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爱吃曲奇。
黄油的香气、脆脆的或是酥酥的口感、甚至是曲奇上糖霜些微的冰凉、巧克力豆的甜腻……每次吃曲奇,我都觉得自己特别满足。爱吃曲奇,自然就会买很多曲奇,从小时候家喻户晓的“丹麦蓝罐曲奇,送礼体面过人”,到现在被网络流量主们力推的香港小熊曲奇,只要是叫得上名的曲奇,我基本都吃过。
吃曲奇当然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了,但是事物都有两面性,马克思诚不欺我。曲奇吃完后,麻烦就来了:肚子上新贴了二两膘,以及,一个空空荡荡掷地有声的曲奇罐。
我当然也知道,最简单粗暴又省心的做法就是把曲奇罐交给收废品的老伯伯,他好我也好(大误)。但是做不到啊,我舍不得。
毕竟,它是我亲手挑好,从超市货架上取下来的那罐曲奇:我仔细检查过它的包装是不是完好、外装纸盒有没有什么褶皱,我带着它去收银台付钱,拎着它快快乐乐地回家。从此,这就是我的曲奇了哦,这就是要陪着我度过一段快乐时光的曲奇了哦。
毕竟,它是我小心翼翼、一口一口用心享用的那罐曲奇:吃曲奇,狼吞虎咽是万万要不得的,一口气吃很多也是万万要不得的,过犹不及嘛。开心的看日剧的时候,细细啃一块曲奇,快乐会放大;难过的想哭的时候,狠狠啮一块曲奇让黄油来舒缓神经;当然还有最直接原因,馋了,那时吃曲奇简直就是无法描述的幸福,想和曲奇结婚。——好吧,我这么珍视曲奇可能也有别的原因,比如曲奇在零食界是属于比较贵的,我的小心翼翼可能完全出于我的贫穷。
曲奇还有不少别的作用,比如朋友不开心的时候,我会塞一块曲奇给她:虽然热量高,但吃了真的会开心啊,反正你那么瘦。
曲奇真的是生活中特别可爱的存在了,如果它是人的话,我可能每次吃完(听上去有点恐怖)都要矫情地跟ta说一句:下次见哦,爱你哦。
但是,现在,曲奇罐里没有曲奇了,我要怎么对这个曲奇罐啊?
得到的时候享用的时候总是很满足,但享用完了该如何处理剩下的罐子就令人头疼——生活中总是充满了这种问题,不过是披上了不同的外衣。
我不舍得扔掉曲奇罐啊,我享用过的每一块曲奇都曾由它装载,我的开心不开心和馋它都一清二楚,事到最后,曲奇都已无隐无踪,它是知道一切心路历程的曲奇罐。
所以,留着放家里吗?不行的,妈妈会骂我的:放一个垃圾在家里干什么,你还嫌你房间不够乱啊?!
那我只能想办法让它不是一个“垃圾”了。我找过很多理由:用来放朋友送给我的贺卡和明信片吧,友好的心意值得收藏;用来放我东一支西一支的口红吧,成了收纳盒的曲奇罐也算是多做了一件功德;用来装新买来的散装小饼干吧,物尽其用啊!
我为它找了好多理由,简直爱得深沉,我可能有病。
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好像忘了一件事:不装曲奇饼干的曲奇罐就不再是曲奇罐了,它就成了一个普通的铁罐。而它所带给我过的开心和抚慰都并不是出于它的本心,都是我赋予的。现在,它装的曲奇都被我消耗完了,我所赋予它的一切属灵意义也就一并消失殆尽了。
之前看《奇葩说》的时候,有一个议题是“恶劣天气到底要不要叫外卖”,史航老师的切入点非常清奇,大概是这么个意思:你要考虑到外卖盒里那只烤鸡的感受,它本该热腾腾、香气四溢着地被人食用,恶劣天气下送过来的鸡已经冷掉了,你吃得不开心,还剥夺了它作为一只美味烤鸡的鸡生意义。
是我自私了。
我死命抓着一个不再装着我心爱的的曲奇的铁罐不放,自己不会开心,很可能还会给这个铁罐带来困扰。
最终,我还是扔掉了我的曲奇罐,虽然最后它让我很难过,但我还是很感激它给过我的开心和抚慰。
“请你,再装上美味的曲奇,再一次成为真正的曲奇罐,给你的下一个主人带去开心和抚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