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牛家铺(6)——平静和不安

事已至此,大东风也只能无奈忍受。他常常苦皱着眉头,秘密被人知晓的滋味可不好受。况且在那个校长都只能踩摩托车来上班的年代,自己冒着全校之大不韪,想着要买车,想想确实也挺难堪的。

心里的憋屈,让他脾气上也暴躁起来。为了发泄心中的难受劲,大东风主任此后将各种严厉的手段通通使在牛家铺的学生身上了。可以说,深夜罚站只是他的低端手段。三木亲眼见着大东风从架子床上,将一个男生拖下地面。期间咚的一声闷响,头撞着铁架的声音至今仍时不时回响在三木的脑中。

种种手段,让大东风在学生里头闻风丧胆。也越来越多的老师加入了这场竞赛,他们似乎默契地在争做牛家铺一哥。令学生害怕似乎是一种极大的成就感,他们在这场游戏中给生活增添乐趣。清贫的教学,让他们的精神也变得匮乏。

当然,这些在三木他们到来之前就已经发生的事情。对于三木这样的新人来说,只有目睹大东风尊容的份,大东风雅名的来头和他们没有丝毫关系。

三木到牛家铺的时候,在大东风的高压整治下,这里风气得到了不少改善。至少三木就读的这些年里,他没有看到大规模的斗殴,只是偶尔的敲诈常常会遇到。也许,那些充满暴力的画面三木没有缘分遇见。

牛家铺中学在一天天地安宁下来,但是在三木的心中,那种不同于常人思考的方式却在不可抑制地生长。它越来越放肆地出现在三木脑海以至于挥之不去。

在年少的三木看来,不知是他的悲哀还是幸运。他不知道自己心中那些关于这个世界的思考是否正确,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和主流的想法偏差太远。

他感受到了孤独,因为至少在很短的时间内,不会有人理解他。大部分想法一致的人,构成了这个世界,这也是它能够得以稳定的原因。

但是在三木看来,真正阻止这个世界进步的,也正是这种惯性的力量。这些大众普遍认可的东西,往往也是最没有创新力的。大家看起来理所当然的东西里,即便有些不正确的东西,也常常被人们忽视。

因为习以为常,所以没人会对它提出一丝质疑。相反,如果一个人不这么认为,那么他在周边人眼中不是叛逆就是不合群。于是,只要和大众认可偏差太大的想法,不管道理上通与否,都会都会受到来自周边的责难。

这些被责难的想法,有可能是一种伟大的发现。有些人克服重重阻力,坚持下来也成就了自身。有些人,中途放弃选择了和世界妥协。最终反而落了个年少时离经叛道,平庸一生的定论。

三木也明白,背离世界的主流轨道去行走是会很累的。但是他也固执地认为,如果天生没有创造力的思维也就罢了,事实是自己的创造力在不断涌现。他决不能成为扼杀自己创造力的凶手,他决定要么早早妥协,什么新的想法也不要有。要么给自己最大的空间,让自己的能量默默地释放到最大。

三木选择了将自己的想法默默保存起来,因为想法终究只是想法。只有通过不断的阅读,才能让自己在境界上更上一个层次。过早地锋芒毕露,只会断送自己提升的可能。

在三木的眼中,所谓学习就是在生活中学到有关于思考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这和写在纸上的数字并无直接的关系。

他一连好多天都恍恍惚惚的,被这些思考缠着,三木并不急于制止它们,而是让它们渐渐地来临又渐渐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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