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唐朝差不多300年的历史,有名字的诗人2300多位,留下来的诗差不多5万首,这么多诗里面,哪首诗是最好的,哪首诗又是你最喜欢的?
我喜欢的思想隐者熊逸老师认为代表了唐诗最高成就的是杜甫的《登高》。理由是这首诗是唐诗对称美的极致表达。律诗的“律”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每句诗的结构安排是固定的;二是每个字的声调安排也是固定的,也就是诗是对联。《登高》里每上下两句都形成了对账,甚至每一句里都有小对仗;对仗套对仗,这是形式美。
内容也是最典型的登高情调。前四句是意象,后四句是感怀。意象的前两句是小视野,后两句是大视野,犹如电影里的镜头语言,一下子空间和时间上升到宇宙的高度,人世间的事物和景象都变的渺小、微不足道。后四句的感怀里有语言的倒装和省略,把人带离了现实生活以外。那种悲从中来,不可断绝百感茫茫不知从何说起的感受,这是内容美。具体内容见下文。
杜甫《登高》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还有张若虚的“孤篇压全唐”《春江花月夜》。为什么大家说“孤篇压全唐”呢?我认为一是气派辽阔,二是从个人的感悟上升到了哲学的高度: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一下子就回到了人生的起点: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这首诗从农业伦理里走了出来,欣赏自我独立性的美,也去欣赏另外的完全独立的与它不同的生命状态。春天、江水、花朵、月亮、夜晚他们互相独立,互相欣赏,形成了一首美丽的交响乐。具体内容如下。
张若虚《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还有人认为崔颢的《黄鹤楼》是唐诗第一名。《沧浪诗话》:唐人七言律诗,当以崔颢《黄鹤楼》为第一;《唐诗品汇》:刘后村云:古人服善。李白登黄鹤楼有"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之句,至金陵乃作《凤凰台》以拟之。今观二诗,真敌手棋也。刘须溪云:恨以滔滔莽莽,有疏宕之气,故胜巧思。《黄鹤楼》应该说是依据诗以立意为要和"不以词害意"的原则去进行实践的,所以才写出这样七律中罕见的高唱入云的诗句。这首诗给我最深印象的用典,鹦鹉洲的典故漂亮的嵌在整个想表达的意境里。这首诗应该人人都耳熟能详了。
崔颢《黄鹤楼》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就如我之前所说,读诗词不光是读形式、内容或者思想,汉语语言的模糊多义更是会让人千人千面,欲罢不能。你心目中的唐诗第一又是哪一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