言。你懂的并不比我少。”既然事业不顺，爱情总要有所斩获，毕竟时代在变革，这是一个用钱也买不来肉体的时代。现在，我和她手中各有一副牌，我把牌完完全全摆在她面前，梦想用摊牌的方式打出一把春天，所倚仗的是20几年的感情。
艾岚坐下，拍了拍一边的杂草，我坐到她旁边。
“你不会以为世界上只剩下你我这对真正的男女了吧？”
我深吸一口烟，蹙眉道：“就算不是，也差不多了吧，毕竟咱们20多年的感情摆在那，再说佟宣那货也废了，我实在想不出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先入为主。”
艾岚没有说话，只是撩开我的一条臂膀，轻轻柔柔地躺进我的怀里。软香温玉入怀，我承认这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只是它来的并不汹涌，也并不明确。毕竟爱包含信任，信任却裹挟不了爱。她是我梦中的天使，折翼必令我痛心疾首。可现实却是我连她脱落一根羽毛的样子都会感到心疼。那么她呢？
“这算是一种屈服吗？”
“当然不是，瑞子，我只是累了，一个人被载入过多，就会有这种感觉，我的大脑已经没有闲娱的空间了。你要的答案只能留给时间。”艾岚在近乎呓语中渐渐地合上了双眼。
她卸去防备样子，像酣睡中的孩子惹人怜爱，同时又像一张无边无际的网，与我而言它不必撒开，我愿自投罗网。它也不必收紧，我便无处可逃。许是军旅中的冷血无情作祟，许是对爱的自私占有变得强烈起来，我开始慢慢靠近她。轻声地说：“你只是不会利用自己的能力，那种数亿人都已经丧失，却仍然属于我们的能力。”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突然艾岚搂住了我的脖子，然后我们的双唇紧紧相印。但我还觉得不够，所以在亲吻中扒光了自己。密西西比河畔，佟宣用美臀夺走了我的第一次，但那不意味着我对艾岚失去了忠贞。
相反，我是把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当成了她本人。我想一直与我基情四射直到2113年7月15号的佟宣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毕竟，童年、少年时的我们是不可分割的。
艾岚一把推开我，反倒使自己退出去很远，“很高兴，你没有趁机在我身上四处乱摸，可是你一身的肌肉，和战争中留下的伤疤让我看着恶心。请你穿好衣服。”
她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已经举起镭射枪瞄准了我的命根子。
“这个是世上依旧能屈能伸的家伙不多了，你确定要这么做吗？”物以稀为贵，我一直心存侥幸，并一步步走向她。战争中我没有死在无欲军团手中，就更不会相信一起光屁股长大的人能拿我怎样。我的每一步都带着强烈的欲望，它也在维持着一份坚挺。
最终，艾岚放下枪，却正色道：“请你尊重我，好吗？等一切结束，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她睿智而坚定的眼神，一直是我迷恋和妥协的理由。包括从前、现在、乃至未知的未来依然有效。在她的眼神中我终于不知羞耻地提上了裤子，并取走她的导航仪，走在前面。
前面是一座巨大的山谷，乌烟瘴气地天空下，太阳的光如果不是照在艾岚的脸上，我不知它又要如何美丽？更不愿去想这个荒诞的世界，未来会肆意疯涨到何种荒诞的境地。但我会想也许在这座山谷里能和艾岚长长久久也会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我们此行的目的确实是在山谷，确切地说应该是在山谷下的工事里。那里奇迹般地出现了几个人。他们围绕着一个巨大的发射架忙碌着。
他们看向我们的眼神是不同的，于我而言是憎恨。对艾岚却是惊喜。赤裸的胳膊显示出他们都是经过二次升级的人。他们会在晚上23点整爽的嗷嗷叫，他们不会对女人感兴趣。可他们就是厌恶地看着我，喜欢着艾岚。
既然互不感冒，我也没必要对他们趋炎附会。我指着一架民用直升飞机说，“这是我们的交通工具吧，这次总该告诉我去哪里了吧？”
艾岚微微一笑，“比你想象的要疯狂，要知道我们是在与时间赛跑。”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一枚火箭弹。足有十多米长的火箭弹，有三组推进器。
它被那帮人推到发射架前。其中一个人打开弹头，里面是空的，周围都被各种脏兮兮的棉被填充着。
艾岚第一个钻了进去，留下我一个人膛目结舌。
“这是洲际导弹，因为我们将要去的地方很远，放心吧，如果不遇拦截，我们是不会死的。”说完，她拍了拍周围填充的棉被，一团团的尘土就扬到了光线里。
十秒钟的时间，我回过神来，之后又想了很多，有些想法是一蹴而就，然后就会有一种不吐不快的冲动，还有一只心魔的催促声频频响起：说吧，说吧，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我想问一下，刚才我主动放弃了野震的机会，如果我进去有没有可能在黑灯瞎火的时候来一发导弹震。就当是，就当是死前的一个心愿。”
“不要废话。上去。”一把枪顶在了我的后脑上。可我又岂是怕死之人，只是英雄理应死得其所，与其如此，不如和梦中情人在洲际导弹里被墩坐肉泥，永远地不分你我。
