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来,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到熟睡在一旁的小儿子,客厅里传来大儿子摆弄玩具的声音,厨房里则是丈夫做饭的一系列动静。
这些所见所听,并没有让我更舒畅一些,胳膊还是麻麻的,眼睛还是皱皱涩涩的,心里还是刚刚梦里的样子,很失落。
这梦,说来好笑,换汤不换药二十来年了,场景情节次次不同,但人物不变。
那是个很美好的男孩子,我的初中同学,我们初中三年,他坐在我后座两年,我暗暗恋了他一年,努力表达情感三个月。
当然他最终明确拒绝了我。
从此初中毕业后四散天涯,失去联系,他却在我的梦里住了二十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份情感会这样顽固这样绵长地延续。
他皮肤很白,头发有些自来卷,戴着一副无框近视镜。他成绩并不好,不过性格好,幽默又不失分寸,这也是我当时爱他的原因。
曾在更年轻时,多次从有他的梦中醒来思忖,青春懵懂正当时,如果没有他,我是不是也会喜欢另一个男孩子,会不会也在之后的岁月里无数次不重复梦境得梦到那个人,思念美好的感情?
当我知道我就是单纯爱他,而不是青春的盲目驱动时,对这些年来的梦也就坦然多了。也少了对现在婚姻的愧疚感。
尚未结婚生子时,有那么几次从梦到他的睡眠里跳出来,竟然有去找他的冲动。
我承认自己理性多于感性。
直到现在我也还是那样说服自己,相见不如怀念。
假设,当我见到一个大腹便便,满脸油腻,左手扶方向盘赶路,右手拿手机讨生活,身后坐着老婆孩子和他一起陷在平凡生活里。这个时候,破灭的不是我对挚爱男子的印象,更是绝杀了平淡生活中对纯真情感的感怀。
原来,我爱的,是一种感觉,纯真质朴,尘世难寻。
如果真的牵手相伴,不但美好少了,甚至还会多一些龃龉。得不到的,才最真最纯最怀念。
记得当年他写信回绝我的追求时,说:“我懂你的心,但你我是平行线,不可能有交点。”
一页纸的词句,深深刻在我心底的只有这一句。
这句话把我的心坠到地平线以下,让我读罢伏在课桌上许久都缓不过力气,可直到初中毕业我还是只爱他,直到现在经历恋爱结婚生子,还是梦里出现他。
也许,正是因为他所谓的“你我是平行线”,才会有了这些惦念和美好情感吧。
他本身并没有那么美好,美好的是我对得不到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