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昨天上午，儿子骑电动自行车带我去某机构办理一件事情（是我自己在手机里操作不当弄麻烦了）。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两手搂着儿子的腰，满带皱纹的脸贴着儿子的后背，暖暖的阳光晒着我的后背，舒服极了，也幸福极了！我情不自禁地想写写我的儿子，又情不自禁地想写写我的家庭。

第一章  家境

我家住在北京，全家六口人：我和老伴；儿子儿媳；两个小孙女。我和老伴有自己的住房。儿子媳妇买的商品房，两个孩子，住着不算宽敞，但也可以。我们和儿子的住房相隔不远，两个小孙女上学上幼儿园离家很近，接送都很方便。我们家庭经济条件在北京不好也不歹，算个中下等吧。我和老伴都是农村出身，受过苦难，都很知足。

第二章  果和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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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即我，民即老伴。果和民是高中同班同学。高中毕业后，他当了兵，我当了小学教师。我们的恋爱关系很有意思：他是班长，我是团支部书记。那天傍晚，他因事到我家（我家就住学校，我父亲是本校校长。那段日子，父亲因病在县城住院。我们学校是县第二中学，驻地某镇），我出门送他，在门口说了两句话，被当时玩单杠的几位男同学看见了，其中一位大声地喊“谈恋爱了，谈恋爱了！”后来就起哄了，传开了，班主任老师就在班里不点名批评。这样，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不久，北京海军大院到我们学校征兵，他和几位男同学应征入伍（分在大院海政宣传部电影队）。临走那晚，我刚睡下，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是民最要好的男同学王，王说有人要见我，我慌忙穿好衣服跟过去，一看是民（已换上军装）。他说明早就要走了，想和我说说话。我说“太冷了，我回去了”，扭头就回家了。他当时要脱棉袄给我，我没有理会，绝情地走了（倒也不完全是绝情，主要是怕带来不好的影响）。次日凌晨，大家都去征兵点送行，民可能会盼着我去，但我没有去。之后，他给我写信，不断地写信，我被他的信所感动，也被他一手好字所吸引，还被他高高的个子像自己的初恋所折服，就这样，我们两个开始通信了，恋爱了。算恋爱吗？不知道他多大年龄，不知道他家在哪里，不知道他家里有几口人，都是干什么的？只知道他很喜欢自己，“从小学五年级就喜欢这个小姑娘，到高中再见到时就更喜欢了”（我小学五年级转学走了，高中一年级又转回来了），他说当时一看到我回来，高兴坏了，下决心要娶我当媳妇。就这样，冥冥之外，又冥冥之中，我们两成了夫妻。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没有当时同学们的起哄，没有老师不点名批评，我们会成为夫妻吗？成也，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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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高中毕业开始通信。几年的通信，只你好我好、工作忙吗累吗、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团结同志之类的话，连个“”亲爱的”都没有写过，这叫恋爱吗？直到结婚前，相互都没有牵过手，更别说搂搂抱抱什么的了。因为我有了初恋的失败，之后就像个小刺猬把自己裹了起来，谁也靠近不得，包括民（民老实忠厚，不越雷池一步）。民也真够倒霉的，根本没有享受到恋爱的甜蜜，那也活该他倒霉，谁让他非要娶我这个小刺猬呢？这事说起来，现在的年轻人根本不会相信，但的确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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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五.一”，我们结婚了。所谓的结婚，只是领了个证，没有婚礼，没有父母亲友的祝福（我提出不在他们家办，主要是我打怵农村婚礼上的习俗。本想在我的单位办一下，因故没有办成，从他们家回来后请了几位不错的同事吃了顿饭）。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他骑车60多里地，从县城到了他们农村的家，就算结婚了（到他们家就说在机关办了婚礼）。睡他弟弟弟妹的炕（因弟弟刚结婚），铺他们的褥子。婆婆只给做了三床被子，二床粗布，一床细布，细布的后来她妹妹带到学校盖，之后我们回家，婆婆就拿出那两床粗布被子（和婆婆睡一个屋子里外间）。再后来，因为小姑看了一段时间孩子，这个来那个往，我的被子不够盖，就让小姑把那床细布被子带到我处，拆洗那床被子时，里面全是碎套，不成片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当初是用最次的棉花絮的，小姑帮忙拆的，也都看到了。结婚时在海军大院当兵的老乡同学多，送的丝绸被面、床单被罩、枕巾枕套、暖瓶茶具等整整两大纸箱子，开始民还告诉我大家送的什么，后来因我生气，也就不说了，但民有个小账本，后来凡老乡同学结婚，我们就对着账本还人情帐，我这才知道当时收了那么多礼品，他娘都当了女儿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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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燕尔，我尝到了婚姻的甜蜜，有个丈夫稀罕，有个宽阔的怀抱依偎，两人卿卿我我，依依不舍。记得有一夜，民喃喃自语说饿了，我赶紧起来给民煎饺子，民吃了一大盘。我双手托腮，在被窝里看着他，把民给感动坏了，那个镜头我至今难忘。

