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近且远,至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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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李连把豆豆还给了我,这次是真的

李连再次出现的时候,我正好刚从韩国开了眼角拉了双眼皮,还没拆线。他说要见我。我眼皮上还包着纱布,鬼才出去。我用沉默委婉地拒绝,他最后说:“于淼,你拿什么乔,赶紧抽时间把豆豆领走。”

我都忘了还有豆豆这回事。豆豆是我俩一起养的狗,准确说是他负责养,我负责玩。这次李连挺不耐烦,我也没什么好耐心。分手很多回,他每次都拿豆豆说事。

刚分手那会儿,我以为我俩几天就会和好。我也没在乎,分手好多次,哪回不是他暴怒下提分手,再可怜巴巴地回来道歉,我都习惯了。两个星期过去了,这家伙才来找我还狗。

行吧,我就上门自取吧,反正养几天而已。

我特意等天黑才出门,我现在这形象没办法见人。我们这小城七八点路上就没什么人了,打车一路顺通,20分钟后我到了李连家楼下。

我抬头往四楼看。厨房灯亮着,刚好可以蹭顿饭。

李连租的是老楼,楼道声控灯早坏了。每次摸黑上下楼时,李连都会拉着我的手。突然自己摸黑走还真有些不习惯,我打开手机带着的手电筒,这时候还是要以安全为重啊。

李连家在五楼,我家在四楼,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在四楼就停下了。跟在我后面的李连说:“五楼,你家才在四楼。”

这话听着不知道怎么总有骂人的滋味,可他又说的对。之后有几次我又在四楼停下,我就会假装回身叫李连:“你快走啊,真慢!”

不过,这都是挺久之前的事了。

今天又经过四楼,我停了停。其实我心里没什么底,两个周的时间,我硬撑着不刷李连的朋友圈,也硬撑着不主动联系他。天知道我满世界乱跑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看起来一切如常。

我上了五楼,准备拿钥匙开门。摸了三回兜,最后敲了门。其实我是有点怕他换了锁,还没出师之前先遇敌袭,正面交军的时候该没力气了。

我敲了两回门,门才开。我刚想挤兑李连两句,才瞬间理解什么叫暴击,什么叫一万点伤害。

开门的是个女人,漂亮女人。我稍微想了想自己现在在别人眼里的形象,我笑了。我说:“我找豆豆。”

这时李连也来了,他看见是我,他说:“你等一下。”

他没对我的造型做任何评论,也没有提我包着纱布的双眼。他没邀我进去,就让我站在门口和那漂亮女人眼瞪眼。

她说:“你好,我是陈陈。”

我说:“你好,我是于淼。”

原来这就是陈陈,李连说的那个漂亮又有才华的新同事。

李连抱着豆豆出来,“袋子里是狗粮,你顺便拿走吧。”

他示意我将豆豆抱过来,我却盯着陈陈脚上那双没见过的粉色拖鞋。女孩子喜欢粉色居多,我却固执地喜欢黑色,所以李连家所有拖鞋都被我换成了黑色的。

我又去看李连的鞋,还是我给他买的黑色的拖鞋。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感受,不是开心,不是难过,是一些更深沉更复杂更无法辨别的东西。

这时候陈陈说话了,“李连,叫于淼一起啊。”

“不用,她马上就走。”李连说得决绝。

“对,我马上就走。”我抬头冲着陈陈笑得开心。

我接过豆豆,它没挣扎。看起来它还记得我,不过才两个周,豆豆都还记得我。李连,你恐怕很快就会忘记我了吧。

因为抱着豆豆,下楼的时候就没办法开手电筒。我一步一步走得很慢,生怕摔倒让原本就很狼狈的背影更加狼狈。李连早把门关上,我却还是怕被他看到。

我好想问豆豆这两个周都发生了什么,怎么就突然变天了呢?李连,你家的备用钥匙还在我兜里,你不要了吗?

钥匙?

