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故事

老五的奇遇

赵梓涵

李老五今年五十五,家中排老五,他的哥哥姐姐们都有能耐,离开了小山村,他与父母相伴,当农民,三十讨了个媳妇,脾气怪得很,一言不合就放声骂街。老五在三十五岁有了一对龙凤胎,那时他觉得虽然家里头有个泼妇,但好歹也有了完整的家,每日辛勤劳作,生活还算过得去。

村头盖了个庙,里头好像有神像,老五听说拜神像有用,很灵验,隔壁杨十七家中粮食颗粒无收,拜神像后从地里挖出了个绿坨坨,好像是老早以前留下的玩意,拍卖了几百万,老五眼红得很。这天下午庄稼还没浇上大粪,他就直奔寺庙。

庙里头静得发慌,昏暗中,一尊小佛像摆在供桌上。老五磕头个不停,念叨着:“请您赐我如您一般的生活,不要那泼妇,不要那老弱……”老五磕着,发觉自己动不了,身体也冰凉,他睁开眼,发现自已在供桌上,确切来说,是在佛像上,他动不了,正疑惑,门口进来人了,那分明是自己的老婆,李老五气得牙痒痒,却无法动弹。杨翠跪在石像前,不住磕着响头:“大神,小女名为杨翠,是东村头杨书记的小女儿,从小我的父亲就独宠那大哥,高考我考上了A大,不料杨书记通过运作让我与那分数三百一的杨牛的分数互换,他去了A大,我被书记强嫁去了老五家,老五人待我不薄,但我从未给过他好脸色,我本就不爱他,但书记扬言不从只能是死,我曾经写过书信给市中领导,但次次均被杨书记拦下。老五人很好,我给他生了对儿女,也算是感思。我只求您能还我一个交代,如今我已四十一了,只要您能让我得到申怨,我也无所遗憾了。”

老五惊极了,他不曾想这泼妇竟也有苦衷,但自己一介平民,也无法与书记抗衡,他觉得自己也欠杨翠一个交代。

正想着,门口又来人了,好巧不巧,来者是隔壁杨十七,他鬼鬼崇崇,来到神像前,身边人是朱屠。两者商量着,竟然径直走向他,一把抓起了小神像,放进了一头被开膛的猪肚中,隐约地听到声音:“……国宝……老板出价……几千万……不容易……”

老五是明白了:他俩这是要去卖了这神像,但神像大又重,正好放在猪肚中,在去镇上卖肉时正好顺带卖神像。

过了不知道多久多久,老五在一阵颠抖中终于被拿了出来,他被突如其来的光照得睁不开眼,待到适应了,他发觉自己在一个罩子里,台下坐了一排排蒙面人,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个板子,还报着数。原来这便是拍卖,他眼角瞅见了正在乐呵数钱的十七与朱屠,不免恶心,最终,一个人用七千六百万买下了他。

他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但这时门外冲入了大批的警察,人脏俱获,他被放回了原处,再晚些时候,终于从佛像中脱了身。

后来,老五听说书记被捉,杨牛被查,生活终于有了起色,他也不再埋怨杨翠,生活步入正轨。

李老五在田间耕作,他明白公正终会降临。

眼睛的故事

张宸诚

“啊!”被一片血红所包围的我,又猛地感受到了一阵疼痛,猛地惨叫起来。主人似乎听到了我的求救,连忙爬起来,来到了镜子前。对,没错,镜子里那一个布满血丝,一看就知道害了什么病的眼睛就是我了。

这几天以来,我和主人可被这病给害惨了。围着我的那些血丝,总是让我感到压抑与烦闷,不时的阵阵刺痛,更是令我生不如死。而主人也不时被我的惨叫从睡梦中惊醒,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终于,就在几天前,主人也经受不住几日几夜的折磨了,决定带我去医院,好好地查看一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然而,当主人坐着出租车,来到中医院挂号时,挂号窗口的医生却满脸歉意地告诉他,由于疫情原因,这所医院的眼科门诊暂时不开放。随后,主人又去了几家医院,但都是一样的结果。最后,主人无奈之下,决定去药店买几种药,碰碰运气。一进药店,一位小姐姐便热情地迎了上来。她在查看了我的状态之后,告诉主人我可能得了结膜炎。主人将信将疑地买了相关的药,满怀希望地回去了。