民一个月假期到了，要回部队了，约我跟他一起走，我当然高兴，找到主管副局长请假，副局长是个老人，总是对我宽容，体谅我平时没地方去，就知道工作，同意让我休假，待请示局长，但局长不准假，说我已经在家住了许多天，婚假只有三天（我当时真不知道婚假是三天）。没有走成，情有不愿，但也没有办法，只有恋恋不舍地把新婚丈夫送走。那时小两口书信频繁，互相鼓励，努力工作。记得婚后民的第一封信中有一句经典台词“工作能给我们带来最大的快乐！”这句话激励了我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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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5月儿子出生。我从小没有母亲，盼着有个婆婆像母亲一样疼爱，帮助带带孩子。可万万没有想到，找了个好吃懒做活的婆婆，月子里就抢吃抢喝，一块尿布都没有洗，全是我姨（是姐姐叫姨伺候我月子，我事先并不知道）洗尿布、做饭等。婆婆自己还到处说“我不会干活，我的孩子都是保姆带大的，相当年，我在外面工作，一个人比他们两个挣钱都多（婆婆公公以前都有工作，因公公脾气大，和领导闹僵了，一气之下带着全家老小回了老家，那正是生活困难时期，也觉得一大家子人在农村更好过一些）”等等，闹得机关院里干部家属都拿她当谈资笑料，我也尴尬。

休完产假，我上班了，姨也早走了，剩下婆婆和我。那时县机关上班比较宽松，我又是自己一间办公室（档案室），宿舍和办公室只隔一间房，相比别人更宽松了点，所以懒婆婆只在我上班忙时看看孩子，其它什么都不干。我要做饭涮洗，尤其是洗尿布，每天都忙到午夜，洗完一大盆尿布才上床睡觉，夜里还要喂奶、换尿布，婆婆对此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晚饭后早早躺下打呼噜（睡一张床，我经常整夜整夜睡不着）。只要我下班进门，总是听到胖婆婆说“快让妈妈抱抱，奶奶累了”。我真够了，几次委婉地让她回去，说看孩子太累，她就是装聋作哑，不说回去。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跟大小姑子说“让娘回去吧，我找个保姆，再这样下去，我不累死，也得憋屈死”。之后，家人把她接走了，她真是不愿意走，因为那时机关吃馒头，还炒蔬菜，农村一年到头吃棒子面窝头就咸菜，有时连咸菜都没有。她太图吃图喝图安逸了。

因为不让婆婆看孩子，得罪了她们全家人，公公婆婆有意见，民也不愿意，民曾写信说“肥水不流外人田，顾保姆不是把钱花到外面吗？干嘛不用自己家人？”天啊！都在觊觎我的钱，不流外人田，可谁又知道我累得要死要活，还受憋屈。之后我每月花10元钱顾了个保姆（那时大家工资低，物价也低，一般保姆费就是这个数），是我学生的家长，对孩子好，对我也好，我不仅身体轻松，心情也放松了，保姆一直看到孩子三岁送幼儿园，之后，我们来来往往，关系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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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9月，我随军调到了北京丰台区某机关。虽说是北京，但民的部队在丰台西南角，属于很偏僻地段，离区中心约十多里地，其中有几里地土路，没有路灯，不通公交车，上下班骑自行车，很是辛苦。最怕刮风下雨、冬季雪后结冰，整条路都是滑滑的冰，硬着头皮往前骑，一不小心就摔跤。因为住的偏僻，再往西南不远，都是村里的大沙石坑，拉沙石的大车很多，路又窄，得贴着路边小心翼翼地骑，我那时最怕加班，因为晚了，那段路实在要命。有一次，我下班回家，突然大风大雨裹夹，把我身上的雨披刮走了，刚换的自行车蹬子也蹬不动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苦不堪言，心里直骂那修车的老头是王八蛋，以假乱真害人不浅。

最伤心的是民不体谅。以往分居，他回一个月，我来一个月，很是亲热，舍不得让他干活，都是好吃好喝好招待，已经养成习惯，可两人聚在一起，他仍然是那样，洗衣做饭收拾屋子等活，全我一人包揽。那时我的思维还停留在五六十年代，辛苦劳累，毫无怨言，贤妻良母是我的追求目标，可那次民却伤了我的心。那天我下班回家跟他说“我们书记说我是贤妻良母”，他回“贤妻良母是无能，没有本事的意思，你以为是好话，还贤妻良母”。是的，我知道自己没有本事，也不属于有本事的人，但我也不觉得这话有多贬义，如果民想找有本事的人，当初又何必追求我呢？（期间，我因看不惯他父母的为人处事，预感到以后会因此产生矛盾，曾经提出过分手，他当时死活不散，说我们可以走自己的路，并说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把我找回来）每当我下班回到家，看到民坐在沙发上抽烟看电视，满地烟蒂，鞋子这一只那一只时，很是生气憋闷。这是我们相聚后第一次领悟民对我的“爱”。

有一段时间，丰台区域很混乱，偷盗抢劫的多，很多女士被抢了包。那天，我下班路过一个自由市场，包被从自行车框里抢走了，包里钱并不多，七八十块钱，就是各种证件钥匙都没有了，很是懊恼气愤，回家向民诉说，被民哼哼地呵斥了一顿“你还是笨，包在车筐里竟让人抢走？丢了多少钱？”等等。第二天同事在丰台医院门口被抢了包，包里有一千多元钱、证件钥匙等，她回家跟爱人诉说，爱人说“抢了就抢了吧，我给你补上”，随手把刚领的一千多元工资交给她，并说钥匙证件马上帮她补齐。同样事件，别样对待，我第二次领悟了民的“爱”。