我又摸黑爬回五楼,我想知道这把备用钥匙还有用么。我把豆豆放在脚边,打开手机手电筒,原本黑乎乎的楼道突然亮了起来。我能看到脚边的豆豆,也清楚看到锁孔的位置。

这一瞬间,大概是我最紧张也最难受的时候了吧。

钥匙轻轻推入锁孔,我还没用力,就已经推不动了。

豆豆,我蹲下抱起豆豆。

豆豆,我们回家。

明明是夏天,我却觉得冷。我抱着豆豆拦了好几辆出租车,都没人愿意载我们。如果这是电视剧就该下雨了吧,就该有一位王子或是骑士来解救我了吧。没有下雨,也没有王子或是骑士。拯救我和豆豆的是一位阿姨,她大概看见我一个小姑娘头发散乱、眼睛盯着纱布,一脸眼泪蹭的到处都是,还抱着一只狗的形象太少见才允许我们上了她的出租车。

我觉得,今年的冬天来得真早。

2.今年冬天来得格外早,我好像生了冻疮

我和李连是在大四的时候才在一起的。他是我高中同学,大学又报了同一所学校,不过不同专业。趁着大学的尾巴,我俩日久生情。

他表白那天是平安夜,他约我去吃麻辣烫。本来我是打算窝在寝室避开这个情侣频繁出没的日子,看在李连也形单影只的份上我就出了门。

李连见我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就这样出来了?

我啊,脚上是棉拖鞋,珊瑚绒睡衣外面套了羽绒服。相比我随便的着装,李连呢子大衣配格子围脖,一双板鞋配牛仔裤。

我说:“和你出来吃顿麻辣烫而已,不过,你倒是穿得人模狗样。”

也许,本该我会有个浪漫的被表白时刻。由于我的着装,李连西餐厅的定位却真的变成了学校旁边的麻辣烫小店。

“你早说要请我去吃大餐啊!”我抽了张纸巾狠狠地擦了鼻涕,“你非要说吃麻辣烫。”

“我不说吃麻辣烫,这天你会出来?”

我又抽了张纸擦鼻涕,太辣了。点餐的时候一不小心要了特辣,我一定是脑抽了。

李连实在看不下去我那马上要哭了的窘态,便把他微辣的那碗推给了我。我在我的碗里舀了勺辣椒汤放在了李连那碗里,又继续大快朵颐。

“你今天准备得这么隆重不会是要向我表白吧?”我吃好喝好后斜着眼看着李连说出了我突然福至心灵的猜测。

这确实很像个玩笑,我和李连认识这么久了,彼此深知对方的劣性根和难搞的癖性。

两个处女座,要作都一起作。我们算是在各种吵架中磨砺了我俩的友谊。我从没想过和李连在一起会是一种多么特别的体验。所以当他真对着我点头的时候,我深处手摸着他的额头说:“你确定你现在脑神经、脑回路正常吗?”

我和李连实在是太熟了,在要满溢出来的熟悉中找到那么一丢丢不同来很是不容易。

我没有立刻拒绝李连,我并不讨厌他,所以我需要考虑考虑。

第二天我给他发信息,我说:我们在一起吧。

我不过是为了我的大学恋爱史不是空白。

只不过,我没想到的是,我越来越喜欢他,越来越。

这可能是他和我都没有预料到的事。

而李连真的会和我分手是另一件我没有预料到的事。当我决定非卿不嫁的时候,李连做了甩手掌柜。

他和我说:拜拜了,您呐。

豆豆是我送他的第一份礼物,是他的乔迁之礼。我喜欢狗狗,但是不喜欢养。李连本就不喜欢小动物,却不好拒绝我的礼物。

豆豆被李连照顾得很好,从饮食到生活习惯。豆豆也习惯了李连的存在,它在我这里不适应,总让我感觉它一直尴尬地趴在我身边。

我把豆豆带回来的第二天去了超市,除了要买豆豆的生活用品和粮食外我也要囤自己的粮食。在超市找了一圈我也没找到狗粮,我习惯性要打电话去问李连。电话接通之后我却不知道说什么。

“有事?”李连貌似没有之前的不耐。

“我没找到狗粮。”

“于淼,你稍微自觉一些。以后有问题你可以百度,求助任何人,你的朋友,甚至是刚从你身边走过的陌生人。”

李连之前也对我毒舌,不过都没有今天这话让我心绞着疼。

我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原因呢?”