弹头关闭的时候，里面真的是一团漆黑，外面传进封闭时的声音，直到一切严丝合缝，一丝微光都透不进来时，一具温软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了我的怀里。
“请你尊重我。”
艾岚的眼睛又出现在我心里，没有拒绝，只有不可抗拒的威严，那种威严似乎在历史长河中一个叫做武媚娘的女人也曾有过。尽管后人无数地演绎，也不及史书中记载的那般令人敬畏。
导弹发射的瞬间，我们贴的更紧了。我知道身体的某个部位发生了强大的反应，只能靠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来解决这个兄弟的困扰了。
“我有些开始想念那个叫阿宣的打工仔了。”
艾岚似是在我怀中点头，“希望一切都能过去。他还是最初时的小宣宣。”
我忍住恶心说：“其实他早就变得下流不堪了，有些事我真的是说不出口。”那时，我的心里还保留了一句：唯有杀人灭口。是的，不管未来将如何面对，我总不希望某些基情被艾岚知道。
这枚老掉牙的洲际导弹令我感到惊奇，没有想过它会飞那么久。我时时担心那最后的冲撞却迟迟不来，内心的煎熬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加的沸腾。总的来说，等死的滋味真的是不好受，在那里，我对以永恒为主题的世界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其实永恒和死亡是一样的，不过就是一种答案。永恒是对理解事物的延续，本身没什么好怕的。
我们更怕的是死后的世界，在那里我们是新手村一个穿着裤头到处跑的二青，一切都将重新开始。但现在我又觉得那个新手村其实也挺好的，因为在那里我们还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就像曾经上帝与我们之间的距离。比起新手村现在的永恒世界实在是可怕之极。因为詹姆斯取代了上帝，他离我们太近了。他贪婪的操控欲使人成为了一具具傀儡。佟宣去他的魔掌下苟延残喘了。
我们呢？接下来要做的也许只是在他的一根手指上撒一泡腥黄的尿。是的，我想着想着就开始上火了，也把怀里的女人搂的更紧了。军人天生的危机感让我意识到危险的临近，还没有倒数到3，巨大的冲撞就令我的口中喷出了咸腥的物质。
“艾岚，你怎么样？”我感到自己的胸膛一阵发热，却不是由心而发的欲火中烧。千呼万唤中她终于微微的动了一下，我焦急的心也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紧跟着一只手攀上了我的脸，在鼻孔下停住。艾岚也是十分在意我的，那一刻我抓着她的手，想要揭穿这一切。可是话到嘴边又怕迎上她的冷漠。
十年后的相遇，她一直扮演泼冷水的角色，同为半自然人，却不能理解我的感受，或者说她是不想理解。那扇门也许会随着世界的格局为我打开，也有可能是为了他人。当然，这一切还都是往好处去想。
饥寒交迫中，我们不知过去了多久，外面渐渐地有了声响，潜意识中我看到弹头结合处冒出一缕微光，那微光刺痛了我的双眼，我和艾岚都在第一时间蒙上了彼此的眼睛。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在洲际导弹的弹头里整整待了三天，那三天，我醒着，艾岚醒着，我们就那么不言不语地聆听者彼此的心跳，安慰着自己。
外面的人钻了三天才从深深的冰层里打出一个打洞，然后把我们救了出来。透过墨镜，我依然能看到灰色的雪，这里是不算久违的北极，令我没想到的是营救我们的却是无欲军团！他们不曾真的无欲无求，但确实有过一段无处不在的日子，现在我更深深地意识到，只要詹姆斯还在运转，他们是不会想恐龙一样灭绝的。
随着穿着厚重的队伍，我们进入一座冰山，顺着升降机下降到100米深的位置。
走出升降机，一股暖风拂面，暖风中夹杂着缕缕的芬芳，那不是什么植被的味道，而是一个女人由远及近，徐徐走来时的芳香，在香气四溢的女人旁边还跟着一个秃头的大叔，他蹒跚着，缓慢地走着。
护送我们下来的无欲军团士兵又坐着升降梯上去了。只有我们四个人面面相觑。
”真是太像了“秃头一副妙不可言的样子。
艾岚俊俏却显苍白的脸上写满了错愕。
那女人就是温温柔柔地看着我，有几次她似乎想要伸出手，可都被秃头的几声咳嗽惊了回去。
“介绍一下吧，我是李憧，这位是布朗。”
“如果可以的话请叫我们叔叔和阿姨，虽然我们知道自己已经很老了。” 布朗补充了一句，眼神也开始变得游离，他在意艾岚的身材，那种女性美令他目不暇接。
艾岚此时显得有些拘束，眼神一直盯着女人胸部的一颗扣子。我之所以发现，是因为一直在比较，据我所知没有经过E菌群初次升级的女孩发育都是很正常的，正常的唯一特点就是大。显然那个芳香的女人也是，艾岚的小紧实符合典型亚洲女孩的特征。她的言语十分地流利，“我叫艾岚，他叫李瑞，正是你们要找的人。”
“他们找我干嘛？”我错愕地看向艾岚，突然觉得自己好奇地看着世界时，世界也对我充满了好奇。
“那就好，现在终于到齐了。”看到我时李憧的眼中就一直充满神采。此时她听到我的名字，彻底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冰山下工事的长廊没有多长，我们也没有考虑过布朗那近似于龟速的步伐。
我被取走一管血液之后，就和艾岚一同被安排休息了。期间有几名医护人员为我们检查了身体。
“未经过第三次升级的E菌群修复能力还是那么旺盛。”
“是啊，即使是过去了26年。”
