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飞扬的土地上:一座孤立无援的小城安静的躺在寂寥的荒野里,城的四周筑起高高的围墙,墙的唯一一扇大门永远禁闭着。这座城里的人没有影子,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像一盏盏被照亮的小灯。突然有一天,墙外的城门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无影城内沉静了,所有人停了下来,竖起耳朵听这来自城外的声音。提着篮子的妇女惊得摔碎了手上的鸡蛋,空气像融进了蛋液,加热后便凝在一块。守门的士兵屏着呼吸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铁门上。“哇,哇,哇……”尖锐的哭声势如破竹般闯进来。像风一样,一传十,十传百,在菜贩头上那因紧张而产生的汗水没触碰大地之前,哭声传到了国王耳中。国王一声令下,城门在万众瞩目下打开了,城内的居民第一次看见城外的世界:一片白光,如另一个无影城。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却没有人踏出一步。婴儿被抱了进来哇哇的哭个不停。
“他!”靠在城边上的卖菜小贩大叫起来:“他,他……地上!”一声尖叫如初春的第一位破冰者,似洪水决堤前的一丝暗缝蓄聚着万奈倶寂的力量。
所有人望向了地上——孩子的下方,有一处黑黑的幽灵,不停的游动、摇曳,似无底的深渊,要吞噬人间——影子!
无影城的居民收养了小孩,所有人叫他影子。
时光如白驹过隙,影子身后的幽灵随着影子一天天长高。
“影子你的朋友真够真诚。”
“影子,你的朋友一定是神的化身,对你不离不弃。”
每一天,路过影子的人都会向影子说他身后的幽灵,胆大的人去抓那摇曳在地上的黑色,当抓到一把黄土时,所有人都咧开嘴角大笑起来,一方面,他们又是落寞的,如此忠实的朋友谁不想拥有呢?
于是,无影城的居民决定派出一个人去城外找影子,为了公平,居民们选择抓阄的方式。纤细的竹签被放进一个偌大的竹筒里,年轻的壮士围着竹筒抱起来,竹签撞击的声音清脆悦耳,“哗啦,哗啦,哗啦……”真好听!
影子抽中了那支涂了绿漆的签。
“影子,这是神的旨意,一场公平的竞赛。”国王拍了拍影子的肩,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身后的居民怀着期盼的眼神望着他。影子将绿签放进了口袋,郑重的点点头。
影子要出城了,他去找影子。居民站在城门口,目送影子离开,影子落了泪。他低头,看见地上的幽灵摇曳起来。
这是无影城的人第一次出城门,远方凶险,世界如此,尚未可知。影子就这样走,一直走,越过看不尽的山,淌过数不清的河,一日复一日,寂寞无言,好在他忠实的朋友对他一步不离,他才不至于孤独。
直到有一天,他走累了,歇息在一棵树下,眼中充满了失落,风轻轻地抚过他的头发,夕阳美景似乎在安慰他,。影子叹了一口气,手撑着地,准备站起来,一刹那,他的手滑过一丝清凉,低下头,一团黑色铺在手上。“影子!”他大叫前来,用手疯狂地抓地上的黑色,飞扬的尘土四处飞溅,激动的泪水砸进土地,夜以继日的孤寂在此刻变成了感激。他的口袋里装满了土,但那团黑色在地上却一动不动,太阳就要落山了,地上的黑影越来越淡。影子咬咬牙,拿出背包里的铲子——他决定把这棵树带回无影城。
日落之前,他中午抱起了这棵有影子的树。
他飞跑着,越过很多山,淌过无数河。无影城的居民要是有了影子,一定会夸奖这位忠实的朋友:
“这一定是神的化身,对我们不离不弃。”
“影子啊,孤独的终结者。”
影子终于来到了无影城,大风吹来却只留下一片云飞扬——无影城不见了。高高的围墙束阁起来的,是那矗立于广场上的大竹筒,影子抱着树激动地跑过去,影子看见,那竹筒里的竹签啊,全是绿色的!
这是一场公平的抓阄,因为至上的神也是没有影子而生来孤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