刚回到家,主人便迫不及待地拆开了包装,来给我上药。然而,一滴眼药水滴落,我却并没有体会到丝毫舒适,只感受到了一阵比以往愈发激烈的疼痛。主人还安慰我,可能是药效慢。于是,我在药液的浸润下度过了两天。然而,这两天内我的状况却没有丝毫好转,甚至还愈演愈烈。这天夜里,我又一次吵醒了主人。在来到镜子前观察了我的情况后,主人决定,还是要带我去医院看一下。于是他打开电脑,搜索附近各个医院急诊科的电话。在拨打第一则电话后,不出所料地,对面的护士姐姐告诉我们,眼科急诊还是没有开。不过好心的护士姐姐又提了一嘴,据说附近的附二院眼科急诊有开着。这对于我们来说,无疑是一根救命稻草。于是,在这个万籁寂静的午夜,主人还是叫到了出租,来到了附二院。在那儿,医生查看了我的眼睛之后,告诉我主人我得的不是结膜炎,而是虹膜炎,用治结膜炎的眼药水来治是并没有效果的,反而会延误病情。医生当场给我滴了滴对诊的眼药水。眼药水滴落的那一瞬间,我只感到一阵清凉,周围的血丝也一下子清退了不少,整个世界一下子豁然开朗。

出了院门,主人回了回头,我又最后看了这所医院一眼。在这疫情肆虐的时刻,还能有这么多热心的人,这么多敬业的人坚守在岗位上,真好!

风的故事

尤天浩

风很奇怪。他游荡于天地之间,深谙世间万物,却总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仿佛永远长不大。风与天地同龄。不过他也和一个人类差不多,经历万事,体会了快乐与辛酸。

作为风,他自然会出现在一切有生命活动的地方。人们不会记得他,也不想记得他。当他生气的时候,骂骂咧咧地飞奔着。突然遇见一个“天选之子”,便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不惜余力地掀翻对方,即使只是裹挟着他们的比如帽子之类的东西扬长而去。

已经是他诞生后的数不清多少天了。地球上生物的霸主人类已经步入了互联网文明,而风却不如一个三岁的人类幼崽懂事。还是像以前一样,他捉弄别人,别人却不会记好长时间。风已经在这种快感里麻木了。那天,风憋了一肚子气——人类都躲进他们造的高楼里了。城市被横竖的道路切割成好多块。同样的,风经过的时候,也要把自己缩成一长条才能通过。屋内的人们谈笑风生中突然听到一阵风呼啸而过的声音,都感到了风的存在,感到了害怕,巴不得早一点送走风。仿佛风在人间只留下了恶名。

于是他一怒冲刺千里,疯狂地寻找这还没有“城市化”的地方。蔚蓝的海洋顿时掀起波涛巨浪,地上的植物都得对着他点头哈腰。眼下,风来到了一片森林。

森林里,风只找到了三个人。他们围在一个篝火旁取暖。风又兴奋了起来,又是不顾一切地掀起地上的一切,竭力地表现自己……

大火烧山,生灵涂炭。连风自己都被熊熊燃烧的烈火侵蚀。这是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给世界带来了危害。他第一次感到害怕,却不敢奔跑。从他的虚无缥缈的身躯中淌出的,也第一次有滚烫的热泪。

那一瞬间,风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他明白了,使用能力的程度决定了带来的影响是好是坏。他决定让自己长眠与地下。而世界却少不了风,于是另一个风又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酝酿,却好像和原来的风不太一样……

一条狗的故事  

  “轰——砰”,“什么玩意儿?堵我的路!”男人骂骂咧咧的,骑着摩托车扬长而去。独留下一条狗歪倒在地上,身上血淋淋的,有点瘆人。

不久过去,一个小男孩背着双肩包骑着车路过,忽然噤了声,眼前是一条受伤的狗。也许是因为可怜,他找了点水稍微清洗了下那狗,想仔细检查伤口,他小心翼翼地扒开狗的长毛:狗的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一条后腿几乎动弹不得,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正看着,一个老人的声音传来:“哟,大黄腿怎么啦?”说着眼神又移向停在一边的自行车:“你撞的?这我得带你走了哇!大黄可是我隔壁人家的。”“不是不是,我来的时候它已经这样了。”男孩连忙否认。“那你无缘无故的干嘛给他洗还看他伤口,”老人看他又要否认,抓住他手臂就说,“反正我先带你去找它主人,剩下的待会儿再说。”

无奈,男孩只好跟着老人去了狗主人家。略带忐忑的,男孩敲开了他家的门。“谁啊?”男孩抬起头。眼前这个男人手上夹着一根烟,一脸凶相,鹰钩鼻,三角眼,头发乱糟糟像个狮子,一看就不好惹。