两名貌似很博学的医护人员用奇奇怪怪的仪器检测我们身体的时候，一直是这样交流着。
艾岚躺在仪器上问道：“这么说，第三次升级是使人体内的E菌群退化了吗？”
“不！确切的说是可控了。趋于绝对稳定了。”李憧走进来回答了这个问题。“那就是我的科研成果，当初在技术不成熟的条件下詹姆斯就决定刚给人类注射E菌群了，所以我和布朗带着永恒之星逃了出来。目的只是为人类留一个后手。”
我微微扬起身体，追问：“那如果技术成熟会是什么样子？”
布朗摆手，示意我躺下，“技术成熟的话，人类的记忆可以达到永久储存，生命是不可以延续的。詹姆斯已经触怒了上帝。因为他妄想将上帝取而代之。”
李憧点头道：“我和柄庚最初的研究项目的目的只是想制造一个E菌群的记忆库，使宝贵的知识得以永久传承。是詹姆斯一步步逼着我们走到的今天。”
“永恒之星怎么可能会被你们带走，我在科研院的时候明明看见过它。”
在福利院研读《永恒世界》时，我了解过永恒之星，一只小白鼠被冠以如此牛逼的名字，是因为它在当时就突破了鼠类得最长寿命。没想到事隔多年全人类都永生了，还会有那么多人在意它！
“罗柄庚当初培育过两只永恒之星，公诸于世的只是其中一只，还有一只真正的原体，被我们带走了。”李憧在回答中带出了太多追忆，她眉头紧锁，似是在有限的空间内驰目远方。
我不管她在想什么，只是问：“说出你们的计划吧，至少要让我知道自己的价值。”
“你知道为什么一出生就在福利院吗？”李憧突然正视我，她的眼中噙着泪水，却不知是何时有的。
“开不了口，就让我来吧。”布朗走得虽慢，但出现的时机却是恰到好处。他的话令李憧背向我，微一点头之后，就快步离开监护室。可我分明看出她是在逃。因为追逐的步伐里蕴藏着坚定的情绪，逃亡的脚步里却有着消极的慌乱。
“因为你是借腹子。”布朗用一句话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很长一段时间狗血和热点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它们是电，它们是光，它们是创作者的噱头，也是读者眼中的神话。我毫不怀疑布朗曾是标题党中的精英，但我更气愤于他居然蹭热点蹭到了我的身上！接下来他一定为标题配上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也许会说我是从猪肚子里孕育出的早产低能儿。与其如此我倒是很想提前让他知道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是的，看到他一副故作神秘的姿态，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手摸向床沿，又翻身去床下找，最后不得不问艾岚：“我的镭射枪呢？”
艾岚没有回答我，而是对一名高护说：“请问，你们这里有MSU吗？我觉得他需要一支。”
曾经我们顾及彼此，有过退让却从无争执。因为知道是为对方好。艾岚带走我，放逐佟宣。也许是为他好。现在她终于开始考虑我的感受了。至少她知道我需要什么，这一点我很感动。所以高护手上的针头扎进我的身体时，我在对艾岚微笑。
艾岚用花儿般的笑容对我说：“原谅我，我只是想听一段完整版。”
MSU全称：M shut up。是一种只作用于E菌群的注射针剂。它不仅令我闭上了嘴巴，连身体也不能动了，最要命的是我全程保持着提肛的状态，无法放松。
布朗不是安全意识淡薄的人，一分钟内，他为我展示了一只手将两把镭射枪拆成了上百个部件的技能。貌似枪在他手中就像搭起的积木，一触即散。安全得到保障，接下来就是他口中的故事。
“你是全世界最早接受E菌群的人，虽然比我和永恒之星整整晚了70年，可这项殊荣，你依旧当之无愧。因为你是E菌群改造精子和卵子之后的再结合体。你有着与生俱来的强大，因为最初的你就是这世上最强的精子，然后又遇到了最强的卵子，强强联合产生那枚卵子的母体已经无法孕育你了。
所以就借用了大象的子宫。孕育你的过程是极其复杂极其隐蔽的，幸好那时詹姆斯虽然初具野心，但还是十分尊重科研人员的。
所以你才能有惊无险地降生。也正是因为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所以才把你送进了福利院。现在世界正向着当初预想中最坏的方向发展，你也该认祖归宗了。”
我以为接下来他会牵出一公一母两头大象，再给我来个认祖归宗，没想到他只是接着说：“精子是罗柄庚的，卵子是李憧的。”
闻言，我浑身颤抖起来，一名高护失声大呼：“不好，初原E菌群产生抗体了！”
布朗笑呵呵地踢开脚下的零件说：“没什么不好的，这才能印证他的强大。”
时间：2113年8月10日。那是我正式被说通，要肩负起拯救世界救人民于水火的日子。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是两个女人在我额头上的轻轻一吻，一个充满母性。另一个，是艾岚对我的全盘接受。
李憧以为用过强效MSU的我睡着，所以她过来吻我，然后我张开眼睛目送她的背影离去，看到她曼妙的身材再已知我们的关系，我已经无法动用任何邪念了。E菌群的作用就是告诉我，我曾经有过一个漂亮的妈妈。
目光中我又迎来了艾岚，四目相对之下她吻了我，然后将一枚金黄色的草戒带在了我的手上。那是她儿时编的，是我和佟宣梦寐以求的。那一刻我赢了，她也说了：“瑞子，等一切结束，就是我们新的开始。现在我们所欠彼此的，又多了一张婚纱照，在此之前请你......”
