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光线穿透落地窗户,室内花木沐浴其中愈显娇娆生机,茗香轻绕,心神舒缓。
陆海澜亲自替陆泽昕斟了杯茶,闲话问起近况如何。
陆泽昕笑答犹可,心中却想起今晨之事。思索片刻,缓缓开口:“只是最近常为自己无知所困,不知可否请教姑祖母。”
陆海澜闻言即知其中必含缘故:“你只管讲。”
“按惯例,成年后就要开始理家了。可究竟该如何管理佣仆、除弊兴利,却依然不得要领,”陆泽昕徐徐道出,“ 还望姑祖母指点。”
陆海澜抿了口茶,将茶盏放回托盘内:“管理佣仆既不可太纵亦不宜太严,需依矩赏罚。除弊兴利还需更新旧制,处事不偏不倚,奖惩分明。然后可服众立威,遂能渐渐得心应手。”
陆泽昕颇觉受教,又联系自己所惑继续问道:“倘若更新旧制引起抵触,该如何降服那些抵触者呢?”
陆海澜未知具体缘故,仅仅赞赏陆泽昕思虑周全,微微凝重了神色:“凡涉及利益必然出现抵触者,也不必着急,可先收聚追随者,待你服众立威后,抵触者自然就降服了。”
陆泽昕听后心中明了:“谢姑祖母指教。”
“客套什么。”陆海澜笑道,“也难为你肯留心,不像你那些哥哥姐姐们,家中诸事丝毫不顾。”
陆泽昕仅仅莞尔,端起茶杯轻饮,心中已想出主意。
“然而你即将远行,也需考虑今后之计。”陆海澜转了话锋,“只身异地非同小可,大约你此刻不觉,如若不提早预见,恐生不虞。”
陆泽昕本就为此隐忧,闻言不由心绪沉重:“姑祖母所言极是。”
“既然你已选择,也无话可劝你。”陆海澜微微叹道,“只是记着,若你想回家,姑祖母可以为你安排。”
“是。”陆泽昕颔首,“谢姑祖母挂怀。”
“对了,你到俞唐打算带谁同去?”陆海澜倏尔想到,“须是你熟悉惯用者为佳。”
陆泽昕从未想到带家中佣仆前去,只得如实回答还未考虑。
陆海澜不禁泛动忧虑,俞唐相隔甚远,纵是情分深刻也未必能抛家弃眷千里随行, 如此确为无奈。
陆泽昕自然能够度出其中道理,于是转了话题:“不知姑祖母此番回家住几日?”
“明日就要走了。”陆海澜了然答道,“帝京那边又到了邻邦访团,不日即将会晤。”
“姑祖母公务繁忙,也请注意调养休息。”陆泽昕替陆海澜续了杯茶,又自斟了杯,“近期正值酷暑,帝京不比家中凉爽。”
“其实姑祖母何尝不想歇歇。”陆海澜不由慨叹,“然而家族中难觅接替者,涉外署那边又是重要位置,故而也免不了尽力撑持了。”
陆泽昕觉出话语深处那丝隐哀浅忧,忽而想起那日陆海渊之言,迟疑片刻问出:“若依姑祖母所见,目前家族中谁可以担负继任?”
“你。”陆海澜丝毫不讳,“如今纵观家族中,唯独你具备胜任禀赋。”
陆泽昕微微心惊,却又听陆海澜继续道:“然而姑祖母却不希望你成为接替者。”
陆海澜望着陆泽昕:“你性情恬静澹泊,涉外署应酬繁冗,接替此任绝非合你心意。尤其近年颇觉岁月无常,与其常常费心劳神,不如逍遥平生反倒清逸。”
陆泽昕听闻此言方知陆海澜是真心疼爱自己,而非仅仅当作家族继承者关怀,深知毋需言谢,唯感恩道:“将铭记姑祖母怜恤。”
“不必。”陆海澜摆了摆手,“然而你可想到,背井离乡后若逢类似情形要如何自处?”
陆泽昕忽尔想起宛容之语,似乎明了:“当隐匿锋芒,韬曜含光。”
陆海澜轻轻颔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太出众,到那千里之外家族未能护及之处,必将因此染涉纷扰。某些情形中,不材反而能自保。譬如明珠,若非得以妥善存置,隐起光芒方可避开那些贪婪觊觎。”
陆泽昕心领神会:“已谨记姑祖母提点。”
午餐后回到家中正值午休闲暇无事,陆泽昕未回屋休憩而是召集了佣仆们到旁厅,分予便笺及签字笔:“如今参与理家,请你们各自提些建议,只关于家中规矩事务,两三条即可。”
佣仆们各自写完递交,得了赠礼后道谢而去。
陆泽昕将便笺整理收起,稍憩片刻即令司机准备出门。
抵达长宜轩,由服务生引领到润纭阁,迎面见傅兼远起身相迎:“大小姐。”
“要你久等了。”陆泽昕入座,任意点了花茶。
午后日光正盛,热意炎炎,傅兼远询问陆泽昕室内温度是否合宜,陆泽昕感觉微凉,于是略行调整。
待服务生呈递茶盏后离开,傅兼远方问起:“不知大小姐忽而约见所为何事?”
陆泽昕取出大小两只信封递与:“请帮忙核对笔迹,找出相同那份。”
傅兼远接了:“可设期限?”
“请尽快。”陆泽昕知道此事无需耗费太久,“劳烦你了。”
傅兼远将信封收起:“大小姐客套。”
“今晚约了钰莹晚餐,”陆泽昕提议,“不介意就一起如何?”
“可以。”傅兼远颔首同意。
似乎也无甚话题可聊,饮茶后即离开了长宜轩。
陆泽昕想起洛璟歆之托,遂告知司机地址而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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