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思念馒头。
去超市买完菜结账时猛然想起馒头,赶快折了回去。
其实这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也不是生活在战争年代物资匮乏,可人啊,就是某个时候一下子嘴馋起来,感觉,味觉,触觉,视觉,随着食物的记忆一起活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唾液淀粉酶就旺盛到把记忆吞没,想吃的东西那就是要非吃不可,这是我的一贯作风。
关于馒头的记忆应该是充斥着热乎的粘人的诱人香味的。
我妈会蒸馒头这项手艺想想在这个世界恐怕也不多了吧!我家几乎不买馒头这件事情恐怕也是件稀有的事儿了。小时候我家分工明确,我爸揉面,我妈捏成馍馍,我和弟弟负责吃。我家也从不用乱七八糟的泡打粉之类来发面,从来都是揉进上一次的面酵子,留出下一次的酵子,所以松软可口就这么延续着,本味贯穿至现在,当然也不记得这份熟悉味道的起点。
昨天和朋友坐在教学楼的露天教室里,一边吃零食,一边闲话,谈话内容从读书考试,毕业理想,山路十八弯般的成功拐到小时候的零食,才知道天南海北我们的童年都是在跳皮筋,吃辣条,打沙包中度过的,没有什么征兆话题就来到了小时候吃面包吃蛋糕甚至吃沙琪玛都要用手攥做一团这里,我说啊,我小时候吃馒头也要攥成一团,使劲攥啊攥,直到它不能再小再结实,然后压扁,用牙齿沿边缘密密匝匝的把一块结结实实的馒头块啃成正方形,长方形,菱形,强迫症发作的要求每一条边都等长,但有偏不用尺子,直到它变成小的更小的四边形,三角形,在某一个瞬间它被迫消失,被塞进了一张大嘴,那么这张大嘴作为回报,它会记住它消失时候的样子,圆的,方的,长的,短的,这样,馒头也不至于太悲伤,毕竟它也有了活着的开始与终结,始与终之间使它毫不知情的意义。
当然,关于馒头的衍生品有很多很多,每一种食物都是链条,它上下左右无形中牵引着形状,调料,时间,火候不同而相互交织的佳肴,馒头作为主食,最初我不以为如此,不过花卷,馍,包子,馒头片之类,再变花样也不同于菜肴,知道高中时被食堂的一道菜炒馒头征服,慢慢的开始把馒头作为一道菜来思考,完全受这个概念之时是在如今,自己掌勺做饭几次尝试这道菜,加不同佐料,换不同配菜,完成之时就自然而然接受了,实践出真知,也许就在此。
大多数人因价格而定价值,随之名称都有了高低贵贱之分,比如说起龙虾鲍鱼便觉得高贵美味,说起面条粥饭就认为廉价粗鄙,市井之中美味哪有什么高低之分啊,我说我怀念馒头,自然有人不以为然,若是我说我怀念燕窝鲍鱼有人一定要侧耳倾听,但我偏要怀念这些不起眼的,日日能见到的,不值钱的东西,因为曾经倾注过的时光感情并不是遍地的廉价的晦暗的,它们在我心里发光着回溯着,所以我得不顾一切说出来给你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