爱是一种力量，在确认过那不曾闪烁，也不再犹豫的眼神后，我毅然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E菌群的原菌被彻底激活时MSU的封锁就会溃不成军。
“我知道，是尊重。”
8月15日，走向议会厅的路很长，幸好有李憧和艾岚为伴，路上我看到了很多人，他们穿着我熟悉的着装。无欲军团的衣服永远像太阳升起时的天空一般灰暗。曾有十年我杀他们杀的太顺手了，以至于现在，在行进的过程中我还会出于本能地去摸枪，如果在那个位置上我真摸到了镭射枪，就会搂住扳机不放，直到打光最后一颗雷弹。
只在摸空的瞬间，我才突然又意识到即将要与他们同仇敌忾了。虽然他们现在还是虎视眈眈地看着我，虽然我自私地只想和心爱的女孩成婚。但他们目光中的仇恨却让我看到了真正的正义。我应该感到惭愧吗？为什么没有那种感觉？为什么一个人面对，却还是觉得他们如蝼蚁一般脆弱！
一路我都在压抑着嗜杀的情绪，直到走进议会厅，身后传来沉重的关门声。巨大的冰雕穹顶下，是一张冰雕的圆桌。围坐的人都曾是无欲军团的一方领袖。冰冷，和所有人的沉默让我感觉到了这里的威严，并存于那一双双眼中泛出矛盾。我曾是他们恨不得碎尸万段的联合军，也是他们现在仅存的希望。因为我的身体里长满了E菌群的原菌。
“时间定于2114年7月15日，中午12时整。”一个人特别强调了一下时间，然后对我和艾岚作出解释，“这个时间并不是我们定的，最早赋予这个时间阴谋的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詹姆斯。我们现有的情报是他会在这个时间再一次对人类进行升级。目的不详，不过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们的行动为什么不能提前？”我看着手指上的草戒提出质疑。
“因为从第一次全人类注射E菌群开始，天网就只会在每年的7月15日中午12时整开放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点詹姆斯本人也改变不了。”
布朗补充道：“我们的人已于1年前分批潜入纽约了。他们会配合你们的行动。在此之前你们要做的就是进入纽约，并在那里生活下去。”
接着李憧对这次行动做了一番部署，又根据部署提出了一些规定。主要目的是生存，然后战斗到最后一刻，活着迎接新世界的到来。
当时我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像给人们灌鸡汤似的去部署任务，只是在会议最后拉着艾岚的手，提出了一个我本人十分关心的问题：“还是坐洲际导弹回去吗？闹那么大动静！纽约会同意吗？”
那时我是认真的，但还是有很多人都笑了。在阵阵刺耳的笑声中，我感觉自己就想城乡结合部的非主流。布朗笑成一条缝的眼里又有了蹭热点的资讯。
我和艾岚是从俄罗斯搭班机飞向纽约的，看着下面密布的街道慢慢地更新，我对她说：“我不是坐惯了洲际导弹，只是这波音的速度也太慢吧！”然后周围的人就又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我，艾岚也赶紧找出耳机塞上。
飞机落地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生存的危机感。因为机场里布满了联合军，他们基本上连证件都不看就对头发花白的人开枪。我们所乘坐的这架飞机上正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在下飞机前就开始互拔彼此头上的白头发，有些用上了鞋油。听到机舱外的枪声，再看到丧失生机的身体一批批倒下。我开始认真地捧起艾岚的长发，并认真查找。
艾岚看着我说：”有鱼尾纹不行，脸上褶子太多也不行。詹姆斯不但要杀光靠养老金生活的人，还有啃老族，疑似衰老的人。因为第三次升级有一个漏洞，E菌群学会衰老了，那是一种不为去死的衰老。算是人体的副作用。在詹姆斯眼中世界是需要持续建设的，却不需要啃光资源的蛀虫。“
艾岚的样子是达标的，联合军会为她抬起枪杆，让出一条去路。我亚洲人的样子在这个国际化的大都市也不至于太招人嫉妒。其实我也知道，光是自己认为自己帅，是没用的。
白天的枪声仅限于机场，是因为那是一种筛选。走出机场就一切清平了。路上走的人大多行色匆匆，那是工作中避无可避的出行。
夜幕降临，准确地说是19点以后，纽约的街头就会枪声大作。好在我们携带的E菌群单位足够在一家5星级酒店住很久，那里也只是相对的安全。
“为什么会这样？”一放下行李，我就开问。
“为了升职，为了加薪。简单点说，今晚死去的人，就没有了明天的收入。活下来的也会在明天拿到更多的E菌群。E菌群除了可以买到生活必需品，还可以买到延长毒瘾发作时间TE药剂。只要你够隐蔽，有胆量，叫唤的声音是低频就可以一直爽下去。这就是为什么第三次升级以后人类会衰老的重要原因，因为毒瘾改变了菌群不能更变的特性。还有，在詹姆斯的统治下人人都是有工作的。明天我们去应聘。”艾岚说完，拿起浴巾走进卫生间。
我听着外面的枪声和叫骂声，一直持续到23点，即便这之后耳边也不能清净。那绝对安全又爽翻天的一小时，类似于高潮的呻吟声此起彼伏。左邻右里都是我想要枪杀的目标。其实我真的可以在这段时间内做到一切。
艾岚也准时跑到门口，一边看电视，一边发出呻吟声。突然陌生的她和她的叫声依然让我感到心碎，最要命的是她还在剁着小脚丫催着我赶紧入戏。
我的一切经验源自于佟宣，我们是彼此最好的生理老师。我遥想起当初他的叫声，不禁摸着身体的敏感部位开始了这段放浪之行。然后艾岚在呻吟声中作呕，我示意她也应该尝试一下抚摸自己的身体。她始终没有那么做，只是不停地看时间，还有刻意地不再看我。
“你还是那么放不开！”
0点以后，我送给她一副不可救药的样子，并脱光衣服走进卫生间。
