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知道布鲁诺被处以火刑,可是我却一直以为死去的是哥白尼。我看到了布鲁诺那本《论无限、宇宙与众世界》,可是书中的对话内容我却很难理解,或者说他们语言的晦涩让我望而却步。我在想你每天思考这些问题,你快乐吗?甚至老师都投来一丝讥讽。或许意义在于探索,但是相对于你们的探索,此刻我更想在树下吹风,然后休眠。苏菲,我太累了,我需要休息。
关于人类为什么在凌晨两三点还不入睡的问题,一个是工作需要,另一个可能就是主观意愿上的不想入睡。白日里发生的一切不足以让自己安心闭眼,或者对迎接新的一天感到焦虑。但是一觉醒来之后,什么都变得不再重要。对我来说睡眠是治愈一切情绪的良药,我总是有很多多余的情绪。感知过剩,放下你的书信和记录便觉得彷徨,对生存没什么兴趣。试着用宇宙的观点来看自己的生命吗?我也只是无力。我实在不喜欢人类,我想有一只鸭,一只狗,以及一棵会说话的树。
苏菲,我们今天或许不会探索哲学了。这个课题让我觉得烦闷。我的认知和精力都有限,而且似乎没有解决任何实际的问题和情绪。我想和你分享一部纪录片《但是还有书籍》,在此之前书籍对我来说就只是摆在书店的一本,这是从我是读者的角度来说。因为我不知道一本书的出现还有编辑的发现,校对的七八遍,以及作者本人的意愿。我想我还有很多不曾看见,我今日实在不适,勉强坐起来给你写信。也没有办法想象,一本书或许要等两年,三年,以及若干年。我只是毕业了两年多,便充满了感慨了。那若干年之后出现在大众视野的书籍要说多少话呢?
不知道你除了研究和神秘人的哲学之外,生活还有什么?比如和布娃娃对话,比如把沙子装到小瓶子里,再倒出来,再装回去。我曾经和一个不相识的孩子,玩了十多分钟的沙子。我们把沙子装到小卡车上,小卡车运行一阵,再回到原地,我们使卡车倾斜,沙子从缝隙里流出来。我们又把它装回去。我一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有趣的事。可能我不是有趣的人。最近我连英语都觉得讨厌。
你对过去有什么记忆吗?这份记忆是宏大的还是边边角角的琐事?比如你学骑自行车掉进了沟里,再比如你偷偷拿走了储钱罐里的硬币。这份记忆是美好的吗,还是你自动加工美化了它?如今的我可能觉得一切都不值得记忆,发生在过去的事与物,就发生在过去了。或许它对现在的我产生了影响。但是实在没必要值得怀念。你一定笑我或许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吧,或许我只是习惯于躲藏。规避一切让我产生波动的时间空间包括事件。
变化是当下感受不到的,它总是悄悄的牵动着你,让你的行动和思考与之前不断产生偏差,直到有一天你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就好像我小时候很爱说话,甚至人们给我起外号杜小磨,但是六岁以后我就突然变得话少了,因为我说话总是直来直去,没什么情商的样子,不会看人脸色,想说什么就说,甚至有些时候说的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我记得阿姨家里的狗病了,我说那快点把它带走吧,要不然剩下的狗被传染都死了怎么办?狗死没死我不清楚,只是后来她再也不和我说话了。因为她认为我是诅咒。老毕也这么认为。
对了,我最近觉得书籍不是什么神圣的存在,可能是因为它不好卖,所以才被宣扬和神话。看书和看电影,吃饭,玩手机一样只是一种活动。况且看书的时候容易心神和躯体分离,常常感受不到真实世界的流动,你能看得到人们开口闭口,但是就是听不到任何声音。咕一下,水全都漫过来了。也不要轻易被作者骗了,因为有些时候它是一种理想产物,不代表现实世界中真的存在或发生。至于情怀反倒像是一厢情愿,我只向往平静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