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云清客栈多了个怪人。他一身洁白,却要拿着脏抹布擦拭桌子。这倒不奇怪,怪就怪在他将拿抹布的手包裹的严严实实,生怕让自己的手触摸到抹布,哪怕是一丝一毫也不可以。最让店主无奈的是,这个人仿佛全身无筋骨,手无缚鸡之力,端盘子不知要打碎多少。洗碗时,人没了,仔细一找,竟在某个角落呕吐!店主狠狠地敲着自己的头,心想,这哪是得来的伙计啊,这明明是找来个爹啊!
次日清晨,书生依旧起的很早,忙着将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条,缠在手上。这种动作,足足毁了他六件素衣长衫。书生拿起抹布,又开始了他“忙碌”的一天。
“铛!”,“铛!”一种奇怪的声音响起。
书生眉头一皱,却又瞬间恢复了平静。
却在此时,一老者,拄着一条伏龙杖,走了进来。只见他花白头发,散乱地披着,眼神无光,仿佛是个盲者。
“小二,一坛上好的女儿红!”
“来了,上好女儿红一坛!”店小二拉着长声喊道。
“不,不是你,我让他拿!”他指着书生说道。
书生也没说什么,接过店小二手中的酒,走了几步,递上前去,道:“客官,您要的酒。”
“我要的酒?不对,这本是你要的酒。”
书生笑了,道:“客官说笑了,我从不喝酒。”
“也对,喝酒的不是宋玉,宋玉也从不喝酒。”
书生笑的更加灿烂了,却说此时,又有人走进了客栈。
准确的说,是三个人。为首的,头戴纶巾,左手拿着一把佩剑。剑身呈七星状,也是当世的名剑。那人身后,为一男一女两个约为十三四岁的孩子。男童手执一拂尘,女童手执一图卷。
那人环顾四周,一眼看到了坐在椅子上手按伏龙杖的老者。
“哈哈哈,伏龙堂堂主吴啸龙吴前辈也在这啊!”
“惭愧,惭愧。一时间老朽竟听不出阁下,敢问阁下是?”
“华山刘静荣。”
“原来是刘玉阳刘掌门,失敬失敬!”
“这位是......”刘静荣指着书生问道。
吴啸龙淡淡一笑,道:“凌麟山庄四少爷宋玉。”
“哦?可是宋问天四子,传说中弃武从文的浪子书生宋玉?”
宋玉笑着点了点头。
玉阳子刘静荣上下打量宋玉几眼,便不再理他,与吴啸龙谈了起来。
宋玉站在一旁,只能苦笑。他明白,对于江湖人,弃武从文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对武学的亵渎和嘈讽。江湖人最恨的就是这种人,更何况自己还是出身武学世家,有百年历史的凌麟山庄。
还好,这种事他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宋玉只得长叹一口气,听他们在说什么。
“吴堂主,你可见过越未名的女儿越冰如?”
吴啸龙摇了摇头,道:“没见过。不知她......”
“哼!这妖女,太可恶!几日前,她剁了我爱徒的右手,让我衣锦失传,此恨不报,如何再立华山!”
吴啸龙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那玉阳子自见无趣便有多看了宋玉几眼,却仿佛生了疑惑。
玉阳子顺手拿起拂尘,向宋玉扫去。力气虽微,却已将宋玉击倒在地。玉阳子点了点头,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在旁的吴啸龙听这声响,拄着伏龙杖起身道:“刘掌门,你在干什么!”
那玉阳子见状自然尴尬起来,吞吞吐吐地说:“没......,没什么,就是试试小兄弟的功力。”
宋玉站起身来,清眉倒立,气愤异常。
“那请问,刘掌门可曾试出在下的功力?在下的武功是不是高深莫及啊!”宋玉的话有些怒气。
“刘掌门,难道你不知道宋问天已将其武功废去了吗?如此一来,你是信不过宋庄主还是藐视凌麟山庄?”吴啸龙的话更气。
玉阳子刘静荣素知吴啸龙与宋问天交好,今之一见,果然不错。
“是我多疑了。小兄弟,对不起了。”言罢,刘静荣一挥手,领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客栈。
有时候,离开是避免矛盾升级的有效方式,显然刘静荣知道这个道理。
看他离去,宋玉倒竖的清眉也渐渐舒缓下来。
“伯父,这越冰如我见过,她不想是那种随便伤人的人。我想,这其中必有隐情。”
吴啸龙点了点头,道:“越庄主光明磊落,他的女儿也一定错不了。”
宋玉也点头赞同。然而,她真的不会故意伤人吗?那她伤方战的手算不算是故意伤人呢?而自己仅与她有一见之缘,又为何要为她开脱?而伯父为何宁愿相信越冰如而不相信刘静荣,即使这两个人他都不熟。宋玉想不明白的太多了,他只能说,人心是一个奇怪的东西。
“伯父,可有银两?”宋玉还没忘,自己还不是自由身。
吴啸龙笑道:“无银两,怎能喝酒?”
“那就借侄儿五两,我在这吃了白食,店主不让我走。”
吴啸龙笑的更大声了。“什么?吃白食!这要是让你爹知道,还不打断你的腿!”
宋玉无可辩驳,只得垂下头。
“好了好了,小二,这五两银子我给了。”
话落,吴啸龙回头来看宋玉道:“我既对你有恩,你总不能知恩不报吧。”
宋玉皱起了眉头,仿佛又找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是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伯父,你......”
“要你陪我喝酒。”
宋玉长出一口气。“可我从不喝酒。”
“怎么,你希望我把这件事告诉你爹,让他扒你一层皮?”
“小二,再上两坛上好的女儿红!”宋玉变得倒还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