第二天，我们携手走上街头，联合军正在清理一具具被打得稀巴烂的尸体和地上的血渍。艾岚勇敢地在一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女孩面前站定，她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死时依在路边的护栏上，一支五筒步枪到死没都撒手。我看到她穿的是工装，上面有Apple的标示，可惜还没到挨泡的年纪就命丧街头。
天空已经布满乌云，不多时，就下起了雨，雨水冲淡了尸体边上的血，最后流入肮脏的下水道。踏着人类的血，我们走进了Apple公司的一个下属装卸厂，可以肯定的是昨晚厂里死了员工正缺人。活下来正在工作的工人，有一部分也会是昨晚的杀手。
昨晚死了一个统计员，艾岚应聘成功。又死了很多工人，我也忙得不可开交。工作了一天，我懂的了一个全世界很少有人不懂的道理。那就是：一言不合，晚上见。
下班后，我和艾岚买了两把枪，又拿着枪恋人一般地逛了一趟超市。我们在庆幸昨晚幸运的同时，心中也起了杀机。一致认为在19点到23点之间不好好在家呆着到处鸣枪的人都该杀。
回到酒店一顿烛光晚宴还是我这个浪漫的男人提出的。19点的时候立在餐桌正中的那盏烛光就被一颗子弹打灭了。那时我俩正要隔着烛光来一次香吻。“唉！”艾岚一声长叹，抄起枪，“入乡随俗吧。”
我们扛着枪走出宾馆的大门，正式开始纽约街头的杀戮之旅。我一枪一个，打下很多爬到别人窗户上准备下黑手的人。这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幼，对于摔到地上还迟迟不肯死的，我会用水果刀结束他们的生命。渐渐的我开始在意起耳边的枪声，因为它让我的心隐隐作痛。
一个女人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活在当下不足为奇。可她一梭子子弹只打倒一个人就真的不对了。奢侈有别于浪费在与积累的资本。我承认我们带来的E菌群单位可以买到足够多的子弹和枪。但目前我们携带的不多。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回来的路上，已经没有子弹了？”我的观点是问题要建立在安全意识上解决。
艾岚正在换弹夹，她说：“那就杀到22点45分。”
我冥思苦想道：“我只记得只有枪战片里的子弹有时候是打不完的。”
艾岚一拍脑门，深受启发，“还是回去吧，拯救世界比这个有意义。”
话音未落，我将她推进路边的一个垃圾桶后面。与此同时，一颗子弹在她曾站过的路面后发揭开了一层地皮。
是重狙！“保护好自己”我对艾岚那边丢下一句话时，已经找好了掩体。
狙击我们的人并未远去，他依旧在那栋黑洞洞的房顶，弹道的偏线使我意识到那人应该是侧身瞄准的。
“砰！”那个人认准了我，一枪打在我的头上。不用去看后面的砖墙肯定出了个大大的窟窿，里面的砖粉都落到了我的头上。
“砰！”我还他一枪。虽然没有打到，可上面还是传来了声音，“牛逼呀！”
我一听这声音，就懒得再战了，干脆把枪丢到路中间。人也走了出去。
“小宣宣，出来吧！”
缘分是一种不必刻意寻找，也不必刻意认为，就会恰到时机出现的东西。就像我们和佟宣的相遇，之后我们便一路杀了回去。
佟宣比我想象中的要落魄，浑身上下应该只有手上那把枪还勉强说得过去了。至于他身上穿着的布条，可以直接栓到一个棍上当墩布使用的悲惨装束我就不过多细说了。否则就显得自己有些炫富了。
节俭的生活和垃圾站的免费公寓使佟宣生活上粗放了许多，这当中自然伴随着饥寒交迫。为此，他吃光了我们的购物成果，并将包装果屑随地乱扔。令我感到欣慰的是他不会再对艾岚投去爱慕的眼神，也不会再盯着我的屁股不放了。
“为什么不回联合军。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
“为什么要回去？联合军是不允许延长欲望时间的。别忘了我是欲望增强版，直接跳过了二次升级。”
期间，我一直在他面前走动，故意扭动着令他沉沦的屁股，他不为所动，还说：“我的欲望取向没有问题，真正有问题的是你们。对了，你们那个了吗？”
领教过艾岚武力值之后我以为她会对他动粗，可是她只是红着脸没有说话。我只得摇头，又振臂高呼：“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
既然与欲望无关，佟宣的视觉听觉就自动屏蔽了我的激情演绎，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手上破旧的童款电子表，在22点59分时说，“让我们一起吟唱吧。”然后就快速掏出针头给自己扎了一针TE。
我和艾岚避无可避地在他面前展示所谓的吟唱，他却在我们面前来真的，并把自己扯的一丝不挂。我想他在清醒前一定是充满安全感的，所以注射了大剂量的ET。
凌晨1点以后，我和艾岚都开始后悔遇见他。他没完没了地吟唱，还扭捏着不堪入目的姿势。都令我俩几欲开枪。好在脑海中记忆里的情分早已根深蒂固，要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今晚便是他最后一次在世界淫唱了。
无法入睡的时间里，我和艾岚聊了很多。我觉得计划没必要对佟宣隐瞒，艾岚坚持要观察下去。
针对7月15日的等待中，我们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佟宣，夜晚杀戮途中我们会一边对不乖的路人开枪，一边在畅聊中追忆童年，话题将尽时，我和佟宣就开始撕逼揭短，有好几次我差点逼得他说出我们之间的基情过往。那时我就意识到一个人永远输在嘴上，又要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和那个胜利者相处是多么的困苦！不过艾岚会为我们送上开怀的笑声，这也是我认为幸运的理由。
同时，我们最大的不幸也是遇到了佟宣，因为他过上了优渥的生活，我和艾岚吃吃喝喝花不了多少E菌群。可他除了每天要保证吃好喝好穿好，还要在TE上花光我们日结的收入。反正在詹姆斯统治下的世界没有休假，反正每天都要上班领取E菌群的。和我们在一起他不但生命无忧，存款过百万单位，就连吟唱时间也延长至凌晨4点。
