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这里是青笺诗稿第二十六话。欢迎欢迎。
本期青笺社诗稿正式开讲,对本社不熟悉的朋友可进传送门
本期的作品为《白马非马》
正文:
"多想要向过去告别
当季节不停更迭
却还是少一点坚决
在这空寂的季节"
我没能用漂亮的言辞
撒了一个无关痛痒的谎
告诉身边所有人
我要放纵的理由
然而
我获得了一些肆意
却戒不掉共生的束缚
匆匆这年
爱好踏上了事业的路
坐了很多班次的火车
转辗了几个城市
庆幸在城市间暂且安放
野蛮生长
我也写过一些诗
但并没能描述爱情
大都是记录这段奔放不安的青春
这阵子
心一直很平静
灵魂却在增加
但在闲暇之余
我还是会继续锻炼
想要由内而外地改变自己
这些周而复始的工作
我不再去埋怨
渐渐的学会了释怀
也在这里找到了些慰借与支撑
但我最大的愿望
还是莫过于拿着积攒下来的薪水
换些物质回馈给我最爱的人
来获取更多的慰借与支撑
深夜的白织灯让影子有点昏沉
让人浸没在无法喘息的安宁
无法取下耳机
听些熟悉而愈加陌生的歌曲
这便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了
在微信群发些那些年你们逗比的照片
聊着熟悉的人和往事
努力不让故事变成寡然无味的段子
一同感怀唏嘘的同学少年
荏苒间
我们都被一些注视和比较强迫地成熟
纯真的誓言和约定
在如今看来判若两人的天真
似乎早已被黯然接受
即使低下头握紧双拳
这些我们身边的故事
一直都在发生
总是让人猜不到结尾
我不想随遇而安
也更加不会去理会闲言碎语
我认为会写诗的人
他的结尾一定是在故事里
爱与不爱
时间揭开了谜底
仿佛夜空宁静
只为等待黎明归来
那段执着的日子
依稀还看的见卖力的文字
变成纸张上的画片
看看那些花儿带来的微笑
该是多么的忐忑不安
后知后觉的预言
触动了心才会明白
迷了路的孩子
正要停止寻梦
不知你是否仍
停驻在梦刚开始的原地
不挥手还可以重逢
言而无信才没有了假如
我们都将褪去身份
用过去流放昔日的错落荣光
哭也罢笑也罢
都随它任性一把
时时入网
抹不掉的绝版印象
还依旧温柔的明亮
背景注解:
这首作品最早发在片刻上,时间大概在2015年6月中旬,现在这一版是2018年修改后作品。白马非马,这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一场关于是否命题的博弈论。我这里是标题直指“年轻人”,或者说是一种年轻的感觉;为什么说这些呢?因为从本质上而言,我并非一个热情活跃的人,也就是长辈眼中的“小老孩”,发觉自己对新事物的厌倦阀值高的发指;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直到我进入了社会,以一个社会大学一年级的身份再回到学校,参加公司对母校的校招活动;我恍惚了许久,发现或许别人在某些时候比自己更了解自己,而自己却不一定是那个最了解自己的人。
所以,我大概不会去抱怨和惋惜,而只是阐述一些现象,所以告诉过去的自己——白马不再是一匹浑身白色的马儿,如同苏东坡对于《后赤壁赋》的道士的寄托。
社友点评:
倾蓝:
无论阅读还是写作,个人都更喜欢短诗。就通常的表现而言,短诗所具有的弹性也已经足够了。长诗是一般作者不会轻易动用的体式。但老卡至少试着去尝试,仅这点就非常难能可贵。
说实话老卡这首诗个人并不认为是他作品里出色的。读诗本就是个力气活,长诗尤其是,最近忙,加上又疏于理论,所以看了好多遍拖到现在。
