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十里。柳堤燕语,轻巧的一片青翠的竹叶吹出婉转悠长的曲子,萦绕在烟波浩渺的湖面上。如泣如诉。似在叙说一篇故事,故事中的人缠绵了一腔的离别悲苦。最后却未留下只字片语……
一曲终了,一片墨绿色的影子掠过湖面,轻巧的停在湖水中心的水上阁楼上。
杜衡放下手中的竹叶,抬眼看着落在眼前的这一片绿色的身影。眉心微皱,
“你来了。”
“……”
“怎么不说话?”
“……”
“柒夏?”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女子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满是陌生,“我不认识你,我只是听着刚才的曲子,很熟悉才过来的。”
“……”
“刚才的曲子是你吹的吗?我好像记得有人也给我吹过这首曲子,我记不起来是谁了?是你吗?”
杜衡在对方的目光中追寻了好久,并没有追寻到任何关于对方是假装不认识自己的任何痕迹。
“你不是?”
“怎么?我长得像你朋友吗?”
“嗯,一模一样。”
“是吗?我昨天晚上也见到了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就是你朋友吧?”
杜衡一惊,原本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有些握成拳头。
“你昨天晚上去了青龙殿?”
“青龙殿?那地方叫青龙殿啊?我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就想偷偷的溜进去看看,谁知道刚进去没来的及看就被发现了?”对方有些沮丧的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忘了?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情,又好像模模糊糊的记得什么事情,你认识我吗?你能告诉我我是谁吗?”
杜衡摇了摇头,成功的看见对方眼中刚刚有些许希望又消失殆尽。
“你都记的什么?”
“我记得有人一直在说:我宁愿你恨我。还有,我好像一直在等着一个人,其他的都是零零散散的。我也记不清了”
杜衡手里的竹叶一抖,落入湖水之中,沉默了好久,才有开口问道:
“你的记忆里刻有有一片竹林?”
“好像有,还有一座小茅屋,应该还有一个人。我记得那里好像有些很快乐的回忆,我能感受的到。后来,我去竹林里找过,根本什么都没有。”
“是吗?”杜衡心想茅屋周围自己设过结界的,旁人是无法找到的。
“我梦里经常会有这么一大片的湖水,还有你刚才吹的那首曲子。有事轻快,有时悠长,有时又有些低沉,但是都是同一首曲子。不过,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了”女子在阁楼靠窗的栏杆上坐下,,看着浩渺的湖水淡淡的说道。
我们每天都认识很多人,可是我们又每天忘记很多人,有心的,无心的。我们怎样才算是认识一个人呢?记住她的容貌,记住她的每一句话?到底有什么方法才能让自己确定,眼前的,擦肩的,并行的,远去的,是一个人呢?
杜衡想到月落西沉,也没想出一个确定的方法,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妄,也许,这不过是自己枕着这潋滟湖水,趁着这漫天星河,做的一场梦,自己遗失的那个人,不过是还静静地躺在湖底的冰棺里,再也不会醒来。陪着这万古的亘长流水长眠不醒,如这日月星辰一般,看着这世间百态,无悲无喜。
杜衡突然想喝酒了,想醉一场,也许等酒醒了,梦也醒了,他们还在竹林小筑里,波澜不惊数着被秋风吹红的枫叶过四季,这场梦不过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的故事,我们并非故事中的人,而只是听故事的人。
杜衡仰望着漫天星河,缓缓的闭上眼睛,把所有的光关在视线之外,让自己融进着空寂的夜色中……
一个深巷无人居住的院子里,柒夏四处打量了一下,杂草丛生,到处还堆放的无用的杂物,根本没处下脚,也懒得收拾了,直接窜上屋顶,反正啊,好长时间没有这么坦坦荡荡孑然一身的睡屋顶了,还是有点怀念的。
柒夏其实很享受自己独处的时间,可是,并不包括现在。陌生的区域陌生的人。
其实在过去的很多年里,柒夏好像已经习惯了自己独自走完一个又一个的陌生的旅途,这种一直寻找的旅途,柒夏是再熟悉不过的。一个城市,由陌生到熟悉,一个人从生疏到熟识。这是多少年来柒夏已至重复的每一天。
可是现在的这个地方,让柒夏感到不安,杜衡留在自己身上的灵力已经完全消失了,也就是说,现在的柒夏,几乎是个活靶子,任何一个世外桃源的人都会感觉到,自己是个异类,并非他们的同类。别说杜衡不在,就算现在的杜衡在身边也不一定能让自己安全的返回,况且街上还有不停巡逻的人。
柒夏并不惧怕死亡,看不透生死,又怎能活得明白着人生的曲曲几十年。只是,这样的结局,柒夏好像并不愿意背着别人惹下的罪名走来世。
明明自己只是睡了一觉,怎么醒来了,在自己还不知道的情况下还去别人家溜达了一圈?柒夏很确定自己并没有梦游癔症的任何症状。柒夏想起来来的路上贴的画像,画工虽说还凑合,但是画的是还挺像。三分神似,七分靠想象吧。反正自己就是不明不白的成了悬赏对象了。
算了,不想了,明天先看见太阳在想这些烦心的乱七八糟的理不清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