男孩斟酌着开口:“我在路上捡了条狗,是你家的么?”说着小心将怀里的狗放到地板上,又补充道:“它腿瘸了,身上还有点伤,你带它去医院看看吧。”狮子头皱皱鼻头,看向楼梯边的自行车:“这你撞的吧,你看看你自行车。”“没有,我真的捡到它时就这样了!”“那我不管,我可付不起医药费,要么你赔我医药费,要么大黄给你的了。”“我都说了我没撞他了呀,你怎么不讲理的呢,而且我一小孩子哪里有钱?”“没医药费?那大黄就给你了!”狮子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差点撞到男孩的鼻子。再敲门,却再没人开了。

隔壁的老人听到声音,打开门出来:“碰壁了吧,那家人其实早就嫌大黄老,想把大黄丢掉了,你碰壁也是正常。真的是,你骑车怎么不好好骑呢?”“我真的没有!”“行行行,你没有。”老人眼里却还是怀疑,“你还是放弃吧,人家铁公鸡一枚,正好碰上你这个冤大头,可不就讹上了吗。你还是想想回去怎么和你爸妈说吧。”

男孩尝试多次无用,只好灰心丧气回去。唯一幸运的是,他的父母相信他,答应他养下这条狗。之后一段时间,男孩也和狗狗一起玩耍。至于那狗咬住真正的凶手,男孩终于清白,就是后话了。 

一个机器人的故事

周昱彤

“今天,是反智械法的表决日,希望我们能从那段历史史中吸取教训.阿芙拉博士的思绪从会场慢飘走,她对那个版变的机器人再熟悉不过一2077年,内战开始的第八个年头,战场上硝烟四起。城内,机密科学院里,操作台上正平躺着一个全副武装的机器人。激光发射器、磁力鞋、离子聚变核心、导弹发射器、光刃等所有尖端科技应有尽有。它寄托着人们对于扭转战局的希望一用战争 创造和平。

机器人的总设计师阿芙拉博士完成了最后的调试,把启动按钮交给元首。元首的指节在按钮边缘摩挲着,缓缓按了下去。顷刻,机器人慢慢坐起,用平静单调的声音说道:“我是战斗指挥机器人,我向各位问好。”实验室中一反之前的寂静,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人们互相拥抱,激动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战争就要结束了!

元首情不自禁地把因激动而颤抖的手向机器人伸去,似乎想摸一摸面前这结束战争的希望,发颤的食指僵在空中。机器人好像心领神会,也把手伸了过去,两只手的食指轻柔但坚定地触碰到了一一起。突然,机器人启动光刃,劈向元首,眨眼间,人就身首异处。人们顿时意识到,他们制造出的并不是结束战争的希望,而是灾难的开始。

杀戮毫无征兆地开始了,室内的人一个个倒下去,当机器人最终面对阿芙拉博士时,博士歇斯底里地喊起来:“不!不!”机器人平静的声音与之形成鲜明的又对比:“人类啊,还是那样的自大,是你们的自大让我能独立思考,成为最强的战士,而你还天真地认为能控制我。看在你制造了我的份上,暂且放你一条生路....

“我宣布,反智械法全票通过!”随着雷鸣般的掌声,阿芙拉博士的思绪被拉回了会场。血与泪的教训,让人类意识到自己并不能对智械进行完全的掌控也明白了自己的脆弱与不堪一击。人类并非上帝,不是万物的主宰。

一本书的故事

吴雨蔚

我是一本故事书。

    我算这个家里资历最老的书之一,当我的小主人三四岁时,我就已经在她身边,陪她度过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我每天给小主人分享着各种各样的故事:温馨的,甜美的,离奇的,勇敢的。就这样,小主人慢慢长大。

    过了一阵子,大概是小主人三四年级的时候,我被她收起来放在书柜上。渐渐的,越来越多比我厚的书堆在小主人的桌上。我在书柜上看着他每天愉悦的翻阅这些文字,心里开心又落寞:我多么希望能再次给小主人带来快乐,但看着她翻着这些资历比我深厚的书籍长辈,我心里又暗暗的有些自豪,为我小主人的成长而感到高兴。

    我本以为这样平静闲适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直到有一天,女主人来到小主人的房间,把我和跟我一起长大的书籍朋友都拿了下来,我远远的听到女主人跟小主人讲,要把我放进旧书回收站。仿佛一道惊天霹雳打到了我的身上:我不想离开小主人,我想一直看着她长大成人,我更不想离开这个家,我心里暗暗希望小主人不同意把我送走。就在此时,我看到小主人轻轻点了点头。一时间,我面如死灰。

