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合上书准备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一条腾讯新闻闪现在手机屏幕上,“农民工怕弄脏银行地面跪地取款:不想给人添麻烦”的标题吸引了我。
或许是因为父亲本身就是农民工的缘故,所以我对天下所有的农民工都有种特别的情节。在我的眼里,他们的地位身世很简单,简答到从“农民工”这个统一称呼里就能知道他们的祖辈都是农民,随着改革开放经济发展,他们迫于生计,远离农田耕地,外出务工,这一辈就刻上了“农民工”的烙印。
他们干着世上最脏、乱、差的活儿,他们生活在城市最黑暗的角落,他们大字不识几个,他们憨厚老实,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偷懒,他们用泥、锤子、现坠、白线撑起了一座座大厦高楼。
他们有着干活才会穿的解放牌球鞋,他们必须全天候带着橘黄色头盔,他们干完活儿灰头土脸,像极了在刚在战场上捡回半命的残兵。有一次我远远地看着他们回来,在那群人中,竟没能分辨出父亲。
那是一年暑假,我去到父亲的干活儿的工地玩。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跟父亲他们住的房间是用工地上的木板临时搭建的“活动房”,木板上残留着已经干掉的水泥和弯掉扭曲的钉子,就在父亲们正在建造大楼的一楼,离市区比较远。到了晚上周边看不到其他灯光,除了散落在工地上像我们一样临时搭建的“活动房”里的亮光,也没什么娱乐活动。
这就是他们的生活,也是他们在我心中的印象。在我眼里他们的伟大胜于平凡,但在钢筋混泥土的大城市中显得格外扎眼。
之前看到过很多关于农民工受歧视的报道,类似于“建筑女工怕弄脏公交座椅连站16站不敢坐空位”,“农民工好心给女乘客让座,被嫌脏遭谩骂”,“农民工进餐厅被人看不起”以及“出租车司机拒载怒骂农民工”。
每当看到这些报道,讲真我很同情他们,但更多的是气氛,可农民工受歧视问题并不是某一人之力就能解决的。我不想站在社会、政治、道德、法律或人性的角度谈论这个问题,太深奥的我也谈不来,我只想谈谈我的感受。
就像腾讯这条报道:“农民工怕弄脏银行地面跪地取款:不想给人添麻烦”,在某些人看来很低贱的农民工却能处处为保安大叔着想的举动,在某些人看来很卑微的保安大叔却说:“没事没事(不用脱鞋),你进去,一会儿我再拖一次”!在我看来,他们都是有教养的人,即便他们在某些人眼里很脏、很贱,但是他们做的事比大城市的文化人可有人情味儿多了,他们才是最值得尊敬的人。
我记得那次在父亲的工地,到了晚上没有娱乐项目,所以父亲喜欢带我去他们正在建造大楼的顶层,其实整个大还算不得大楼,因为它只是一堆堆水泥石子混着钢筋搭建的大楼框架,没有电梯,有的只是没有扶手的楼梯,我跟在父亲身后,一个阶梯一个阶梯往上爬,我喘着气问父亲:“这大楼都是你们建造的吗?”我看不到父亲的表情,却听到一个骄傲的声音:“是呀,一层层建造起来的!”
我和父亲一口气到了十二楼(也是目前建造的最顶层),我站在父亲身旁往四周望去,心中不由得感叹:好一个渺小的我,好一座大楼耸立的城市!
就像开始说的,我写这篇文章,或许是对农民工有着特别的情节,看到那条新闻报道,正好就写了,写给仍有“农民工”身份,身体却大不如从前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