“我们不合适。”

“难道不是因为那女人?”

“问题一定是咱俩之间的问题,你不去想自己本身却要将原因归咎于他人。于淼,你是不是该长大了?”

“你混蛋,李连。”

骂完了李连,我心里还是难受。我没有抓着路过我身边的陌生人问,也没有去问其他朋友,我找了度娘。在这个时候,也许只有冷冰冰的机器才不会让我难堪。

宠物店里的狗粮有很多款,我盯着李连给豆豆买的那款狗粮,我对店主说:“哪个是你们店最贵的?”

店主指了指我正对着的那款说:“这是最好的一款。”

李连对豆豆果然好,即使不喜欢它的物种,但依然对它好。

我说:“老板,给我来十袋。”

我回家的时候,豆豆在门口迎接我。它不开心,我不是李连,我不细心,对它不够好,买了最贵的狗粮给它也不会让它开心。

豆豆,我也不开心。你去找李连回来好么。

3.我的眼皮在愈合,心不断疼

我去医院拆线,本来以为会疼,却不太疼,还没有大姨妈来的时候疼。医生问:“你这双眼皮割的不错,哪割的?”

我说:“韩国。”

“怪不得。”医生啧啧直感叹。

他却不知道这是我和李连分手的导火索。现在想来,我也是够作了。我想割双眼皮,拉着李连和我一起。恰好他正做一挺重要的活动,我把他惹烦了。

他说分手,我转头自己去了韩国。

我和李连之间的问题在毕业的时候就有,在回家和留北京我俩有了分歧。他想闯一闯,我却想回家。最后他妥协了。这个心结,他大概一直都没有忘。

这个世界上的事说不清,好与坏,对与错,在当下的时候总也没有答案。就像我和李连,关系明明在崩坏,两个人却都还在努力维持。努力维持原本的态度,也假装心没有变。最开始我和他在一起时,吵架拌嘴更多的是一种乐趣,也是两个人交流的一种方式,毕竟友谊一直是这样的路线,情侣关系也只能在此基础上慢慢摸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很多事情都变了。

眼睛消肿以后我也没出门,总觉得这双眼皮别扭。豆豆倒是很乖,不太吵,最近慢慢开始愿意卖萌。

我妈今天打电话让我回家吃饭,她做了排骨还有我喜欢的虾仁水饺。我带着豆豆一起,有好吃的不能忘了它啊。

到家后,我妈先是仔细端详了我的眼睛,又看了看豆豆。她说:“割了双眼皮之后是漂亮不少,你这条狗是送李连那条?”

我点头。虽然之前我也养过豆豆几天,但是从来没带回来给我妈瞧瞧。

“李连最近忙什么呢?老长时间没见他了,怪想的。”

“分手了。”

我妈对我和李连三天两头闹分手已习以为常,她很少和我聊感情话题。今天却多说了一句。她说:“哪回都是你折腾,俩人处对象得多为对方考虑,你也半大不小,要知点事。”

可能这次我妈也觉得不好,要不然她也不会这样说。

我应承着,却心里没底。因为,我现在打电话李连已经不接了。

我一直想要去找李连,他公司和他家我都去过。我只是在附近溜达,想要偷偷拦下人。以前觉得世界很小,总能遇见熟人。可是只要有个人真心想要躲你,你一定逮不到他。

我没见到李连,倒是遇见了陈陈,是她先认出我来。

于是我俩坐进了咖啡厅。

“你的眼睛拆线了啊,听李连说是在韩国做的手术吧。”

我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我注意看,陈陈也是单眼皮。

她注意到我在看她,她说:“我也一直要割双眼皮,家里没同意。”

“我家里开始也没同意。”是的,当时李连也不同意。他说单眼皮挺好的,也漂亮。我闹起了脾气,后来又不知道怎么非要让他陪我一起去韩国。李连也是单眼皮,我就好像有了伴一样,非拉着他一起。可能这样,我就会底气足一些。