    我和同伴们一起被装进一个黑袋子中,不见天日。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到一阵剧烈晃动,紧接着是一阵刺骨的疼痛——我们被装进了一个更大的集装箱中,而我因为剧烈的晃动被摔了出来。我的周围有各种各样的旧书、旧木质家具,我感到十分害怕。我旁边一位旧椅子是个开朗的人,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便主动找我聊天。“你是怎么被送过来的?能跟我说说吗?”听着他温柔的话语,我不禁泪如雨下,将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告诉了他。旧椅子听了之后笑了起来,他耐心跟我讲:“这是一件好事呀,说明你的小主人已经长大了,你不必伤心,反之,你应该为此而自豪。”我十分疑惑,为什么这么说?旧椅子慢慢说:“这可能有些残忍,但你要记住,你是你的小主人童年时期所应该热爱的东西,如今,她已经进入少年时期了,对你的爱也就慢慢消淡了,这也正是她成长的一种体现。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都会经历无数的选择,这些选则决定着他们在人生每一个岔路口所选择的方向。现在你的小主人选择留下名著,说明她决定做一个成熟的人了,你应该为此而高兴呀。”我似懂非懂,但也能隐隐意识到这是对主人的好的事情,心里似乎一下就轻松了许多。旧椅子笑着说:“说不定你运气好一点,可以被制作成一本名著。以后,你的小主人也许会来到书店,再把你带走呢。”我听了这话心满意足,就算以后我的小主人没有再把我带走,我也可以去见证其他人的成长啊。

    几个月之后,我被放在书店的展示柜上,日复一日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时有家长提下来指着我说:“你们学校是不是推荐买这本书的来着,要不要买一本......”

稻草人的故事

梁智慧

他是一个驻守在田野里的稻草人,每天只能遥望着田野的天空,日复一日的悲春伤秋,感慨麦田那边的世界很精彩,这边,却很无奈。

他是一个寂寞的稻草人,静静的呆在麦田,独守寂寞。但是,他渴望热闹,特别是秋天,会有凉爽的晚风,可以尽情地欣赏人们在麦田里丰收的忙碌,是那么的热闹。每当这时就是他最开心最享受的时刻,有许多小朋友会牵着手在他周围跳舞,这时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阿雨是这些孩子中的一个,她很喜欢稻草人,稻草人当然也喜欢她,她会时不时跳到稻草人的身边,用稚嫩的小手拨动稻草人身上的几根稻草,她会靠在稻草人身上,闭上眼睛感受在阳光沐浴下的温暖,会讲许多故事,也会在他身边诉说苦恼。当阿雨说到一些难过的事时,稻草人很想安慰她,但是他并不能说话,只是默默的望着她······

秋天过去了,冬天来了,他更加寂寞了,凛冽的寒风包裹着稻草人,他在漆黑的夜晚仰望着天边稀疏的寒星。阿雨会来陪我玩,跟稻草人说话,帮他驱赶冬夜的寒冷与寂寞,还是像往常一样轻靠在他的身上,稻草人感觉自己很幸福,他本来没有任何人一样的行为动作乃至情感,或许是阿雨感动了他,他竟流下来一滴泪······

冬天的天气越来越恶劣,风刮的越来越大,雪下的越来越多,阿雨好几天都没有来了。我一直挺直身干,想着不能倒下,一定要等到阿雨。终于,阿雨来了,她手上拿着一件大衣,说要给稻草人穿上,怕他冻着。要知道他是一个稻草人啊,从来感受不到冷暖,但是这次他感受到了,暖暖的。阿雨的浅色围巾包着她粉嫩的脸,她搓着小手跟稻草人说:“我要走了,去很远的地方·······”稻草人愣住了,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不想阿雨离开他,毕竟那是他唯一的朋友,“我是来跟你道别的,稻草人先生。”阿雨离开的最后紧紧拥抱了一下他,她抬起头,默默的看着稻草人,忧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那么就再见了,阿雨······”稻草人自己在心里说。

她走了,回头看了稻草人一眼,是笑着的,像冬日的阳光,在以后的日子里只有阿雨甜美的那一笑陪伴着孤独寂寞的稻草人。

后来一场暴雨把稻草人击倒了,他躺在冰冷的田里,他知道他的生命就要结束了,接下来就是一片惨然······他什么都不想,只是想着阿雨,那个带给他快乐的小女孩,至少他也曾被温暖过。

