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平日爱民如子,可如今却发布如此命令,叫人着实不解”回到营房内,封戚健躺在床上,满脑子全是段烽对他说的话。他当真想不明白为何段烽会下这么一道命令。
辗转反侧终不成眠,他穿戴好皮甲,跨上“断魂”,出了营房,残雪关的夜晚静悄悄的,但时不时的都能看到有第五军团的虎卒们执勤站岗,待他登上城墙,远望关外的蛮族大帐,灯火通明,隐约可以听到人马之声。
下了关,打马回营,路过郑斌兵马所驻扎位置,不禁放慢了坐骑,“虽然援兵人数众多,但郑斌都未曾问过段帅地形如何,仅仅知道了一个战况就要出城应敌,着实是兵家大忌!”
还未等封戚健再做思量,就让郑斌门口的守卒们赶走。
“什么人,在这晃悠什么,快走开。”封戚健也并未想与他们有太多瓜葛,“驾”两腿轻击马腹,往营地而去。
路过帅府,看见内堂亮着灯,思索了半天,还是下马走到帅府门口,门口守卫见是封戚健“小的见的封校尉。”
“免礼,段帅还未休息么?”
“段帅说是晚上要看兵书,故此尚未休息”
“哦,段帅操劳一天,我去寻些吃食,一会给段帅送过去吧。”
夜已经深了,段烽一人坐在帅府内,手里捧着一卷兵书,突然“砰砰砰”几声敲门声将他拉回到现实中来。
“何人?”
“禀将军,破虏校尉封戚健求见。”门外传来封戚健英武的声音。
“进来吧”
封戚健推开门,一手提着灯笼,另一只手里提着一个餐盒。“段帅,夜深了,末将见灯还亮着,想必还未歇息,故此让伙房做了点宵夜带来。”
“恩,难得你有心,不过,你来这可不光是为了给我带宵夜的吧,说吧,有何事?”段烽微微点头,但他已然知道封戚健此行的目的何在,这个封戚健不是一般校尉那样简单,不仅果敢无畏,且有谋略,着实是难得的将才。
“段帅,末将仍觉得将郑将军的人马放出城后就关闭城门断其后路不妥。”说到这里,封戚健抬头看了一眼段烽,段烽一对眼睛正盯着他看,略略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论公论私,末将都觉得段帅方法欠妥当,论公,郑将军再怎么说也是朝廷派来的援军,就这样的断后路,朝廷到时候怪罪下来,论罪甚严;论私,这两万将士也是我朔天同胞,就这样放他们去送死,将军于心何忍?末将今日斗胆,望将军明察。”
“无妨,我知道你今日必定前来,故此也在这里等着你。封戚健,你可知这郑斌是谁人所派?”段烽听完封戚健一番言论,摆摆手示意他不必拘谨,让封戚健就坐后开口说道。
“这郑斌是太傅孙承年所指派,论行军打仗,十个都不顶你一个,可是论作恶百姓,他一个顶你一百个,你晓得不?”
郑斌本是纨绔子弟,虽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此人在结交方面却不得不说是一个好手,中州乃是朔天王朝重要州府,交通纵横,经济发达,故此商贩众多,许多商贩皆是慕名到中州行商。而郑斌其父就是负责守卫进入中州唯一关卡的守关武将,故此无论是谁,只要进入中州就必须过得此关。故此郑斌的父亲郑晟私设税目,捞了不小的一笔。
他深知中州关外山贼众多,而若不平顶贼乱,则迟早有一天,头上乌纱不保,正在发愁,郑斌提出一计:与之交好,税目平分,若有不从,派贼杀之。
这一计可谓毒辣,堂堂朝廷命官居然与山贼谋私,如果不从商贩,则暗中默许山贼劫掠。待有人报官,则压下不报,或者与贼私通,随随便便杀几个山野百姓以充贼首。也正是这样的一次“机缘”,让郑斌与中州诸多山贼交好。
这样一来,人人皆言:“进中州,人言愁,不怕山贼怕把守。”后来朝廷深知贼乱,派军围剿,郑斌暗中通风报信,使得数次无功而返,后郑斌思量若将山贼为其所用,谋得一官半职,做事也光明起来。
他通过给洛美人送礼,认太傅孙乘年为师,捐的不少银两铺平入仕之路,先得武状元之荣,后受封中州兵马指挥使,“收剿”了山贼,皇帝大悦,赏赐无数。而过去的那些龌龊之事,郑斌早已用钱摆平。
有钱能通神,这话不假。一个纨绔子弟官二代居然通过这种方式也能飞黄腾达,手握兵权。着实令人错愕不已。
“那段帅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封戚健侍立一侧,听着段烽娓娓道来这郑斌其人。
“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朝中暗流涌动,有些事,能知道,看得见,但就是不能说。”段烽放下碗筷,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你可知这两万人是何处兵马?”
“这两万人不是中州兵马么?”
“哼,若是中州兵马,就算不看郑斌面子,看着两万儿郎面子上,我段烽也绝不会闭门不开的。”
“那,这个……”突然封戚健意识到刚才段烽所说的收剿山贼的时候,言语中透露莫名的内涵,“莫不是这两万兵马是山……”
“恩”段烽未等封戚健说完,抬手点头示意封戚健想中了。“这件事情你知道就好,至于剩下的事情,你可见,可想,但就不可说。我累了,你下去吧。”
看着房门关上,等着封戚健远去的脚步声,段烽从身旁的书架上抽出刚才那本兵书,翻开后,里面露出一封书信。
“段烽亲启,我闻中州兵马指挥使郑斌所率之兵,非我官军,我自知郑斌如何得此官位,故遣人查验,果真如此。如若不除,为我国祸患,郑斌上面有太傅做主,我等无法施展,此战,全靠将军左右。”段烽走到灯烛旁边,一边想着信上的文字,一边将信点着,看着书信在火焰中华为灰烬,左下角的刘禹臣三个字也随风而散。
京城,兵部尚书府
年迈的刘禹臣依然没有入睡,他已经不记得是第几个失眠的日子里,自从快马将书信交到残雪关段烽手中,他一直在等待着结果,小厮已经多次将桌上的饭菜热了下,直到深夜,他却依然没有动筷子,直到昨日,贴身信使带回段烽的书信,刘禹臣一颗躁动的心总算安静下来。
他早知这郑斌所辖之人出身如何,也知这两年所做何事,怎奈郑斌上面有太傅孙乘年罩着,无法有作为。而此次增兵,圣上居然会派郑斌前去增援,而郑斌居然会傻到带这两万人去前线。
老天有眼啊,可以借蛮族之手,灭了这股暗藏在中州的隐患了!
老天有眼啊,可以借蛮族之手,灭了这股暗藏在中州的隐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