那年那月那日，我们两随着电视内容，聊起了家常，我说起了他娘的所作所为，他突然变脸，抬手给了我一巴掌，我也拿东西砸他，他竟抬起穿着皮鞋的脚踢我。只要提起他娘那些事，他就不让，哼哼地呵斥，岂不知，他越压制，我越气愤。多年了，这就是我们两矛盾的焦点。前些日子，我坐在床上织毛衣，他坐我旁边看电视「爱情保卫战」。他边看边跟我聊内容，我也没加设防，随口说“找朋友，是该了解一下家庭情况、父母脾气性格、为人处事，尤其是这个婆婆，可得选好，如果让我现在选，绝不会选这样的婆婆”。他马上气哼哼地说“你去死吧”，我还击“出去，滚出去，你去死！还不让说话了，这是事实，老两口说说怎么了，又不是和外人”，我们吵起来了，他就出去了，回来后又厚着脸皮和我搭讪，气得我半天没理他。护着娘，我理解，谁都是娘生娘养的，可也得讲道理、讲事实呀，不讲事实瞎护，我始终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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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冬季，民胆结石做手术。他的结石多而杂，手术也麻烦，不适合打眼，而是做的大手术，把胆囊切除，胆管切开，取出了很多大小石头和细沙石。第一次手术没有取干净，又做了二次手术，是在海军总医院做的。那时，我们单位机构改革，竞争上岗，我从信访室副主任被调到干部室副主任主持工作。所谓的主持工作，实际当时室里就我一人。新接手一项工作，客观原因，也没有什么交接，只能是自己摸索着干，又正赶上机关干部人事调整，工资改革，工作真是千头万绪，忙死了。那时交通也不方便，从丰台到海军总医院没有地铁，就一趟335公交车，慢得要死，打车还没有那个条件，舍不得。他手术后躺了七天八夜，也不知道那时是怎么搞得，咋那么折腾。手术后，他们单位领导很好，派了两位战士帮忙守护，他们守白天，我守夜里，白天我也是抓紧抓紧把工作做完，赶紧赶紧去医院。那一段时间我不回家，就住在单位（我自己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有张床）。民那个难伺候，可真伤了我的心。只要一吐痰，就赶紧赶紧，可他仍然嫌你慢，当着同病室的人，哼哼地呵斥，有时候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就挨一顿呵斥。那次，我对他说“一会我们单位书记局长来看你，我给你擦擦脸吧”。“你们领导来看怎么了，你们领导来看就得擦脸吗？看把你激动的，有什么呀，有什么呀”等等，到底没有擦脸，我们领导不仅看了病人，也看了病人的眼屎。实际上不是每个干部家属住院，领导都看望，是因为我当时一个人顶着一个室的活，任务重，压力大，用领导的话说“在北京又无亲无故”，可民既不体谅我的劳累，又不领情领导看望，真让我无语又无奈。七八天后，他才能下床，我才回家。那时医院陪床就一个小圆凳，在本院工作的老乡，通过疏通，给我搬了一个沙发，我夜里可以躺在沙发上睡觉。连续七八夜睡沙发，回家后我的腰椎间盘病犯了，疼得厉害，只能咬着牙起床、上班、去医院。当民看到我一瘸一拐的样子，立马拉下脸来，呵斥道“既然那样你还来干什么？”我眼泪欲滴，赶紧到卫生间躲避，同病房守护病人的大姐，马上跟着我，一直安慰我。

寄人篱下的生活环境，养成了我性格脆弱、敏感，自尊心强，照顾民我不怕劳累，就是受不了他那哼哼的呵斥声。那些日子，我真真正正、切切实实地伤心了，所有悔恨和委屈，像大海的波涛，涌入心中。我想到离婚，也想到死。那晚下班，我推着自行车，在铁路边来来回回地走，走了很长时间，想等火车过来撞上去，可我身后老跟着一位40多岁的先生（估计是铁路职工），离我不远不近，我走快他走快，我走慢他走慢，就那么一直跟着我。我知道碰上了救星，我不能死，不能辜负救星的心意。于是，我支下自行车，朝着那位先生深深地鞠了一躬，挥挥手，推起自行车回家了。那次，如果不是那位先生，我那么冲动，一定会撞火车。那位先生中等个子，不胖不瘦，虽没有说话，但那形象一直刻在我的心中，终生难忘。

那次，我虽然没有死成，却得了一个奇怪的病：因为过度伤心，我连续三夜没有睡觉，每夜躺在床上无声地流泪。第三天夜里，刚迷糊着，突然“啊……”边喊边从床上爬起来往外跑，意识里是往院子里跑，但当手一触及到门把手，清醒了，意识来了，就赤着脚，穿着内衣慢慢地走回床边，慢慢地躺在床上，双手使劲捂着心脏，因为心在狂跳，很难受。连续三夜，每夜犯三至四次，白天还得拖着疲软的身体上班、去医院。这样周而复始了很长时间，后来好多了，只是“啊……”边喊边从床上做起来，就有意识了，再慢慢躺下。开始一夜几次，后来隔一段时间一次，逐渐间隔时间长了。至今，心情不好或过于劳累时还会犯。