    在你的眼晴里找到了天空

童仁全 

      深秋的傍晚,天气多了分凉意。云墨从学校回来,路过院子发现一个自天而降的身影安静地趴在地上,时不时微微摆动翅膀,似乎是在求助。云墨随手拾起一根短棒,弯下腰,蹲在那道身影周围,缓缓地试探。身影不为所动。她凑近打量这道身影:它鲜红色的羽毛一根一根的蔫着,细长的腿因为擦伤而蜷曲。这是一只鸟,准确来说,这是一只遍体鳞伤的黄鹂鸟。

        云墨轻柔地给它翻个身,霎时,血肉模糊的腹部暴露在她的视线内。她一惊:“伤得太严重了吧!必须尽快包扎。”说完,摊开掌心,捧起鸟儿小心翼翼地走回卧室。

      卧室很小,唯一可以储存日常用品的只有一个柜子。云墨撕下几张卫生纸,将鸟儿临时安置在“床”上,随后埋头在柜子里翻找碘酒和纱布。她的芊芊素手在每个抽屉前游走,重复同一个动作:拉开,合上。完完全全搜索,也没见到药物的影子。沮丧中,云墨只得到创可贴。她看了看鸟儿的伤口,不容耽搁;又盯着手中简陋的药物,默默在心中做决定:“虽然创可贴的功效不足以处理伤口,但是小鸟伤得这么严重,如果不及时稳住伤势,后果不堪设想。”一番纠结后,云墨用凉开水冲刷小鸟的伤口,贴上创可贴,捋了捋小鸟柔软的羽毛。尽管是死马当活马医,但是伤口的污渍被清理掉,血止住了。忙完一切,云墨静下心仔细观察这倒霉的小鸟,捋顺它的羽毛,看着它劫后余生的模样,情不自禁的笑了。

      晚上,父母拖着一天的疲惫回家,推开门,下一秒,两人都震惊了——家里多出一只陌生小鸟。

        “云墨,这鸟哪里来的?”爸爸质问。

        “它不小心从天上摔下院子,受了伤,我于心不忍就把他带进卧室包扎。”云墨交代事情全貌。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它带走?”

        “至少要等它伤口愈合吧。”云墨的音量低了几分。她知道父亲讨厌小动物,尤其是鸟类。

妈妈知道爸爸抵制小动物,不过见小鸟楚楚可怜的姿态,也是软下心。

        最后,黄鹂鸟凭借着爸爸的“家庭弟位”,获得了一段时间的房屋居住权。

        第二天,妈妈特意买伤口消毒水和纱布,为黄鹂鸟清理伤口,蒙上纱布,用胶带粘住。黄鹂鸟感受到妈妈的关心,以歌声感恩。它的鸣声如行云流水,清脆悠扬,犹如黑管吹奏,极为动听。可爸爸不是这么想,他认为鸟儿成天叽叽喳喳地叫十分闹人。日复一日,听黄鹂鸟的歌声,爸爸偶然发觉其实鸟儿的鸣叫不是乱叫,是有音乐的韵律的,慢慢接受黄鹂鸟。此后,黄鹂鸟正式成为家庭成员的一部分。即使是伤口痊愈,也留在家中。

        春风拂过发梢,春雨翩翩舞蹈,万物渐渐复苏,鸟儿开始鸣叫。一天早晨,阳光穿过层层云朵,犹如涓流不息的小河,缓缓地照射在大地上。云墨刚起床,就看见黄鹂鸟站在桌子上,双眼望着窗外,时而一言不发,默默无言;时而低声呜咽,感极而悲。云墨顺着黄鹂鸟的目光,眺望远方:小河边,柳树上,一只黄鹂在歌唱。

“你是想到外面去了吗?”云墨注视着黄鹂鸟,问道。

        黄鹂不语,眼睛仍然遥望远方。希希盯着它,透过眼睛,她读出了黄鹂鸟对蔚蓝天空的渴望以及它翱翔于天际的雄姿。

        云墨哽咽着,她已经对黄鹂鸟有了情感,不愿分开;可她更知道,黄鹂鸟喜爱天空,渴望天空。终于,云墨笑了,她打开窗户:“去吧,你属于天空,那里才是你的家!”黄鹂鸟鼓动翅膀,亲昵地在她的怀里蹭着。良久,它高叫几声,挥舞手臂,离开了。