“那你是怎么让家里同意的?”陈陈现在好像我的闺蜜,我俩貌似只是聚在一起闲聊打发时间。
陈陈不是让人讨厌的姑娘,至少让我讨厌不起来,即使明知道她也许是李连的新欢。

陈陈和我说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我去领豆豆的那天其实是他们办公室几个关系不错的人聚餐,那天,她去得早,而我去敲门的时候除了她其他人都没到。我走之后,李连不是太高兴,却还得和大家吃吃喝喝闹闹。

“你不知道,李连当时忘了准备拖鞋。”陈陈笑了一会又继续说:“就两双拖鞋,那双小的我都穿不了,最后还是我跑了趟超市。”

陈陈眨巴眨巴眼说:“那双拖鞋是你的吧?”

我点了点头。原来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可是锁换了啊。

最后陈陈说:“不过李连辞职了,听说要去北京。”

我不知道怎么回了家,豆豆在门口接我,我把它抱了起来。它身上或许还有李连的味道,我埋头努力吸气,都是沐浴乳的味道。

李连辞职要去北京,我居然一点不知道。陈陈说,那天的聚餐其实就是为李连送行。那么,李连是早就有了决定还是仓促之间决定?应该早就有了打算吧,毕竟一开始他并不想回家来,他想去大城市,大城市才会让他的梦有结果。他也为我想过吧,不然不会陪我回来。
我好像一瞬间理解了一切,只是我无法安慰自己。

我又给李连打电话,没停机,没人接。

4.如果可以离你再近一些,我们会不会和好如初

李连已经在北京了,他更新了一条状态。他说:北京,希望你是一切的开始。

什么开始?事业还是爱情?我知道他看到了我的留言,却不回复也不接我电话。还好,他电话没有换号,微信也没有删除我。这让我总有点希望。

我和我妈说了李连去了北京,我妈没说什么,她问我今后的打算。我没什么打算,但是不能告诉她啊。我说:“准备考公务员吧。”我妈倒是很支持,她说:“那行,我给你打听打听去。”
李连这个人,好像就这么消失了。不再有人和我提到他,我也不会和别人说起他。也只有豆豆,抱着它,好像一直都在之前的日子里没出来过。

我妈想让我回家,倒是我以安静学习这个理由推了。我妈没再强求,她大概知道我暂时想一个人静着吧。

我的生活圈一下子只有我和豆豆,偶尔还有超市结账的阿姨和宠物店的老板。我妈轻易不打扰我,好像怕随便动一动,我就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怎么会,我又惜命,又胆小。
可是,我心里总是不甘心。我想去北京。

豆豆被我送到我妈家,除了豆豆的小窝,狗粮也被我搬了一多半去。

我妈抱着豆豆给它顺毛,“我们单位今年会招人,岗位不错。”

“知道了。”

“你这是给豆豆买的狗粮?也太多了,保质期过了也吃不完吧。”

“妈,我就是去看看。”

“去看看啊,我怎么觉得你要一去不回啊。”

头一次知道我妈口才这么好,会把人挤兑得一句话也接不了。可能是我心虚吧。我对她说:“不会。”

收拾行李的时候我选了自己最大的箱子,其中半箱装了巧克力。李连喜欢巧克力。

我和他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他送了我费列罗,最后整整一盒被他一个人消灭光。我俩只是看了场电影,出来的时候巧克力只剩包装了。

我说:“你这口牙不会是假的吧?”

“什么意思?”李连没明白我的揶揄。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被虫蛀了满嘴牙之后去镶了你现在这牙口。”

一向毒舌的李连居然害羞,“你不喜欢巧克力,我不吃难道扔掉。”

我点头,“是啊,只能你吃啊。可是这才一场电影的时间,整场光听你剥锡纸的声音了,电影都不知道演了啥。”

李连突然逼近我,我赶忙后退。他说:“我喜欢巧克力,怎样?”