事后，民也害怕了，领着我到处看。先在丰台医院看过一个副主任医生，那个副主任诊断很准确，说“你一定遇到过一件非常非常伤心的事情”，我说没有，我对医生撒了谎，因当时儿子在身边，我不想让儿子知道这些破事，怕影响儿子学习，当时儿子正在武汉大学读书。那个医生好像说了句“臆病”。后来到307医院神经内科看主任医生，通过筛查，去除了癫痫等病，确诊为轻中度抑郁症、焦虑症。在307医院医生的建议下，又到北医六院（精神病医院）看过，各项筛查后，确诊为中度抑郁症、焦虑症。当我问及我那怪异行为时，所有医生都说，不清楚原因。之后我就一直吃着一种美国进口的抗抑郁药，连续吃了几年，管用，现在只是偶尔犯，症状也轻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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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2001年冬季，我突然消瘦，胃病很重，经过几家医院检查，确诊为：萎缩性胃炎、肠上皮化生和不典型增生，结论是癌前病变。有的医生说“什么药对你这病都没有用了”。在朋友的推荐下，我一直在广安门中医院就医。那时民已经退休，每周陪我去广安门中医院一次，看专家号。那时还没有医保，除去丰台医院外，其他医院看病都是自费。那时交通很不方便，从我们家到丰台只有一趟公交车，我们都是早五点起床，赶头班车，到丰台东大街换车，早早到医院排队挂号。每周拿一次药，民天天给我熬药（是老砂锅，需要不断地搅拌），365天一天都没拉，大年三十和初一都在吃药。疾病不负有心人，老天爷也被民的诚意感动了，我的胃病竟然好了，一年后再做检查，成了慢性浅表性胃炎。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也被民感动了。

2006年年末，我被查出肾结石，是一种罕见的结石，叫“铸型结石，也叫廘角型结石”，就是肾盂里长满了，样子像廘角一样，很好看，却极少见，需住院手术。手术前的各项检查中，又查出肝上有阴影，医生让先看肝，说肝是大事。我自己没当回事，那时我很傻，对癌症不甚了解，不知道害怕，正准备去上班，民却不让我走，非拖着我去医院做检查，无奈，我只好请假，跟他一起去了海军总医院。经专家检查，确诊为肝上是囊肿，一个大囊肿，多个小囊肿，专家说没有事，不用管它，慢慢会吸收，但要半年查一次。民仍不放心，又带我到307医院做检查，结果和海军总医院诊断一致，但他还是坚持让医生做了癌细胞筛查。经查，医生告诉他“从现在看，病人身体里没有癌细胞，应该放心”。之后，返回丰台医院做肾结石手术。在他的要求下，住在丰台医院（那时公费医疗只能在本区住院），外请专家。丰台医院肾内科主任很体谅，帮我们请了北医三院专家，做的体外打孔手术。手术非常成功，丰台医院的医生都叫好“专家就是专家，手术做的太好了，不仅取出了石头，还把里面的腐肉都取得干干净净”。手术后次日，我的主治医生高兴地告诉我“你身上的炎症没有了，怪不得之前每次化验，都有炎症，可能你好多年都有炎症，只是自己不感觉而已”。我忽然回想起几年来，都感觉四肢无力，每次回家先在床上躺会，再起来做饭吃饭、干活。当躺在床上时，四支软得像面条一样，当时就以为是忙累，根本没有想到是病。当我手术后从病床上清醒过来时，民和儿子都探头望着我，露出了欣慰的笑，民一直抓住我的手，脸凑在我的脸上。那一刻，我感动了，所有的委屈和怨恨都释然了。

回看我们的夫妻生活，有恩爱、欢喜，也有伤心痛苦、冷战吵架，适应和不适应，磨合来磨合去，终究还是磨合到了一起，发扬优点，容纳缺点，已过了“执子之手，白头偕老”的年纪，剩下的就是“执子之守，相濡以沫”了，也就是谁也离不开谁了。也许，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人生！

第三章  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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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是我一人带大，从小就乖，很省心。上幼儿园和小学都是坐在妈妈自行车后椅上，两只胳膊搂着妈妈的腰，两只小手在妈妈的肚子上摸来摸去，小脸蛋贴着妈妈的后背，总是说妈妈的后背好舒服。儿子三年级时，曾写过一篇作文，题目是「妈妈」。作文写得很好，老师在班上当范文读。上面写到：放学了，天刚下过雨，妈妈背着我走在泥泞的道路上，我的脸贴着妈妈的背，好幸福！当我听到妈妈呼呼地喘气声，知道妈妈很累很累，我好心疼……很多天后，我看到儿子那篇作文，激动地抱着儿子亲了又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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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北京时，儿子10岁，在家上五年级（那时老家五年制，北京六年制），来京后直接上了六年级（起初老师还让上五年级，爸爸坚持上六年级），成绩很快就上去了。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儿子小学升初中了。丰台二中是丰台区较好的中学（完全中学）。刚进京时我就把儿子的户口落在了同事家的户口上，因为那地段对口丰台二中，所以在儿子小升初的事情上，我们都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以为儿子就上二中。可没想到儿子升初中那年，政策变了，那个大院一半划为丰台二中，一半划为丰台四中（丰台四中是丰台最差的初中，后撤销了），儿子被划到了四中，知道后已经晚了，我们两口也没太当回事，没有采取任何补救措施。还好，儿子争气，初升高时，考上了丰台二中。