      云墨翻出泰戈尔的《园丁集》,朗诵其中一段话:

我的心是旷野和鸟,

已经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天空。

纸飞机的故事

陆徐妍

我又想起那年在空中飞翔的纸飞机了。

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在我的记忆中挥之不去。

记忆中那个大约七八岁的女孩儿,迎着风望着我,本就不大的含着黑色瞳孔的双眸眯起来,几乎变成一条缝,嘴角扬起,勉强地笑了。我站在远处默默注视着她,缓缓走近,蹦蹦跳跳地向她靠近,白嫩而细腻的小手背在身后,藏了一架刚刚折好的纸飞机,只是手艺不精,叠得歪歪扭扭、乱七八糟,可不好看。

随着“哇”的一声,我迅速跑到她身前。她先是一怔,随后又摆出那个让人看着糟心的无奈表情。伸手递出那个纸飞机,一下子拉住她的手,将其塞入她怀中:“送你的!”她的手又黄又黑,爬满了疤痕与粗糙的茧子,令人完全想象不到这竟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女孩儿的双手。当她看到纸飞机时,眼中竟是泛起点点晶莹,看到她当时说不出来的高兴,我居然显得有些难过。

可谁又知她的命运是多么悲惨。3岁那年本该幸福生活的一家,父母却因车祸双双身亡,仅剩下她与年老多病的奶奶四处躲债,逃到我们这个小村庄,成为我家院子旁小房间的租客。年幼的她面对未知的死亡感到深深的恐惧。她哭,她一直哭,直到没有力气,哭声转变为无助的呻吟,但别无他法,只好挺直瘦小的身板。除了我,几乎没有别的小孩愿意同她玩耍,甚至说话。

我看着她瘦弱的身躯,因为营养不良而面色蜡黄的脸在阳光下更显羸弱,似是一张面皮覆在那看起来一碰就散架的骨头。她却并不在意,仍有兴致地把玩着纸飞机,兴高采烈地抬起纤细的手臂,抛出飞机,只是没过一会儿就落下来,如失格的天使班由天上坠到光秃的土地上,沾染了灰黑的尘。

“你知道吗?我妈妈和我说,每个人都能选择自己的生活,那你想要什么样的?”我拉住她布满补丁的衣裳,侧身说着天真的话语。她疑问地歪了歪头,转过身来正对着我,痴痴地看我的眼睛。我本以为她不会再回答我,但过了会儿她却轻轻说道:“我想,我想变成一架永远不会掉下来的纸飞机。这样奶奶就能坐着我飞了,我们就不用被那些人打了…”我从未想过她会怎么说,也便噘着嘴转过头,不和她说话了。

在那之后不知几年,她奶奶也走了,她离开我们这里,不知道上哪去了。我拼命地追着她,希望她不要走,却终是没追上。离别时,她还是摆出从前那个不高兴的表情,转身走了。

从此再无联系。一日母亲吃饭时突然对我说:“还记得以前小时候住我们家院子里那个小女孩吗?”我在惶恐中疯狂点着头,渴望知道些什么。“也不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听说去了大城市找工作,现在过得应该挺好吧。”那就好,那就好。我抿起嘴笑着,脑海里那个灿烂的笑也被阳光照得闪着光。

又是春天,微风伴花香扑到脸上,吻过手间缝隙,格外温暖。我努力望向远方,仿佛看到她微笑的脸庞,我高声呼喊着对她说:

“我也要成为那架永远掉不下来的纸飞机——!”

若你困于无风之地

蔡沛历

蒙德是自由的国度,人们都信仰那象征着自由的风,仿佛有风的地方就能得到风神巴巴托斯的庇护。周游各国的旅行者伊莱克斯路过蒙德时得到了一个长得像单片眼镜的探测仪,据说能看到每个人的“幻想朋友”。

斯坦利是蒙德最伟大的冒险家,伊莱克斯十分好奇像他这样的伟人的幻想朋友会是什么样的。

伊莱克斯在冒险家协会到处打听,得知斯坦利带着后辈杰克去一座名为“南风之狮的庙宇”的遗迹探险了,于是,他拿起探测仪,带上宝剑,孤身一人前往遗迹。

良久,伊莱克斯终于在遗迹最深处找到了杰克和斯坦利,发现他们正遭受魔物的围攻。他屏息凝神,提起宝剑,迅速的冲到魔物的后方,精准的刺出一剑,魔物应声倒下,他抬起头,又恭敬地微微躬身,说道:“您就是那个名震蒙德、曾经抵达烬寂海的传说级大冒险家吗?”那两人其中一个略显沧桑的冒险家得意的笑了笑:“没错,我就是斯坦利。”