还能怎样,我只能盯着别让他吃太多。

我看着这半箱巧克力,想着李连如果看到这么多巧克力会不会笑到眼睛都看不见。李连,明天就可以见到你了。

高铁很快,以前到北京要一晚上,现在只要半天。我到北京之后才给李连打电话,只是他的电话依然不通。

我给他发信息:我在北京南站。

又给他的微信和QQ全部留言,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不知道自己会等多久。我把行李箱移到墙边,坐在上面发呆。

很快我就接到了李连的电话。

“于淼,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李连喘气声里都有怒火。

“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人都走了,就剩我自己了。”

“谁让你来的,我让你来了吗?”

“李连,你先别生气了,见面之后你在说我成么。”

我听见李连在那边深呼吸,他平复了一下问:“你在哪呢?”

“我在出站口,没乱走。”

“我5点下班,你先找地方呆着。”

“我在这等你就行。”

“随你。”

李连一个小时之后下班,那么,还有两个小时我就能见到他了。

我给我妈打了电话,告诉她我已经安全到达,一会就能见到李连了。我问她豆豆乖不乖,我妈说:“比你好伺候。”

母上大人威武。

这是我第一次等人的时候不觉得时间过得慢,心里都是期待,分手后所有的不愉快一点一点全都没了。

好像这一刻我在等我的盖世英雄来。

5.我的盖世英雄,你会收留我么

李连比我预计来得要早,我从行李箱上跳下来笑嘻嘻说:“我给你带了半箱巧克力。”

他从我手上接过行李箱,像之前的每一次。不过,没有牵着我的手。

他带我去他租的房子,小小的一居室。李连爱清净,猜也知道他不会和人合租。他只备了一双拖鞋,我只能光脚进门了。

李连看了我一眼,将脚上的拖鞋踢给了我。

“穿上。”

“哦。”

他的房间依然整洁,以白色和灰色为主,倒是拖鞋是黑的。

黑色的拖鞋,我有些高兴。

“李连,冰箱里有什么,我去做饭。”

“不用,出去吃。”

“在家做吧,你可以休息。”

李连没有再坚持,他说:“冰箱里有面。”

“好。我给你带了巧克力,你自己拿,密码没变。”

我有种错觉,我和李连还和从前一样,没有问题,没有争执,没有分手。

面很快做好,李连的巧克力工程也进行了一小部分。

我喊他吃饭:“李连,面好了。我给你带了很多巧克力,你不能一下子全吃完。”

“嗯。你什么时候走?”

我一僵,“就这几天吧。”

“一会给你一把备用钥匙,你什么时候走不用通知我,钥匙留下就行。”

我不知道说什么,听到钥匙突然想起之前那把钥匙。我说:“你之前的钥匙还在我这。”

“扔了吧,锁都换了。”

我很想问,为什么把锁换了。李连说得很随意,好像并不是一件大事。

“为什么把锁换了?”我还是要问,不然我来北京是为了什么。

李连奇怪地看我:“不知道哪个熊孩子在锁眼里塞了纸,我没告诉你么?”

“你没和我说。”

李连岔开这个话题,“晚上你睡床。”

我点点头。现在这个情形,我没有太多发言权。

这间小小的公寓就是李连新的开始,漆黑里不大的空间貌似可以无限延伸又可以随意扭捏。
李连已经打起了小呼。

我跳下床,悄悄靠近他。

黑暗里我不太能看清他,不过眼睛在哪里,鼻子在哪里,我还是能分清。自己一个人很累吧,这小呼,睡得可真好。

沙发不大,蜷着一个大高个怎么看怎么挤,这样睡一夜肯定会非常累。明天我还是找宾馆吧。

我慢慢俯身,李连的呼吸近在咫尺。李连啊,你都睡着了,我偷亲你,你也不会知道。

我已经来北京了,李连。

所以,我们和好吧。

早晨起来,我便和李连说我要去住宾馆。他皱着眉头,像看神经病一样看我。“折腾什么,老实呆着。”

“你晚上睡沙发不难受啊,睡不好,你白天工作也不好啊。不让我去住宾馆,那晚上我睡沙发。”

“你如果今天就走,我晚上就可以睡得好。”