虽说儿子上学省心，但学习成绩一直都是中上游，我们也没有太当回事。高三时，老师经常召开家长会，通报排名，儿子总是被排在中上游。后来老师排名列梯队，儿子被列为第三梯队（考大专的那一拨）。家长会后，爸爸向儿子通报了情况，儿子说了句“别听她瞎说”。没想到，最后阶段，儿子的学习成绩竟冲到了班里的前几名，高考时，也没有耽误看足球，但知道看一会就去学习，高考竟考上了武汉大学化学学院，当时把我们老两口高兴坏了。

能上大学，成为大学生，是我多年的夙愿。可惜我们那会高中毕业没有直接考大学的机会，一部分上山下乡，一部分分配工作，一部分应征入伍，大部分农村户口的回农村，早早结婚生子，过着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我们高中同学，只有一小部分出来工作，那一小部分中，有非农业户口直接安排工作的，有保送推荐的工农兵大学生，有恢复高考后考上大学大专或中专的，有当兵提干留在部队或转到地方的，但工作的毕竟是少数。用许多同学的话说，“没上大学，不是我们笨，考不上，那是历史的原因，时代造成的”，所以我们这一代人，都倾其所有供孩子上学，期望自己的孩子考上大学，在孩子身上实现自己上大学的梦想。

知道儿子考上大学的那天，我激动地连续电话咨询好几遍，听一遍还想听一遍，遍遍都很激动。后来区委后勤处通知交私人电话费，我交了60多元，连同事的咨询费也交了，还没跟人家说，当了无名英雄，那也心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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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儿子开学，爸爸工作忙脱不开身，我请了三天假送儿子到武汉。刚一下车，炙热的太阳烤在身上，感受到了南方的火炉。校内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到处有新生接待处，老生带领新生报到、领东西、送宿舍，可热情了。接待我们的是大三的青岛老乡，领着帮着我们跑了半天，累得不轻，我请他吃了校园里最好的盒饭。那小伙子上中等个，偏瘦，很和善，很亲热，留给我很深的印象。学生宿舍是上下铺，八人一间屋子，每人一个衣柜和书柜。我帮儿子把衣柜书柜擦试干净，买了报纸铺在抽屉里面，帮儿子把床铺衣柜整理好，打的去预定的酒店。

出租车走了好长时间，还是儿子发现了，说这个地方我们来过两次，这是第三次了，我指责司机“你怎么这样啊？”司机这才把我们放到了酒店门口。第二天，我们再打的去学校，才知道我们住的酒店离学校并不远。武汉的出租车司机欺生，宰外地人，赚黑心钱，这是我对武汉出租车司机的第一印象（那是我第一次去武汉这座南方大城市）。

武汉大学的化学是很棒的，只是那些年孩子们都愿意学计算机、金融等专业，这些基础学科就显得冷门了，后来的事实证明，儿子所选的学校和所学的专业是对的，适合自己。儿子在武大共上了九年学，四年本科、三年硕士、二年博士。博导是国家院士，只可惜没待儿子毕业，五十多岁的博导就因病谢世。儿子和导师感情很深，为此感到惋惜、心痛和难过，经常念叨自己的博导，至今，儿子儿媳每次去武汉都去看望自己的师母，并和博导的女儿一直往来。儿子在武汉大学完成了自己的学业，找到了至爱，度过了最美好的青年时代。

二零零七年七月，儿子毕业授博士学位，学院邀请父母参加，我很高兴，请假和民一起去了向往已久的武汉大学（上次送儿子来回三天，时间匆匆，没来得及欣赏校园）。武大的院子很大很大，里面又分若干个院子，每个院子的结构、树木、花草各有不同，独成一体，又院院相连，形成了一个融合的整体。整个武大似有某些城市的别致花园，又感欧派风格。院里树木花草品种很多，尤以桂花、樱花树居多。武大樱花多而漂亮全国闻名，每年樱花开放的季节，前来赏花的游人洛泽不绝，其中不乏外国游者。高大的杨树和桂花树首首相连，给人们撑起了一条条阴凉大道。我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样样新鲜，处处感叹，眼花缭乱，不知所措。啊！这就是武汉大学，美丽圣府，怪不得武大校院风景之美世界闻名。高等学府，处处是辛勤苦读的学子，文化气氛极浓；山林间、湖泊边，依稀可见对对恋人手牵手，肩并肩，依偎、爱恋和窃窃私语，之景之情令人回味无穷。我虽然没有机会上大学，能在儿子所上的著名大学里周游几日，足矣。大学校园，真美！大学生活，真好！

授学位那天，大礼堂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其中有许多家长，个个脸上洋溢着幸福和喜悦。授仪式开始，慈祥和蔼的校长站在授台中央，给他的每一位学子颁发学位证书和绶带。学士、硕士、博士，校长站了近三个小时。我看到校长面带微笑给儿子带上绶带，颁发博士学位证书，激动的眼泪夺眶而出，那情那景，深深地刻在了妈妈的心中！