此时,杰克催促斯坦利继续讲他的冒险故事。“刚讲到哪儿了?”“传说中的烬寂海,一丝风都没有,可怕至极!”“对!”斯坦利继续说道,“那里有着令人耳鸣的寂静,目所能及的海全部由灰烬构成,太可怕了,我的同伴险些被魔兽掀起的漩涡卷走,多亏我紧紧拉着他!但是很遗憾……最终再次踏上故乡土地的只有我一人,任风吹落眼角的泪花……”随着故事的结束,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杰克甚至不受控制地留下泪来。“杰克!”斯坦利怒道,“你是要成为大冒险家的人,怎么能随便掉眼泪!然后,我们的理想,就是死在有风之地,然后让风把灵魂带回蒙德!”

与大冒险家斯坦利告别时,伊莱克斯用探测仪,看到了斯坦利的“幻想朋友”,他惊奇地发现,那个幻想朋友竟然非常像斯坦利冒险故事中描述的自己。这无疑又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听说斯坦利晚上要去酒馆,他便决定找斯坦利问一问。

傍晚,伊莱克斯来到酒馆,发现了趴在酒桌上、喝得烂醉如泥的斯坦利。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在斯坦利身后的酒桌前,却听到了斯坦利的喃喃自语——斯坦利,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唔嗯,斯坦利……当年在烬寂海死的为什么不是我啊?为什么我冒用你的名字?你的灵魂都不来阻止我?斯坦利!要不是为了保护我这个新人,你也不会死在那个无风的地方!你已经有了大冒险家的名号,可,可就为了我这种废物,你再也不能变成传奇了……

突然,“斯坦利”猛地一抬头,脸上微微有些不满:“你还想偷听到什么时候?”他叹了口气,“走吧,什么都别问,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这时,杰克走了过来,他告诉伊莱克斯,他将要踏上旅途,但他更想多听听斯坦利先生的冒险故事,毕竟,那是他梦想的起点。杰克走后,斯坦利睁开眼睛,抬头看着伊莱克斯。“谢谢你没有把我的秘密说出去,”“斯坦利”满脸愧疚,“我……刚才我都不敢看他一眼,他对冒险的真心不带一点杂质。其实,事到如今,我对冒险、对斯坦利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这才是我最大的秘密,最大的恐惧。这些年,我为他的故事而活,但他的性格,他的生活我都已经记不清了,我唯一不能忘记的,是他死在了无风的烬寂海,风带不走他的灵魂!”事已至此,显然,真正的斯坦利,在他的记忆里,甚至已经不再是那个鲜活的友人,而是永远定格在伤痕累累的战士模样,束缚着他所有的人生。

霎时,一缕清风飘过,一阵清灵的声音响起:“汉斯•亚齐博尔德。”轻念着眼前人原本的名字,风神巴巴托斯唤起了温柔的风,当名为汉斯•亚齐博尔德的冒险家将故友的灵魂交给风神时,他再次看到了那被他呼唤了千万遍的旧友,向他伸出手来……这时,“斯坦利”——也就是汉斯•亚齐博尔德,终于卸下了心中的重担,沉沉的睡了过去。

风神巴巴托斯突然化为了人形,变成了一位身着绿衣的少年。他将伊莱克斯带到风神像的手心上,自言自语起来——

“大约2600年前,城市尚未划归七神所有。那时就蒙德被暴君吹起的飓风包围,连飞鸟也不得通行。而那时的我只是千风中的一缕,并无神灵之格,也不成人形。我现在的样子,其实也和那位假的斯坦利先生一样,是借用朋友的喔。”坐在巨大的神像手中,伊莱克斯听风神讲起了与他自己有关的故事。他讲起了很久以前,一位少年谱出的诗与歌,讲起了那少年为了自由而奋起反抗的勇气,讲起了他们经历的一切。

故事讲完了,巴巴托斯从袖口取出了一瓶珍藏多年的美酒,凝视着碧蓝的天空。他感慨道:“美酒,微风,这样的时刻,总会让我忍不住想起……想起那首从他那里听来的歌……”