我不知道李连这句是不是真心,还是纯属气话。我眼里泛酸,眼泪就这么下来了。

李连没有再说话,他任我自己一个人掉金豆子。临走前他说:“晚上好好谈谈吧。”

李连出门后,我慢慢收了泪。除去看电影,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吧。他没有给我递纸巾,也没有哄我。好像我是他路上遇到的陌生人,想要来询问为什么哭,也想要安慰一句不要哭,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做。可是,我不是什么不认识的人。

李连,我不想成为与你不相关的人。

6.冬天真的来了,冷得可怕

我在北京呆了两夜一天,和李连谈过的第二天我便走了。李连给我的备用钥匙我放在了他左脚拖鞋里,之前的那一把放在了右脚拖鞋里。

卸下一半的行李箱轻了很多,我又在车站超市里买了各地特产塞满了箱子。沉甸甸的箱子,好像我是来旅游的,回家要包特产给各种亲戚朋友。

回家的时候,我妈有些吃惊。我把半箱子好吃的扒拉出来,让她去分亲戚朋友。

“你这去北京扫货呢。”

我不知道要回答什么,转身找豆豆去了。几天不见,好想它。

“妈,我搬回来住吧。”

“谁拦着你了啊?”

“妈,我不想考公务员,我想进企业。”
“行,随你,我打听打听。”

“妈,让我自己来吧,我想自己试试。”

在北京发生了什么,我妈没问,我也没说。豆豆交给我妈后,很快就胖了起来。我妈不喂豆豆狗粮,之前我买的狗粮她拿出去喂流浪狗了。而豆豆每顿的狗餐是我妈在网上查来的,网上的食谱很多,她打算挨个做给豆豆吃。

很快夏天过去了,秋天过去了,冬天来了。初冬的第一场雪就没了脚腕,今年是严冬,网上铺天盖地的新闻很早便开始预警。

原本冬天不分什么暖冬和严冬,也不知道哪年开始暖冬就来了。不过,今年的冬天真冷啊。听说,北京的雪还要大。听说,白雪下的紫禁城格外美。

北京,我可能再也不会去。它在它也没在意的瞬间葬了我的爱情,冷得刺骨的城市,足足的暖气也没办法让我暖和起来。

不过,有很多人爱它。例如,李连。

李连啊,走那天,我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掉。删掉了,可是心里还是记得清清楚楚。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去北京了,我那么主动,他会和我和好的。可是他却对我说未来。他说:“我不是不爱你,而是我们想要的东西不同。你愿意安逸一生,我更想趁年轻做自己想做的。至少5年之内,我无法给你安逸的生活。”

“可是我愿意陪着你一起啊。”

“不是这么简单。于淼,你还没有长大,你需要一心一意的呵护。我已经做不到了。”他又说:“谢谢你,于淼,陪了我这么久。可是当我发现我已经无法负担你的感情的时候,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继续下去。你的感情纯粹,可是也沉重。就好像,当你的手是脏的时候,不会去碰特别白的纸。于淼,你的感情纯粹得像张纸,我不敢碰。”

李连越说越坚定,仿佛是我给他下了决心。

“于淼,我还留恋你,总是希望你会来找我,你真来了,我才发现自己做错。我不该给你希望,于淼,我的留恋不过是假象。”

那天,李连最后说:“也许当初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现在的结局。”

我用了力、尽了情、拼了命的爱就被他轻飘飘的几句话结束了。他的心已经太大了,容不下我了。我好像看到他内心的欲望将我俩的一切通通烧光,他没办法纯粹了,我没办法改变自己。世间的爱情就是这样吧,脆弱不堪,一场巨大改变就会湮没它。

雪又开始飘,无声无息。

如果这场雪可以把心冻住,又可以让人不会死该有多好。或者把大脑冻住,哪段回忆不喜欢就冻住哪段,哪段回忆特别遭也冻住。

可是不行。

后来我忍不住内心的煎熬,给李连打电话。恩,他换了号。

冷得刺骨的冬天,你说,这么冷的冬天会过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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