一晚在他的吟唱中，我对艾岚说：“亲爱的，我感觉自己活不到执行任务的那一天了。”
艾岚抱紧我，发扬母爱抚摸着我的额头说：“再坚持坚持吧，过了今天就近7月了。”
我带着哭腔，指着已将一身昂贵的皮草撕成墩布头的那个人说：”可是他让我感到度日如年。“其实我这么说，艾岚是无法深切理解的。真正理解的人已经爽到了自己的世界里。佟宣知道，我一直逃避着自己心中的欲望。那是百年前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那种欲望下艾岚的一切和佟宣扭动的臀部都已经深深烙进了我的心里。可是为了保证激活后E原菌纯正的血统，我又不得不比曾经存在过的一种职业，更加的职业化，那就是僧人。
进入7月的第一天，我和艾岚打算平安渡过每个晚上，除了飞进来的子弹打灭头上的水晶灯，我们会对着窗口开上几枪外，是不会再有真正的行动的。佟宣还没有真正了解我们的计划，他和詹姆斯的想法一直都是不谋而合，“这个世界上的人太多了。最近传来消息，制作TE药剂的原料不够了，听说又要涨价。”
我劝他：“不要再出去了，没有人会守住你的背后了。”
佟宣还在为人口问题而焦虑，“我需要废品收购站涨工资，我一个单位的存款都不想动，我要为未来战斗。”
他的战斗一直持续着，直到7月14日。他想到了某位先烈，应该是叫雷锋。所以决定无偿为我们的行动战斗一次。即便我们都很感动，可还是不敢告诉他，一旦计划成功，詹姆斯每晚23点举办的欲望节目就会被取消。他的积蓄也将再无卵用。
7月14日夜，23点后，我们把吟唱中的佟宣固定在担架上，抬上了一辆面包车。今晚他没有用TE，嘴巴里塞着我穿了半个月没有洗过但也舍不得丢弃的袜子。之前，很难想像在那种味道下他如何能爽。可是时间却坚定地证明了事情的可行性。
面包车停在中美联发科研院的后门。0点以后，佟宣瞪着血红的眼睛开始冲我使厉害。
“小心有狂犬病。”我把艾岚推开一些，然后取下佟宣嘴里的东西。
“你们知道我能想到雷锋那么久远的英雄形象有多不容易吗？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当下的雷锋精神的吗？”
我解开他身上的束缚，一边说：“不愿意来，就回去。没人用枪逼着你。”
佟宣瞪了我一眼，拍拍屁股，最后冲艾岚一努嘴，便不再说话。眼神的意思却十分明确，就是：你他妈的给我记住喽。
剩下的时间，我们开始擦枪，装弹药，等待。
凌晨1点，科研大厦里一连串的爆炸声拉开了无欲军团的进攻序幕，无数的人从西面八方冒出来，一股脑地冲了进去。持续的爆炸中弥漫的硝烟将整栋大厦裹上了神迷的烟云。
佟宣看着滚滚浓烟升上高空又与夜晚浑为一色，猜测着：“楼都塌了吧？”
我隔着车窗指着烟雾里若隐若现的台阶说，“还没有。”
佟宣吐槽：“这他妈的不科学。”
艾岚一直认为我们的组合是不靠谱的，对于拯救世界而言太多儿戏了。此时，她扶着额头，眼中显露出可以预见的失望，但出于职责还是解释了一番：“科研大厦建造之初就用了防核爆的材料，所以这楼很结实。”说完，她也看向天窗。
我们在等天空中的一道绿光。那绿光和十字路口的红绿灯起到的作用是一样。说明的问题却没那么和谐。绿光亮起，说明潜伏纽约已久的无欲军团已经清除了地面上的所有障碍，这是以巨大的伤亡做代价的。然后我们就会进去，进入地下工事。突破天网笼罩下的层层壁垒，最后把我的血液和永恒之星的血液注入到天网系统中去。7月15日的12点人类早已贴好的升级贴就会更新我们的主题：初元世界。它的另一个名称是：卸载永恒。
天网的地面建筑有多难攻破，我们虽未亲身经历，可依然能从数据中找到蛛丝马迹。潜伏在纽约的无欲军团有150万人。他们于今晚0时从不同的通道全部冲进去，紧接着战斗打响。直到凌晨5点，我们才看到夜空中冉冉升起的绿光。
我们三个冲进去的时候，连一片狼藉都看不到，眼前都是弥漫的烟雾。艾岚擦着手里的电子导航摸索着前进。我和佟宣背靠背跟在后面。我们脚下可踩的除了建筑碎屑就是一具具的尸体。
天网的防御系统以近乎屠杀的方式终结了无欲军团大部分人的生命。这种最逼不得已的人海战术，只有无欲军团才干的出来了。攀上一座尸山的时候，看着“山下”的血汇聚成数条小溪，我就理解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无欲。
前进了一阵后，艾岚淡淡地说：“都死了，全部都死了。”
“不会吧，打信号枪的那个应该还活着。”佟宣刚说完，就开始认错了，“不对，不对，真的是死光了。”
我走过他们走过的地方，一只脚踩住了一个并不牢靠的硬物上，低头看了一眼，是信号枪。那个瞬间我就看懂了信号弹升空的曲折过程，是无数枚火箭弹打穿一层层的楼板后，信号弹才穿过一个个窟窿染亮夜空的。“所以，地面应该还有敌人？”
“不会，连垂死之人都不会有。因为天网针对地面建筑启动了自毁系统。”艾岚依旧放心地走在尸体上，走在可见度极底的空间里。在她的引领下我们也顺利地找到了通往传说中科研矩阵的入口。
矩阵里只有一间间的科研室，和正在搞科研的人，在门被打开之前，外面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与他们无关。但当他们见到我们时，就会从白大褂里掏出枪。而我们会先一步对准他们的要害送上忠诚的子弹。我们穿过一间又一间矩阵室，终于来到了一个不用开枪的地方，因为里面没有人，身后的门也悄无声息地闭合了。
艾岚在那一刻显得异常惊恐，“不好，我们走错了，不对，是有人改变了矩阵的运行规律。”
她话音未落，头上的金属顶缝隙里就喷出了强酸，我看到她的脸在慢慢融化，慢慢渗出血水，慢慢变得丑陋扭曲。佟宣也是如此，我也想到了我自己，同时，我又在想，如果有幸活着出去，我们一定会联手写出一篇题目为：丑逼是如何诞生的爆文。
艾岚是最先动起来的，她把我们推向了下一个房间，自己也跟了进去。身后的门自动关闭。与此同时这个房间，闪烁起无数绿莹莹的激光线，光过之处一切都会一分为二，最先被整齐划断的是佟宣的枪管。