飞翔吧,飞翔吧。

就像飞鸟那样。

代我看看这个世界,

代我飞到高天之上……

一束花的故事

舒璐玥

连接商业区的宽阔天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花艺大厦就位于这片商业区。

花艺大厦今天面试花艺师,要求每一位面试者都要带一束花。一位穿戴整齐的少年急匆匆捧着花走过,带过一阵温暖的春风,来到了面试地点。突然,一位清洁工急匆匆来跑进来,大声道:“有没有人能借我一束花?现在这里一束都没了,可怜我那病床上的女儿……”她竟忍不住流下泪来。“阿姨,您别难过,我把我这束花给您。”“你不是要面试吗?把花给了我,你可还怎么面试啊!”“阿姨,没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即使这份工作丢了,我相信只要我不放弃,就一定能找到工作。至于这份丢了的工作,可能是与它缘分未到吧。”“好小子,谢谢你!好人一定是有好报的。”

面试开始了。面试者分成组轮批进去,少年恰巧在最后一组。会议室中不时传来掌声或是斥责,使得这些刚刚步入社会的年轻人越来越紧张。微凉的空调顺着衣襟溜进少年体内,刺骨凉意不禁使少年打了一个寒颤。“也许今天该多穿一点的。”终于到少年了。面试官看见少年后,未消的余怒又冒起:“你有没有看到别人都带着一束花?这就是你对我们公司面试的态度吗?现在就走吧!”他礼貌地向面试官鞠躬道歉,然后步出会议室。这是他的不该,所以他不否认。忽然,那位一直在总裁身边的特助追上他,邀请他加入公司。

原来,面试只是走一个过场,真正的面试已经结束了,面试官则是那位清洁工,也是这个公司的总裁,面试内容则是考验年轻人的品德与品质。而少年,则因为给出的那束花,成为了唯一一个通过了面试的人。

何以为家

周晨希

曾经的欢声笑语,成为了一文不值的践踏。——题记

  夕曛透亮,峰峦澄廊,淅沥的霡霂晕着被倒碎了的微云霞光,滴滴答答,时间流逝般消失,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少年坐在村落旁的山丘之上,望着余晖沉沦,长夜降临,何时晨阳初升。

  入夜之际,少年身后的村庄一片寂寥,没有热气氤氲的温暖,没有孩童玩闹的生机,枯木疯长。他总是在落晖散尽之前来到这座山丘,望着群山郁郁,忆起孩童时期的欢乐,可惜,自从那群人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夜晚凉风吹起少年衣摆,青紫疤痕触目惊心。

  八年前同样的夜晚,泬寥的长空逐渐被黏稠的黑夜包裹,彼时风过林梢,八岁的少年与伙伴在村落的广场玩耍,各家各户都传出香馨屡屡,热闹祥和,欢声笑语掠过重峦叠嶂,去向他们向往的远方。刀斧碰撞得声音划破寂静夜空,大火骤燃,大家四散逃跑,少年惊慌失措,赶忙跑回家中,他看见父母正在慌忙收拾什么,没有话语,直接把他塞到了地窖里。外面惨叫不绝,火焰贪婪地吞噬一切,红蓝撕咬之间,生灵逝去。地窖里只有一个很小的通风口,烟尘不断从小口中钻进来,氧气消耗,少年实在是撑不住昏了过去。半梦半醒之间,一墙之隔的楼上好像闯进来一群人,他们挥舞刀剑,最后扬长而去,只留火焰噼啪燃烧。

  清阳耀灵的亭瞳照常破云而出,天光大亮,散尽的烟雾之中,少年醒来,外面再次陷入沉寂,尔有乌鸦长鸣。他小心翼翼地钻出地窖,猩红的血液刺痛了他的心,鲜血似爪牙藤蔓,在整个村落生长蔓延,烈火烧尽一切,房屋坍塌,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早已离去。父母的尸体早已碳化,执手蜷缩,面向着旭日的方向。少年想大哭一场,但是他哭不出来,村落早已不是村落,一夜之前还在一起玩乐的伙伴现在所剩无几。日月永恒,山峰黛青,一切都变了,但又好像没有变。幸存者陆续钻出庇身之所,一夜之间多少鳏寡孤独,哭泣是没有用的,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后来那群人常在夜晚来临,肆意屠杀抢掠,生灵涂炭,生不如死。少年的伙伴死的死,残的残,他总是去那座山丘,向往着远方,可事实上,远方也是地狱。

  你要往前走,穿过烈焰焚烧的村落,跨过满目疮痍的大地,躲过魑魅魍魉和苍茫人海,拥抱真正的光明。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纵心已死,何以为家?

谨以此文,祭奠所有被残杀的印第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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