好的长诗应该顿挫起伏,饱满丰实。这首诗里更多的是老卡个人的一些生命体验与感悟,真实,有触动读者的地方,但略平,略散,缺乏一种贯穿整体的内在音乐感。相对于许多短诗的搏,长诗则更多靠的是奕。它是很难依赖于瞬间的灵感的。百米冲刺需要爆发力,而万米马拉松则须凭借奕的耐力。臧棣有个观点:作为一种体裁,长诗已被以前的诗歌语言耗尽了。如果要写,那就是凭个人抱负坚持下去的一种意志较量。
加油,老卡。并且,原谅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捂脸)。
至于老卡说会写诗的人他的结尾一定是在故事里,我倒是觉得会写诗的人本身就是一首诗,诗人是被囊括在诗之内的。他长长的一生,就是一个注释、一则札记,是最好的诗。
萝蔓:
今年的春天例外的,来得一波三折,仿佛在犹豫着什么。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迟疑,还是我的迟钝,我竟没能像从前的每个春天那样,某个早晨推开门来就突然感觉到她来了。却就这样在没有无知无觉中,许多个春的夜晚已经过去了。
有一天晚上出门去买东西,街边窄小的照相店里挤满了打印资料的中学生,旁边的花店在晚风中摇曳着从枝头断落却又似乎还存在着点儿什么的花朵们。再旁边是个小街口,三三两两摆着卖狼牙土豆、手抓饼、卤鸡蛋的小食车子,在昏黄的夜灯光下袅袅着白色而短暂的烟。再旁边是玉林中学,校门口巨大的石雕屏风上刻着,“琢玉成器,育树成林。”屏风旁边的教学楼安静地矗立在清白的日灯光中。“有同学在上夜自习吗?”这样一个偶然的念头夹杂在晚风中拂过我的脑海,我走过校门口,进入旁边因为修地铁而围起来的破烂雍道里,竟然就那样,快要流出泪来。
有些好笑吧,中学许多年,大学又几年,不怎么哭的,后来却看什么都容易哭起来。在许多年前的一个五月里,男同学们提着硕大的塑料口袋爬上操场的老槐花树,摘了好多好多洁白的槐花,一串一串的放在同学们堆满书籍的红漆木课桌上,春风从两侧锈迹斑斑的铁框窗子吹进来,“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短短一个月之后,那个满溢着槐花香味的夏天就在大考中结束了。我们如往常一样离开学校,之后再没回来。到现在也不能知道,那时候是不明白如何怀念,还是真的就不怀念,也不曾预料,怀念在许多年后的现在,这个日渐老去的夜里突如其来。年少时不曾有过的不舍,到如今层层密云般堆叠在心口。才发现,我们曾经以为的一切都有可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没有了任何可能。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太过天真了,此刻我一边写着这篇东西,一边望着我的右前方,敞开的落地玻璃门外的艳阳天,和艳阳天里的街,街上不分季节的川流不息,还有街边安静的发着绿叶的大梧桐,心里搅腾出一股凄然的浑劲——想像那颗树一样,带着自远古而来的树的命,不管沧海桑田,不管生灭荣枯,都在这熙攘人世里站成一颗树,且只站成一棵树。可是凄然,树有树的种子,更有树的勇气。我的浑劲只有灼烧我自己。
蓝关于长短诗的博弈论已非常精妙了,我说不出更有价值的什么。是诗更重要,还是抒写本身更重要,还是主体更重要?诗是否从主体的抒发成功脱胎出来成为另一个独立的个体,又是否必须要她独立出来?我想,卡在提笔落笔的那时间,心里是知道的,每首诗有她不与其他任何诗相同的去处。可是我们与诗的关系,是永恒在建立,永恒在寻找吧。虽然许多都是注定,但可能从未死灭。曾经我们迷信着抵达,到后来更多的将沉默留给哪怕只剩一点点呼吸的可能性。就是这样。
青云:
