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兮
人的容颜会逝去,但值得庆幸的是,精神内核可以增加,比如自由、勇敢、温柔、暴戾或是平庸。
这是一个人在岁月中沉淀下来的独有气质。远远地,不用靠近你就能感受到的东西。
在岁月的风霜中,有些人的勇敢和火热尽已褪去,而有的人却越来越明显,透过他的脸和身影传递出来。这种光芒会随着一个人的精神一直笼罩着他,成为一个人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
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就属于这一类人,他不一定开口却能透出自信,人群中,你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着自由和独立的气质 。
关注东木叔,是从看《廊桥遗梦》开始。
在这个电影中,他连脸上的褶皱都散发着冷静的温柔,与梅姨将一段婚外情演绎得如泣如诉。
电影快结束时,大雨滂沱中,东木叔眼看着梅姨就坐在眼前的车子里,与他擦肩却只能压制内心深处的情感,外面的雨水哗哗地打在他的身上和脸上,洗车水淋在梅姨坐的车身上,车里和车外。一切都模糊了,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他在片尾对她说,
我只有一件事要说,就这一件事,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任何人说。你要记住,在一个充满混沌的宇宙,这样明确的事只能出现一次,不论你活几生几世,以后永不再现。
情与欲的难以抗拒,家庭责任的不可推卸,情感与理智,自由与责任,一边向往一边挣扎。 感情之真挚,令人动容,表演之自然,令人叹服。
东木叔不仅是主演还兼导演。
当年东木叔拍《廊桥遗梦》时,已经65岁,但他身上依然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感染力和春天的气息。
多年后的一天,从《奇葩说》中听到高晓松提及东木叔时,蓦然发现,他已经88岁了。
他做了很多事情,但他似乎拒绝了我们说的生物时间,仍然矍铄,犹如壮年,在时光里倔强着。
退休,于他来说仍是一个遥远的词。他的年龄一直在增加,他的热情却一直没减退,他用拍电影的方式拒绝着平庸。
他说每一部电影都让他学到很多东西。
这成了他延缓衰老、抗老年痴呆最好的偏方。
在他的认知里,英雄是不分男女的,学习是没有早晚的。这在他的电影《百万宝贝》中就有体现。
32岁的女人麦琪,已经错过了成为拳击手的最佳年龄,但因拳击是她惟一的爱好,就靠着一份不会拐弯的热情,最后打动了东木叔饰演的教练。 在正确的方法和持久的热情中,带着她的梦想前行。
在电影外,88岁的东木叔仍然活跃的身影着实激励了很多不甘平凡的人。
克林特·伊斯特伍德,1930年出生于美国旧金山的一个工薪家庭。父亲是一支临时乐队的吉他手和主唱,母亲也喜欢音乐。所以,后来他经常为自己的电影做音乐有了活水源头。
他做过很多奇怪的工作,当过兵,学过汽车修理和飞机制造。
初到环球时,和所有刚刚开始的人都一样,他扮演的实验师助手也不过只有一句台词:“我把小白鼠丢了”。
这样的角色因为不具备不可替代性,可以随时被抛弃。
他曾说:
“当你做一个演员,你会无数次地受侮辱。总有一个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家伙,一面弹着烟灰,一面说你太高了、太矮了、太胖了、太瘦了,总之不能饰演某个角色。”
就这样,被这么嫌弃了好几年。甚至在《荒野大镖客》 上映时,他都还想着要放弃。
“我真的想放弃。我想我得尝试其它事情了。”无数次挣扎后,他这么对妻子说。
后来,克林特遇到了《勇闯雷霆峰》,没人愿意导演的一部戏,因为要在海拔几千米的山上爬上爬下。
这时,克林特接了过来。
一名工作人员在登山时不幸丧生 。
就像电影《后来的我们》里的台词,“没有一个故事,从头到尾是幸福的”。
也没有一个人,是从头到尾是顺利的。这段经历让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深深感知拍电影的不易。所幸,走过的路都在为未来积蓄力量,他也因为苦痛过更容易诠释苦难。、
在电影中,爱情、战争、暴力、梦想,他一次次地思索,一次次地拷问。
他的电影没有万事如意,花好月圆,他不断地扒开生活的本来面目,一点一点撕开来给人看。
生活的真相是《百万宝贝》中麦琪超越极限赌上一切,梦想实现时被对手猝不及防的一击。
是《老爷车》里善良在邪恶面前的不堪一击;
是华特在和平时期,却只能在流血和死亡中才能救赎的灵魂。
在《百万宝贝》 中,如克林特·伊斯特伍德饰演的教练对麦琪说,“一定记住一点,保护好自己。”
是的,人生凶险,必须不断地保护自己,你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中了阴招,英雄难过小人关。《老爷车》中的苏和陶,则是善人难过恶人关。
完美的世界是那样的遥远。甚至很虐心,这才是事实。
平凡人的心酸与不易,处处的无奈与无助。
现实就是坠着你低头的铁链子,要么你一点点低头,要么,昂着头载着重压在理想的山头躅躅前行。
所幸,冰冷的现实生活中依然心有所依。
于是,东木叔的电影中,华特在血液中完成了救赎, 梅姨在伤痛中选择了回归,麦琪在倒下前实现了梦想。
由此,那些卑微、边缘的生命有了光。这就是讲故事的意义所在。
就像多年来,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在岁月里行走,心灵却没有锈迹斑斑,耄耋之年还不断带来新的惊喜,不知给了多少不甘平庸的灵魂以慰藉。
尽管他也风流成性,也曾被诟病是只会耍酷的硬汉,但是,还有什么比一个近90岁的老年人还在他的文艺田地深耕更深情的事呢?
人生该是如此,向前走,像东木叔的电影一样,一直铺垫,不到结尾都不知道什么才是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