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不会击垮你,生活才会”是不是听起来又难懂又觉得故弄玄虚?直到看完这部影片,我也还觉得拗口,但终于明白了,也明白了自身的体验,更明白了生活中无处不在的这句话。
无论对于孩子,还是生活与工作中匆匆的我们,找寻生活意义、探讨人之生死的主题放在疫情时代的今天真的再合适不过。
尤其对于成人,生活与工作已经如此艰难,一方面我们真的不需要再苛求自己再做“完美大人”。但若是看完,能对如何引导孩子、引导自己、影响家人朋友们——乐观生活有所启发,那就太好了。
每个人都能看到自己
主人公乔伊身上,我们都可以看到似曾相识的自己——人到中年,谁心底没有个白月光般可望不可即的梦想?
热爱爵士乐的乔伊一直向往着舞台,希望以做音乐为生,却一次又一次被拒绝:你不是我们想要的演奏风格,再回去练练吧。每个人都说,繁华的纽约城欢迎梦想。但心怀梦想的乔伊毕业多年,依然是不让母亲省心的“浪子”。他代课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收到中学音乐老师的全职offer,让开裁缝店的老母亲甚为满意。不料,他又在这时候收到学生的邀请——为纽约明星乐队演出救场。要知道,这个乐队的核心多西娅,可是位列名人堂的爵士乐大师,这个机会无疑是天上砸下来的大饼。但在母亲心中,乔伊那喜欢爵士乐的“死鬼”父亲根本挣不到钱,一家生活全靠裁缝店支持。乔伊将来又有谁能依靠呢?刚开场不久,我还以为自己预判到剧情走向,嘿,皮克斯的动画也免不了流于俗套。
没想到,乔伊正兴高采烈地走在街上,打电话与朋友分享好消息时——啪一声,他摔入没有井盖的下水道,人没了。
是的,这部电影由此开始了正片,大小鬼魂们登场。但接下来的剧情不但不恐怖,还无比真实、温馨。
每个人生来就有“火花”
黑暗中醒来,乔伊发现自己来到了“生之彼岸”,一个个死去的灵魂排着队,即将去往天堂。“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不能死!”在奋力反抗下,乔伊又掉入了另一个彩色、轻盈的世界。这里是所有灵魂的“生之来处”,叫做心灵学院。
在心灵学院,每个小灵魂出生前都会不断探索,形成独一无二的性格。有些爱上了音乐、烘焙,有些学会了自恋、焦虑。同时,学院由两个角色管理,一是照顾小灵魂、分配导师的“妈妈”杰瑞,二是核对死亡数量、确保灵魂顺利去往生之彼岸的“死神”戴瑞。要想拿到去往地球的通行证,所有灵魂都需要在导师的帮助下完成一件事——找到自己的“火花”,拥有完整的人格。阴差阳错之间,乔伊被误认为是儿童教育专家的灵魂,成为“千年魔王”二十二的导师。
二十二性子有些顽劣,在乔伊之前,几千个导师没能辅导成功,包括哥白尼、阿基米德、拳王阿里……他经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地球不就那么回事,不值得我出生一趟。”就是这么巧,一个想回到地球,一个不想去地球。两人由此达成合作,乔伊帮二十二找到火花,换取他“重生”需要的地球通行证,二十二也能完成任务、偷偷留在心灵学院。而且顽劣的二十二这么好心帮助乔伊,是因为他还非常好奇:我活了那么久,见过无数灵魂。但你一事无成活得那么失败,居然还想活着,为什么呢?——这一幕实在太写实了。上学时,孩子经常会问,作业和学校这么无聊,为什么我一定要学习?进入社会后,能实现梦想的终究是少数人,更多人在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中开始相信:我这辈子没啥成就,不过是个loser(失败者),活着都是为了凑数。但如果我们出生前就得知,每个人都有“火花”,这个“火花”就是活着的意义。那我们的“火花”是什么,是天赋本领、人生目标,还是远大理想呢?