老卡这一次的较以前的那些有了很明显的改变,更加直面自身的经验。但似乎还可以更深入挖掘其中的韵味,不少诗行,感觉被先入为主的韵律牵着走,给人浅尝而止的印象;往这个方向的改变,意味着字句可以更舒展,局部刻画可以更精细,诗到无声处才被听出来,是这一种写法的大策略。印象中王家新有几首是这一方面写得不错的(虽然我不认同他的一些未经严谨考证和思索就倒给读者的观点),于坚早期的几首传播比较广的也可以借鉴。
“心灰尽,有发未全僧”。多少人间事莫问,一眼到头,双目只留空。好春好夏好山水,从前经年,从此经年,年年候行者。望眼开,头未抬,毕竟寂。黑白双界,中间为何,千色无明作道场。断发发还生,刺佛身出血,涅槃以来多少劫。不如归去,何人归去,此身已任东西南北风去来,呼号罢,换低吟,又无声。
川石:
老卡一贯的风格是风格化的元素、意象拼贴,带来一种光怪陆离的氛围。这种风格处理不好,带来的弊端则是:无论意象的衔接或者经验的表达,如果处理不当,可能显得衔接不畅,结构松散。所以我觉得从风格的转换与尝试来讲,是很好的。干净、自然而直白地表达,意味着直面个人的经验,从而诗可以尽可能地轻装上阵。
但是问题在于,我觉得老卡在这样口语的,日常的表达中不够放松,不够自然。的确有老青说的“韵脚先行”的特点。并且我个人觉得第一节的“全韵”并且全部使用相同声调,反而破坏了和谐的乐感,显得刻意。并且“放纵”“肆意”“绝版”这些词没有敲到恰到好处的点,显得笨重,空泛。
这样的长诗,整体上结构不够紧密,反倒是像一种过分的抒怀或感慨——而“可写为散文的其实便不必写成诗歌了”。文字的弹性还需要淬炼地更有力,甚至纯粹。是一种“恰到好处”,那是一种通过文字本身,“脱离修辞的折磨”(好像出自于坚?)而生发出的直白的劲。而这种词句的选取和使用,可能首先要来自于对这些词句长久,长久的赤裸的凝视。
张聪:
这首诗像是一幅点描的画,“我”藏在每一个点触里。
单纯的讲一首诗,《白马非马》算不上老深出众的作品,甚至比不上《一个未老先衰的我》里这随随变变的几句:“吃尽我记忆里嫩绿的树叶、就像一只出生的蚕/把我变成一个在夏天没有颜色的人……”
“我在酒里兑进三斤七月的雨水”
《白马非马》之于一首诗,更像是一个我经历过的故事,或许也是大多数人曾经历的故事。
我们像一块石头从山顶滚下来,这是命运,无法选择,不能改变。
有些诗像是速写,三两笔下去,神韵俱现。
“对于故乡来的人
我只敢问
邻家院子上
紫藤花
开得如何?”
还有一类便是老沈这《白马非马》点描式的技法,每一笔下去,有时候觉得不痛不痒。当一切随着时间褪却时,它却像一根扎在心底里的刺,拔去也疼,不拔也疼。
你毫无办法,只能任其在时间里摩挲。或淡化成皮肤上的一块印痕,或磨成一粒珍珠。
我“不喜欢”《白马非马》,更像是我“不喜欢”的一个自己。
番外
本期番外来自李庭芜的《星夜》
宇宙小如鹅卵
我用食指
在尺寸间丈量
几百光年外的一颗明星
在如此的维度上
四维上下凝成一个原点
时间也静止了
我便发现了你
——芳草集「01」
点评:
宇宙中的飞行与丈量——倾蓝
我和宇宙的见面很多,见你的机会很少。——沈夜骁
以小搏大,我很欣赏其间的宇宙意识。——青云子
渺小的我们,是这大世界中何其难耐的具体,是略不过,是要珍惜。读完想起这么一句,鸡汤了些。——涩萝蔓
将安宁遥远的时空凝结至唯一的点,纯然地便将美好生发出来了。——川石
“今晚月色真好——夏目漱石”用这个,献给番外。——张聪
好的,本期诗稿到此结束,欢迎留言参与讨论,相互学习。
第二十七期预告
来自青云的《巴赫(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