4

两个月后，儿子毕业回到北京，之前老爸告诉儿子，哪里也不去，毕业后回北京工作。这是什么逻辑？我开始就不认可民的安排，怎么能给儿子锁定前程？实际上儿子的好些同学，大四以后就出国深造了，留在美国、英国等国家的都有。我不是崇洋媚外，我是觉得不能阻拦儿子的前程。儿子回京后，开始在一家国企上班，嫌工资低，后辞职，考到中科院做了博士后。两年博士后，已过了一年半，还差半年就出站了，被一猎头公司挖走，到了一家外企上班。之前，博后导师感到惋惜，一再挽留，完成博后学业。我们老两口也多次劝说，做完博后，再找工作不迟。可儿子说喜欢那份工作，觉得适合自己，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哎，儿大不由娘啊。其实当娘的也有私心，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没捞着上大学，吃了不少亏，总想让儿子多学点，再多学点，学到最高，替妈捞回来。十多年了，儿子一直在丹麦这家企业上班，做研发，工作稳定，不浮躁，做人低调。

妈妈最佩服的还是儿子的性格，沉稳、大气，处理事情有韬略，不论大事小事，到儿子手里从从容容予以解决。

那年，婆婆去世，我们老两口和儿子自驾车回去奔丧，因为太辛苦，没有让儿媳去。回来时，儿媳早早在看丹桥附近等我们，因快到家了，儿子让儿媳开车。我正闭眼休息，突然“砰”一声巨响，把我吓了一跳，原来是儿媳把车开到了马路牙子上，车胎爆了。儿媳怯怯地看着儿子，儿子用手呼啦了一下她的头，说“没事”。儿子赶紧竖起三角警示牌，卸胎换胎。期间，儿媳几次怯怯地望着儿子，儿子总是点头安慰。折腾半天，把车胎换好，开回家去。这事如果换在他爹身上，还不把我吃了。

那年那月那次，儿子请山东老家来的表哥一家吃饭。饭店门口车太拥挤，倒来倒去，进不去，儿子接替表哥开车，老爹指挥不当，还是撞了后边的车。因儿子开的是山东牌子的车，车上的小伙以为是外地人开外地车，不依不饶，想讹一下。儿子不慌不忙，稳稳当当地交涉，说“车是外地车，我是北京人，光凭擦的这点皮，我给你500元，同意就私了，不同意报警，报警后，你绝得不到这么多赔偿”，小伙子不吵不闹，拿着500元钱走人。

大孙女两岁半时，我带她去永辉超市。大孙女非要坐那大的推小孩的车，就是下面坐小孩，顶上放菜。那个车大而重，我推起来费劲。出门时，不小心碰到了前面一个小伙子的脚后跟，擦破了一点皮，我直向小两口说对不起，可那女的不依不饶，大声嚷嚷“光说对不起就行了，说对不起有用吗？说对不起有用吗？！你看看脚都破了”等等，男的也跟着嚷嚷。我没带钱，正束手无策，儿子从超市里出来，说“你们等一下，我去买药”。儿子买了碘伏等50多元钱的药，交给那女的，说了些道歉话，小两口才抱着孩子走了。我望着那两口，男的高大帅气，女的高挑漂亮，和两人的行为极不匹配。破的那点皮，如果是我，绝不会收人家的药，更不会当众指点呵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这一幕，也给两岁半的孙女留下了印记。

儿子总说自己并不聪明，只是在大事上运气好，遇到圣人。也是，儿子在家庭中非常幸福，因我们婆媳关系好，家庭和睦，他不用受夹板气。家里大事小事都有儿媳操持，包括买房卖房出租房，都是儿媳出面交谈，最后两人合计拍板。儿子真是省心省力，甩手掌柜。儿子中等个子，长得不好看，但在妈妈的心中，儿子永远是最棒的！

第四章  儿媳

儿子上大学时，爸爸跟其谈“大学四年，不要谈恋爱，集中精力学习”。期间，我们家谁也没有提及此事。硕士第二年，老爸说“儿子，该找女朋友了”。儿子说“该找了吗？下次给您们带回来”。第二年暑假，儿子带回一个小巧玲珑，皮肤白皙，俊俏优雅的姑娘，是儿子同实验室的师妹，比儿子小两岁，晚一届，名字叫月。这个四川妹子，就是儿子的女朋友，我们的儿媳妇。我们老两口非常喜欢这个小姑娘，当即就带她到王府井、西单百货商场买了衣服。看到两个孩子牵着手搂着腰出出进进的样子，为儿子高兴，我们也幸福。

月是武汉师范大学学生，硕士考入武汉大学，博士第一年在武汉大学，第二年到英国留学（国家公派留学生），毕业后在北京一家英国化学出版社上班。期间，几易工作，都是在外企化学出版社，最近刚调到一家德国物理出版社。儿媳很能干，越干越顺手，薪水也越来越高。其实，听月说“上一家公司工作比较轻松，薪水也可以，但总觉得太轻松的工作对自己今后发展不利，这么年轻，就图安逸，只怕越来越懒惰了，还得为年老后的生活打下好一点的基础”。不图安逸，努力工作，绝对属于事业心强的女孩。

