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这个湿漉漉的雨夜里,我们决定一起坐公交车回家。

        平时都是自己开车,几乎没乘过公交车,虽然我也曾经参与过这个城市公交线路的规划,连论证会上的整个演示系统都是我用flash开发的,但是时光流转,年纪渐大,记忆衰退,曾经过目不忘的我,对这些公交线路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我甚至没有留意过父母家门口的公交站台在哪里?

        于是他感觉自己有了英雄用武之地,兴致勃勃地带领着我去坐公交车。

        我打着伞,尽量倾向他那边,为他挡开纷密的雨丝。他一边和我走,一边滔滔不绝地告诉我,平时爷爷奶奶和他坐什么车回家,哪一路的公交车可以到我们家里,我惊讶于他的记忆力是如此的好,每条线路的走向他都能够说得一清二楚。

        他领着我到了站台,然后跑到站牌前,指着每一条线路详详细细地告诉我,我们应该坐哪一路车,离这里还有几站。路灯晕黄的灯光投射在他的脸上,他是如此地认真和细致,也许,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此时,我是需要他照顾的老爸!

        一边介绍,他一边探头出去看着车辆是否到站,有风吹来,雨丝飘在脸上有着微微地凉意。我让他站到站亭里去,他拉着我的手,把我也拉到站亭里,对我说:“爸爸,你也站进来,否则你也会淋到雨的!”

        车来了,他告诉我在哪里刷卡,于是我生平第一次用了我的公交卡。晚班的公交车上,空空荡荡的,街道两边的各种灯光,在雨夜里模糊地从车窗外面掠过。他坐在我的对面,告诉我,他所记得小时候和我一起坐公交车的记忆:“那时候,我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你陪我坐过一次公交车,我还学过公交车上报站的声音。”然后他给我模仿了一次。

        我的记忆里,已然缺失了这个片断。后来我才终于想起,他幼小的时候最喜欢坐公交车,于是曾经有一次,在某个双休的下午,我陪着他,从起点一直坐到终点,又从终点回到起点。

        大人的世界里,充满了太多的浮躁与世俗,这样的一个细节,却在孩子的心里被深刻的铭记。也许对他来说,那是爸爸难得陪他坐公交车的日子,所以记忆特别深刻。

        他一边陪我说话,一边留意着窗外的站台,怕错过了下车。他给我演示,如果要下车的时候,按哪一个按钮可以告诉司机有人需要下车。几站路很快就到了家门口,他提前站起来,走到门口,告诉我快到站了,还不忘提醒我下车的时候要小心,等车停稳了再走。

        突然心里有一些微微的心酸,曾经抱在我怀里坐公交车的那个孩子,如今俨然已是小大人的模样。他的成长是如此地快,几乎就是眨眼间,就那么长大了。

        记得以前幼儿园的上下学路上,我给他拍照,他总是装出各种搞怪的姿势,在我的朋友圈里,一度被称为姿势帝。上了一年级后,每一次拍照却都是那么严肃和正经,我问他为什么?他一本正经地告诉我,那些搞怪的姿势,都是小孩子才干的,我是大孩子了,自然要变得严肃起来!

        小时候和我在一起,因为我早上起不来,所以把放DVD什么事情都早早教会了他,让他自己去弄。如今,他和我在一起,总是和我说完早安后自己起床,还要加上一句:“爸爸你继续睡,我不打扰你。我自己去看书,玩。”甚至还会给我下汤圆做早饭。

        我们总是在繁忙,忙着挣钱,忙着聚会,忙着娱乐,忙着呼朋唤友,忙着大人自己的事情,却忽略了多少陪伴孩子成长的时光?就在那么眨眼间,他们就长大了,就有了自己的思想,就不再依赖你,就会想到照顾你了!

        真想让时光就这么慢慢慢下来,真得不愿意就这么看着你飞快地长大,真得,我们能够拥有孩子多少年?且行且珍惜吧!这个世界上,唯一最珍贵的,永远只是在一起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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