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霜染白了两鬓,岁月苍老了容颜,一个翩翩少年被时间冲刷,慢慢濯去了往日那份浮躁,走在夕阳余辉里,老气横秋的只是那一支粉笔,和那落满尘埃的讲台,似乎记录着那段故事。原来,走过了一段曲折与迂回,我依然还在这里,守望着当初的梦想。
因为机缘巧合,或者说是不小心的一次努力,我由一个楞头青式的小乡巴佬,混一副眼镜,摇身一变,俨然一名知识分子,想想也是有点偶然。跳出农门,却又再回到农村,我秉承孔子千古不败的衣钵,以“传道授业解惑”为职业,按辈份计算,我该是孔子先生的第N代弟子。常常站在神圣的讲台上,耕耘三尺黑板,阐述着课本与人生,发着我自己的感慨。职业生涯眨眼间就渡过了三十个春秋,“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不经意,转头看看自己,业绩不突出,腰椎间盘倒是突出了。曾经我也是不敢有半点怠慢,努力耕耘着,以自己的一腔热情,去激励数以千计的莘莘学子。只是不知道,在他们的记忆中,是否曾经有过一个我。虽然苦着累着,但我心也甘之忍之,总以为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除了一支粉笔,再拿不动其他工具的时候,我也觉得这还算不错的职业,既能养家糊口,还可以藉着一份爱心去倾力浇灌祖国的未来。
那一年,朋友曾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可以走下讲台,去获取许多的金钱,享受物质生活的丰富与优裕。徘徊于喧嚣的车间,计算着锱铢的毫末,甚至还要觥筹交错,本非我所愿。我常常不屑于商人的奸诈和险恶,不忍沉沦于人生的陷阱,又义无反顾地重回山村。感谢教育给我以宽容,无私地接纳了一个曾经的背叛者。当我再次握起这一支轻盈如梦的粉笔,带领学生神游于文学的殿堂,放飞青春的梦想,我知道我在收获灿烂的笑容。
我好动,却不会打篮球;我好静,却练不成太极;我喜欢热闹,却不敢去凑;我常常独处,却耐不住寂寞;我总有新奇创意,却又很少付诸行动;我努力求上进,却缺乏毅力与恒心;我有一个很俗的名字,却装得像书店与字典一样睿智聪明;我胸无点墨,却戴一付眼镜装知识分子,故作高雅……
我喜欢舞文弄墨,曾经以“涂诗画字弄文章”作为志趣,却终因缺乏毅力而半途颓废,只混得个“作诗龙上水,写字狗扒田”的模样,以致仅仅在小山野中混个小小的语文教师和校级文学社长干干,常常以某某诗与文自况,多少有点“老死山林”的味道。偶尔诗兴大发,也来上几行像诗一样的文字,自号“流言心语”,蒙骗孩童的稚嫩目光,想激起一阵惊奇与赞叹,似乎也不枉那半肚子墨水。
我平凡着,我简单着,我的生活像小河一样默默流淌,流淌着平凡的人生,简单的生命,只希望我的平凡与简单,能给讲台下那些渴望的眼睛带去一丝的不平凡与不简单。我曾经的梦想已如水而逝,但愿我能为讲台下那些美丽的梦想增添一点色彩,我就算无憾了。于是,再把那首诗记下,当作一纸纪念吧。
恍惚中日子悄然如水
消逝的不只是我的岁月与时光
刻画在心头的微笑已渐渐零乱
还有那经意与不经意的过往
往事一片片枯萎
依稀在这秋风中孤独地飘荡
紧紧地攥一把记忆在手中
摊开时已模糊成苍茫
只记得来时的路
却忘了去的方向
杂乱的不止是颤栗的脚步
还有那一瓣一瓣心香
天涯海角 海角天涯
梦是否依然 想是否一样
(2018年1月9日——随书三十天写作之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