儿媳漂亮，有能力，但不讲究穿戴，很朴实，对我们破破烂烂的家也没有任何要求。那时我们住部队营房，当时大家都没有装修意识，就那么简简单单地住。我们家两室一厅一卫，老两口住大间，儿子住小间。儿子10平米的小房间，放了一张小桌子，两个放衣服的箱子，是我们老两口结婚前一人一个破箱子凑在一起的，两个孩子就那样住着，儿媳也不嫌弃。我和老伴商量，给孩子们买套衣柜，挨了老伴一顿呵斥，气得我骑上自行车到很远的亿客隆家具店给孩子们买了一套衣柜和一个鞋柜，放她们小屋里，解决了孩子们放衣服的问题。孩子们结婚前，我说把屋子刷刷白，干干净净，老头也懒地干，就搞了点墙纸，我们两把床的四周贴了贴，也没有换新床，仍用原来部队的铁管床。虽然月没有说什么，亲家也没有说什么，但我始终觉得那事对不住孩子，尤其对不住儿媳。因我们结婚时没有新被褥，非常伤心，所以我给孩子们做了不少被褥，全用最好的棉絮。

2009年11月份，我们给两孩子办了一个小规模但很隆重的婚礼，是在丰台某花卉园内。那个花卉园场地很大，南北方植被很茂盛，花的品种很多，还有小桥流水、大鱼塘、小鱼缸，各色各样的鱼儿供游人欣赏。那里面有几个婚礼场地，我们租用了其中一个小的，请客11桌，婚宴属高档，亲朋好友赞赏，亲家也很满意。司仪主持甚好，高潮迭起，幽默风趣，深得好评。

两个孩子刚工作，收入不高，没有经济基础，但孩子们很大气，把婚礼收的份子钱全给了我们，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两个孩子同学同事的份子钱，我们不要，但两个孩子坚持，我们也就收下了。结婚以后，两个孩子每月固定打到老爸工资卡上两千元，说是孝敬父母的。其实，我们知道，那都是儿媳妇的主意。

儿媳有学识，工作能力强，独当一面，经常国内国外跑，但做人低调，从不张扬，在家里绝对是贤妻良母。照顾孩子很周全，不舍孩子，只要有时间，总是和孩子在一起，周末和节假日，两口尽量带孩子出去，天文馆、图书馆、游乐场，也去郊区登山、滑冰等，有时儿子忙脱不开身，儿媳就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不怕辛苦劳累。偶尔两人也带孩子出国。他们培养孩子的理念：见多识广，长本事；凡自己能干的不依赖别人，多劳多得，干活挣钱，经常分配两孩子干力所能及的活，还发工资，很有意思，既培养了孩子的劳动能力，又培养了孩子的自信心。

后来，儿媳知道我有抑郁症，也知道我偶尔犯病，很是心疼和着急，经常鼓励我有事别憋在心里，要说出来“妈，爸吵的时候，您也跟他吵，跟他嚷。我们哪里做得不合适，您也吵我们，嚷我们，训我们，千万别憋着，会憋出病来的”。其实老伴也不是吵架，就那粗鲁性格，有点事就爱着急上火，唧唧歪歪，口气生硬，我总是不理他，该干嘛干嘛，已经适应了他粗鲁生硬的性格，但儿媳怕我受憋屈。为治我的抑郁症，儿媳曾约了她在英国留学的心理医生，给我看病。见我不想去，又从网上找了心理医生，劝我看医生。我始终没去，我对这方面知识不太了解，怕暴露内心世界，伤害了别人，更怕伤害到疼我爱我的老伴。但儿媳的心意我领了。

那年那月，我因头晕呕吐住院，诊断为腔隙性脑梗塞，儿媳二话没说，就到同仁堂药店花一千元买了两盒“安宫牛黄丸”，说以备急用。去年年末，老伴体检说胰腺里有阴影，全家人着急又害怕，儿媳立马网上挂了协和医院特需专家号。经查，胰腺没有问题。一场虚惊，全家皆大欢喜，但儿媳的心意深深打动了我们。

传统意识上，高学历、能力强的女人，不顾家，其实不是这样，我的儿媳心疼丈夫，照顾孩子，孝敬老人。如果家庭也像公务员考核，我给儿媳评优秀、记一等功；给儿子评优秀、记二等功！

第五章  摩擦矛盾

居家过日子，摩擦矛盾总会有的，我们家也不例外。因老人和年轻人教育孩子的理念不同，老人溺爱娇惯孩子，生怕孩子吃不好，穿不好，睡不好，而年轻的爸妈总是严格要求孩子，培养孩子的自理能力，因这，老伴有时和儿子儿媳理论几句，意见不一，生点小气。小孙女脾气倔，非常任性，哭起来怪吓人，儿媳不让哄，把她关在小屋里哭，什么时候哭够了，什么时候放出来。每当这时，我心疼孙女，也生气儿媳。但我从不插言，也不参与。