每个人都可能丢失心灵
乔伊费尽力气,带二十二体验了一遍他能想到的火花所在,图书管理员、面包师、消防员、火箭发射等等,无奈二十二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因为灵魂是没有嗅觉、味觉、触觉的,找火花这事真的应了影片名字,是一场全靠心灵感应的奇旅。
眼看着学院留给乔伊的“导师”时间不多了,他们只好另辟蹊径,向“忘我之境”的船长寻求帮助。“忘我之境”是物质与精神的交界处,这里除了有因热爱而投入、全程享受的彩色的“忘我”,更多的是另一种灰色的“忘我”:放不下执念,整天焦虑不安,心灵与当下的生活失去了联系,从而失魂落魄。这不正是中国古代哲学里的物极必反吗?有追求、有目标是好事,但若是忘我过多,就会成了一种执念。当孩子过于执着分数得失,容易掉入“应试做题家”的陷阱,考上再好的学校也不知道意义何在,目标何在,只能大浪裹挟中自嘲一句“985废物”;当我们全心投入于孩子升学的军备竞赛,是不是也忘了回头看看初心:教育是为了让孩子成为完整的人,而不是高学历、低文化的“空心人”……
“火花”或在一瞬间
通过“忘我之境”,乔伊和二十二意外回到地球。充满戏剧性的是,二十二占据了乔伊的身体,乔伊却变成一只胖猫。乔伊一心挂念着晚上的演出,让二十二带上他(一只猫的身体)赶紧回家准备。但二十二可是考“身体驾驶证”463次都没通过的灵魂,一路好不惊险:二十二走得西歪东倒,被城市的喧闹和强光吓得不轻,第一次尝到披萨的美味才缓过来;过去乔伊只和理发师聊自己爱的爵士乐,对他一无所知。现在二十二却用乔伊的身体,向理发师、客人们长篇大论地谈论生死、人生意义等哲学话题,让众人刮目相看;地铁上又臭又脏,人们心情暴躁,但流浪歌手的音乐却如此动人;就连抬头看天空时,一阵微风吹落的片片枫叶,也让人心生美好……二十二撑坏了乔伊仅有的西裤,他们只好去往裁缝店求助。看到母亲对演出的强烈反对,乔伊借二十二之口,第一次表达出自己对于爵士乐的热爱:“音乐对我来说不止是事业,更是生命。梦想不能当饭吃,那我便不吃了。相比之下,我更害怕我今天如果死了,就这样一事无成地过完了一生。”母亲终于同意乔伊追随梦想,借出了乔伊已故父亲的羊毛西装。从无色无味无触觉的“生之来处”,到物质丰富、感官刺激强烈的真实世界,二十二走完一遭突然发现,活着竟如此奇妙。我们苦苦追寻的“火花”可能是微风抚过的微痒,理发店糖果的甜美,和母亲的交心坦白,和一个个“最熟悉的陌生人”的真诚对话,甚至可能是秋叶随风起舞后落入手心的时间感。埋头赶路的时候,别忘了抬头看天。
去生活,就是活着的意义
故事到了尾声,即便乐队已经找了新人替补空缺,乔伊凭实力赢回了表演席位,还被邀请第二天继续同台演出。可以说,乔伊已经实现了他心心念念的目标。如果影片到此结束,也不失为剧情完整、制作精良,对得起皮克斯的出品。但它给了我们更多惊喜。或许每个人都有过这种体会:当你费尽力气实现目标后,一切好像变得寡然无味。就像一心向往大海的小鱼,总感觉生活在水里没意思,每天游呀游,却不知道自己早已到了大海。我们一定要追逐更大的海、更光鲜的未来吗?当我们被困在社会的系统里,抱怨生活不顺时,是时候提醒自己,忘我没错,追求梦想当然也没错,但再大的成功也不一定能换来发现幸福的能力。我们不是一定要做完美大人、完美小孩。如果平日里习惯了赶路,在这个不同寻常的年末,不妨干下这碗鸡汤,和孩子点燃被遗忘的“火花”。毕竟就像影片结尾的对白:“乔伊,这次你打算怎么度过你的人生?”“我不知道,但是我会享受,活在当下的每一分钟。”人生的火花不一定是有所成。只要珍惜当下的每一刻,看天空、走路、吃披萨的生活也很好。
去生活,就是活着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