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对遍及全球的东北籍华人做个调查:你最喜欢的家乡味道是什么?估计十有八九会选择“酸菜”。“冬季在强大的蒙古高压的笼罩之下,北方的寒冷甚于版图中的其他地区。面对严寒,人总有变通。 在腌菜缸中经历30多天复杂的发酵进程,白菜获得了重生”,舌尖上中国的解说让酸菜从东北土妞“翠花”升华为风情万种的名媛。
关于酸菜的制作,汉人上溯到《齐民要术》,铁岭人却有不同的说法。酸菜满语称为“布缩结”,满族人认为是本族人的发明。清代铁岭籍满族诗人顾太清写有《酸菜》一诗:“秋登场圃净,白露已为霜。老韭盐封瓮,香芹碧满筐。刈根仍涤垢,压石更添浆。筑窖深防冻,冬窗一修觞”,诗中描述了酸菜的制作过程,十分形象逼真。
东北人把制作酸菜的过程称为“渍(ji)酸菜”这个“渍”的发音很有东北话的特点:动作形象、表现力强。因为制作酸菜的时候,为了保证发酵顺利,通常要把白菜用热水烫一下,然后迅速“激”以凉水后再入缸。如果听谁吵吵“腌酸菜”,那他要么不是地道的东北人,要么腌的不是东北酸菜。
酸菜白肉是铁岭最具特色的一道大餐。那锅一定要是铜质的,酸菜一定是纯老式手工腌制的,猪肉一定是铁岭特产的黑猪肉,只有真正的铜锅和没有一点添加剂的酸菜才可以口感酸爽脆,还会“返绿”。酸菜火锅也是铁哥的最爱,不知从哪里淘到一只老式的铜火锅,冬季每有好友来访,吃火锅酸菜是最隆重的欢迎仪式。酸菜切成细细的丝,与煮得半熟的五花三层白肉融于一锅,然后再放上几片现灌的血肠同炖。白肉、血肠可以蘸韭花、蒜泥大嚼,酸菜肉汤有点鲜、有点酸,再加上点蛎鳇、大虾,简直就是绝配了!
其实对酸菜的一往情深不只是因为酸爽的味道,还因为那味道里有刻骨铭心的回忆。记得小的时候,冬天没有什么水果可吃,从大白菜放进酸菜缸的那一刻起,就眼巴巴地盼着酸菜渍好的那一天。每当妈妈从冰冷刺骨的缸水中捞出一棵渍好的酸菜,就是我最雀跃的时刻,看着妈妈一层一层剥下菜帮,一直剥到最后,露出嫩黄色的酸菜心,那简直是无比快乐的一刻!小心翼翼把嫩嫩黄黄的酸菜心捧在手里,撕下一小块含在口中,一点点嘬干酸菜心的汁液,然后再慢慢、慢慢咽下去,那种酸、凉、脆、爽,从头顶一直美到脚后跟。
无论酸菜是中原人闯关东带到东北的还是东北满族人发明的,酸菜都在东北得到了最尊贵的待遇和最广泛的普及。东北人嗜食猪肉,酸菜吃油,两者相得益彰,简直是天造地设的绝配!酸菜可以炒着吃、炖着吃,搭配白肉、血肠、排骨吃,包饺子吃,反正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有专家担忧,酸菜吃多致癌;另有专家宣称,酸菜防癌。自相矛盾,不知所云,东北人你说你的,我吃我的。冬天吃,夏天也吃,居家吃,上馆子也吃。世界千变万化。唯有酸菜的酸爽,地久天长。
白菜蜕变成酸菜,是一个美妙的内化过程,“用力攥出菜叶中发酵的酸水,一来去除苦涩的味道,二来使酸菜本身的质地更加脆韧。酸菜散发出令人愉悦的开胃的酸香味,那是乳酸的味道。发酵后,草酸被分解,产生了肽和氨基酸,这一切都带来鲜美的风味”。这个过程对我们做众筹和特色小镇,都有很深刻的启迪作用,一棵清纯的大白菜,只有经过水煮盐渍并且压上一块大石头才能进入自我的升华、发酵,成为酸爽可人的尤物。
酸菜,打造出的风味和对营养的升华令人叹为观止;是东北人一生挥之不去的记忆和味道,是东北文化的自信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