“趴下！”看到枪管从中间一分为二时艾岚大喊。
但还是晚了，我趴下的时候已经少了一条腿，但我最心疼的却是佟宣，他的屁股太大太翘了，被最下面的一道激光割去了最性感的凸起，过程中他一动不动，只有杀猪般的惨叫声从他的嗓门里发出。我们艰难地爬进下一间矩阵室。
这里是一间像绞肉机式的房间，无数锋利的齿轮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张牙舞爪地挥向我们。佟宣咬着牙把被割剩一半的枪扔进了间隙，随着“咔嚓”的一声脆响，所有的齿轮臂停止挥舞，齿轮开始在固定的位置上飞速旋转。即便如此我们也无法做到无伤通过。
艾岚忍着我无法想象的痛，从两个竖直的齿轮之间通过。我还看见那令我垂涎也是令她引以为傲的两片胸肉，颤颤巍巍地带着血掉在了地上，刀口异常平整！
我把枪绑在断腿上充当另一条腿，通过后本来有些融化的鼻子，就彻底没了。
“你没有必要当雷锋了，回去吧。” 我对尝试着要过来的佟宣伸出了交警拦车时必用的手势。伤痛中，我也只能尝试着把那个姿势尽量做得标准。
佟宣没搭理我，他正提着一口气，从两个齿轮间穿过，过来以后就赶紧捂住被切开得肚子，即便如此，还是露出了一片白花花的肠子。我对他摇头表示惋惜，“你这个人是真的不能要了。”
佟宣使劲在我肩膀上蹭掉自己脑门上疼出来的汗水，又冲前面正在对着一台仪器发呆的艾岚一努嘴，低声说：“我打算退出了，千万别鄙视我以貌取人。”
艾岚死死地盯着前面，我自动屏蔽掉佟宣的话，出于关心看向她，又看向前面，那是用AR技术研发的虚拟感光设备，光区内用不同颜色的光呈现出很多的基因数组。
“这就是天网的终极控制系统。完全由E菌群组成的，就和咱们现在的人体一样，不过却更复杂。”她说完就用一只仅剩下两根手指的手按下一盏黑色的光学按键。接着，光区内的基因数组螺旋着移向周边，空出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漆黑的洞。我看不出它究竟真是一个洞，还是光学产生的效果。就听艾岚说：“来，把你的血滴进去。”
艾岚扶着我，走向洞口，我将淌血的手伸进去。突然整个人就被推了进去。
“为什么？”沿着管壁下滑的过程中，我听到了佟宣大声的质问。我想他当时一定激动的露出了几节白花花的肠子。
我还没细想终端控制系统的腹地该有多恐怖时，就已经着陆了。
里面是一片蔚蓝色，像久远杂志中的海。海的波纹里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正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看着我。里面飘出的香浓味道，就像一种致幻剂，让我想到了许多比较小资的轻奢往事。最近的，就是某个夜晚我们三人在第五大道的一家咖啡厅里，一边吃着甜点，品尝咖啡，一边举枪对外面还击。
“你来晚了。”
老者用苍老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回。看见他，我又立刻陷入了很久之前的一段记忆中，追忆中我试探着问：“你是詹姆斯？我以前在电视上看见过你。”
老者放下水杯，那只脱手的水杯貌似是悬浮在空中。我才发现这个空间里还有一张蓝色的桌子。紧接着他的脚下像是踢着什么，像是踢到了我面前。只剩鼻孔的我闻到了阵阵的恶臭。
“打开它”老者吩咐。
我摸到了一个箱子也是蓝色的，这里让我的视觉变得极度不可靠，能信任的只有手感了。
箱子里是一堆糜烂的物质。散发着恶臭，迫使我手刨脚蹬地离远。
“这堆烂肉才是詹姆斯，一个小时前我把他排出体外了。”
“那你是谁？”我的震惊完全符合他的预想，老者心满意足地笑出声。
“哈哈哈！我是谁？我就是你们人类发明的E菌群啊。不过，后来有人称我永恒之星。”老者说完，从身后拉出一截又粗又长白尾巴。“愚蠢的詹姆斯妄想得到E菌群原体，却不知他吃掉我以后，我就更新了他的身体，重建了他的大脑。我还可以告诉你，现在的天网已经被E菌群同化了，未来所有携带E菌群的东西都可以为我所用，这个世界都将是E菌群。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闻言，他笑了。我也笑了，我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白鼠。然后他就愣住了。
“那是什么东西？”
我本以为艾岚会让我把血滴到下面，再让我把小白鼠扔进去。没想到她竟然像哄小孩似的，最后把也我推了下来。不过既然来了，事情办好再说吧。
“快说，它是什么？”老者终于亮出了一把匕首，开始质问。
我趴在地上哈哈大笑：“你以为就只有你一只被称作希望之星吗？其实它也是。”
“不，这怎么可能！”老者挥刀，将我的头割下，提起。然后我看见自己躺在地上的身体，那只手松开了挣扎的小白鼠。当时我以为是身体已经死了，可思维为什么还在运转，灵光一闪之下我开始动用大脑指挥身体做出动作。没想到那具无头的身体真的动了起来。
“不！你的大脑是什么时候更新的？”
老者发出的震惊令我感到奇怪，他为什么不是问我身首异处为何没死呢？而且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那个问题！
老者读懂了我懵逼的眼神，最后放下我的头，向蔚蓝的深处走去。我指挥身体把头放回原位，没追出几步，脑袋就掉到了地上。再想去追时已经看不见他了。我只好一个人抱着脑袋独自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就出现了无处不在的画面。无数的人聚集在巨大的广场上，虔诚地看着教堂塔楼上悬挂着的一块钟。时针、分针指向12点的时候，所有的人就都倒在了地上。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取代人类心中的贪婪。就连你也背叛了我！”
“詹姆斯你不是上帝，我也不是。”
“哈哈哈，罗柄庚既然你说我们都不是上帝，那谁是上帝，是那个连脑袋都安不上的怪胎吗?”
远处的对话声，令我收回视线，把脑袋夹在臂弯里向前跑去。
前面，老者正在和一个被绑在十字架上的男人说话。
那男人的视线越过他，看向我：“儿子，你终于来了。爸爸对不起你。”
我把脑袋放在膝盖上，揉了揉眼睛，又面向他：“是不是觉得我有点惨，有点不像你儿子，你看你是有鼻尖的！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来，我就没打算认祖归宗。别忘了，老子可是大象生的！”
罗柄庚凄惨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他问我：“小白鼠呢？”
我夹着脑袋打了一个响指，小白鼠就吱吱地顺着枪身爬上了我的肩头，我赶紧捂住脖子的窟窿，真怕它饿急眼了，钻进去找食儿吃。
见此，罗柄庚是真的笑了，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拧成了花。看样子我还真够呛是他亲生的，心都凉了。
“詹姆斯院长，这里是E菌群组建的升级库。你真的想连接每一个人得大脑吗”
詹姆斯哈哈大笑，“我才是真正的原体，只有我才具备同化一切得能力。”说话间他竟然一把扯下自己的胳膊扔向我，“没人能可以阻止我统治人类。”
那时我图省事，就把脑袋夹在胳肢窝里。也看不出他那只飞手究竟要抓什么。直到小白鼠发出“吱吱吱”地叫声，我才知道坏事了。但为时已晚，詹姆斯的那只手抓住小白鼠以后就自己飞了回去，并把小白鼠塞进了他嘴里。我还看见那张溢出血水的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与我担惊的相反，挂在十字架上的罗柄庚就像上帝一样露出和煦的微笑，“孩子，不用担心，他自取灭亡。”
当时我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应该会很有看点。果然詹姆斯吞掉真正的永恒之星后，突然炸开化作了很多黑褐色的斑点，那些斑点聚在一起时还能看出是像灰色的雾，可渐渐散开后，就看不太清了。
“什么情况？”我抱着脑袋在灰色的雾里吹来吹去。
罗柄庚解释道：“它们就是今天第二次更新的主题。”
我若有所悟道：“这么说第一次更新结束了？”
“不”罗柄庚热切地看向我，猩红的眼中出现泪光闪动。
“你才是第一次更新的主题。”不等我提问，他又接着说“你是纯正的E菌原体，只有你能让人类回到E菌群爆发初期。詹姆斯吞掉永恒之星2号后实际上是变成了可以支配人类大脑的神经元，他的目的是使自己存在于全人类体内，使人类丧失意识，成为他真正的玩偶。
可是他刚才又吞掉了永恒之星1号，变成了人类最古老基因组。这是一个倒叙的过程，古老的基因组无法跨过两次升级的E菌群，所以等你把之前的升级内容清0之后，才能使用它们。你愿意为了全人类而牺牲吗？”
针对这个问题，我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我的脑袋还能长好吗？”
罗柄庚说：“理论上可以，但如果你肯做出牺牲，你可以获得别的能力。”
“什么能力？”我盘膝坐地，抱着脑袋问。
罗柄庚看了看头上的蔚蓝，又意味深长地看向我。”升级的顺序，我已经排列好了，那团灰色的雾会被分配到每个人的身上，变成他们身体某处的一颗痦子，而你会变成全人类的眼白。“
他的话说完以后，我就变成了淡淡的白色的雾。然后我就通过数百亿双眼睛看到了整个世界。
没有人会发现自己的身体多了一颗痣，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睛有何不同。确切的说是被卸载以后的人类再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可贵。在资源匮乏，大气污染严重的地球上，人类再一起携手更新自己的家园。
我通过佟宣的眼睛看到了艾岚，她在医院里用6根手指敲击着键盘，一直在写一部叫做《永恒世界》的书。
佟宣在一旁唧唧歪歪地说：“第一次是他主动的，他把我推下密西西比河的支流，然后就像一头狮子扑向我.....”
佟宣眼中的艾岚脸上裹满了纱布，只有一双眼睛看着他。
“你还能说点更有意义得事情吗？”
佟宣挠着鸡窝头想了一会儿，突然从后背拿出一枚草戒，“岚岚，不管未来将如何面对，只愿你的身边有个我。”
艾岚任由佟宣将那枚草戒戴在手上，等他满心欢喜地走了以后，就在笔记本上敲上了一行字：我知道还有一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无处不在，对吗？
此篇作者：小米粒 铮铮铁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