我喜欢孩子，爱给孙女买衣服鞋帽，也不买什么高档的。我们家不远有个很大的商贸市场，那里的小孩衣服很多，各种等次都有，我总爱在那里买，偶尔也从大的集贸市场买，偶尔也从超市童装店买。那次，我给两岁的米大买了五件小衣服，花150元买了两间花格格小上衣，我非常喜欢，心里想着，搭小马甲穿，肯定漂亮（实际我不会买，那是小男孩穿的衣服）。回家后，我高高兴兴拿给儿媳看，儿媳正忙别的，心不在焉，既没拿，也没看。我很失落，心情不爽。老伴看见了，又嘱咐儿媳“走时别忘了把你妈给宝买的衣服带着”，可能儿媳小声说了句“都是地摊货”，只听老伴大声说“地摊货怎么了？买的就是地摊货，不愿意要自己买”。老伴脾气暴躁，说话生硬，可能儿媳受不了了，两人吵了起来，我从南屋大卧室出来，老伴还把我挡在他身后，儿子也从北屋小卧室出来，把儿媳挡在了他的身后（中间隔着厨房），很自然形成了南北两大阵营。虽然事情的根源在我，但我一直没有说话，儿子也没有说话。用儿子的话说“月不记仇，一会就忘”，那事很快就过去了，生活归于平静。但每每想起此事，我就忍俊不禁，心想“你好我好，还是夫妻最好，你亲我亲，还是夫妻最亲”。十多年来，我们家就吵了那一次架。之后，我还是喜欢买小孩衣服，不过我都是买超市童装店的。孩子上幼儿园后，我就不怎么买了，因为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穿着时髦，我怕自己买不好，但偶尔也会带着孙女去买，买孙女自己喜欢的，买后儿媳也很喜欢。但儿媳不让我买衣服，说我从实体店买的贵，浪费钱，她都是从网上给孩子们买。我至今仍爱逛童装店，喜欢的衣服会爱不释手，总想买。

平时生活中，儿媳偶尔不满意时，也会拉脸，我就当没看见，郁闷一会就过去了。儿媳对我们的毛病和过失也很宽容，从不计较。儿子更好说了，不怎么掺和家里的事。就这样，我们的日子过得平静而温馨。

第六章  米大和米二

2011年7月，我家来了一只“小白兔”，取名米大。2015年11月，我家又来了一只“小白羊”，取名米二。米大米二就是我们的两个孙女，漂亮聪明活泼可爱，给我们家带来了无限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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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大10个月就会叫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学猪八戒噘嘴，学孙悟空手遮阳光到处看，和同龄小孩比，她早早就会这些，院子里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总爱逗她“米大，汽车怎么开呀”，她就小嘴一撅“唔……”，“天上的星星在哪里？”她就小脑袋一扬看着天空。院里当兵的叔叔也经常这样逗她，可好玩了。

米大记忆力特别好，很小的时候，爸爸就爱带她出去，有时候开车，有时候骑自行车，走过的地方，她都知道，有时候会说“爸爸，这个地方我们来过”。起初还没太注意，后来她说的多了，才发现这个小家伙对走过的地方记得特清楚。那次，我们两个跟着她妈妈去青岛，妈妈开会，我带着她去海滩玩，玩累了，天也黑了，我们两既找不到公交车站，又打不到出租车，一位好心的先生送我们，我忘记了酒店名字，两岁半的她扬起笑脸准确地说“黄海饭店”，才由那位好心先生送我们到了酒店。那次，把奶奶高兴坏了，也得到了先生的夸赞。当我对院中老人们说起这事，她竟骄傲地说“没关系”。

米大和爷爷奶奶感情特别好，有一段时间，总离不开爷爷。大约有二年的时间，我们老两口为了看孙女，和孩子们一起住在房山长阳半岛的家。那年夏季的某天，我日常吃的降压药、抗抑郁药都没有了，可那几天老刮风下雨，我不想去拿药，因为从房山的家到307医院（我的定点医院）很不方便，坐地铁要倒车，两头还要各走一段路，我决定不去拿了，停两天药，但老伴坚决要帮我去拿，大孙女坚决要跟爷爷一起去，两人就打上雨伞，穿上雨鞋走了。没想到路上风雨越来越大，雨水淹没了孙女的膝盖，爷爷的雨伞也被风刮翻了。待药拿回来，祖孙两人已淋成落汤鸡，我赶紧给他们换衣服，煮姜糖水。还好，两人都没有感冒。那次之后，孙女总是骄傲地说“奶奶，奶奶，那天我和爷爷冒着生命危险去给你拿药”，漂亮的脸蛋洋溢着成功的喜悦。在大孙女心里，那是她对奶奶做出的巨大贡献，我总是以亲吻给以回报。

现在的米大已是小学三年级学生，任务很重：学校之外，要做作业、校外各种辅导班，周末跟着爸妈出去参观游玩，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腻着爷爷奶奶了，但仍然和爷爷奶奶亲不够。米大偶尔和奶奶一起睡，总是撒娇“奶奶拍拍，奶奶拍拍”，奶奶就会一边哼着歌，一边轻轻地拍着宝贝孙女。看着孙女熟睡的样子，有时还带着轻轻的鼾声，奶奶感到无比幸福。天伦之乐，是用金钱买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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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二比姐姐活泼爱动，喜欢唱歌跳舞，喜欢编诗朗诵，两三岁的小孩“因为、所以、但是、的确、那怕”等词汇溜溜地出。喜欢交朋友，经常到小朋友家里玩，也请小朋友到自己家玩，互送礼物、交换吃的。每次从幼儿园回来，路上爱追逐小朋友，和这个抱抱，和那个搂搂，亲热得很。和爷爷奶奶亲不够，周末一定要到靛厂和爷爷奶奶住。两三岁的小姑娘，就爱穿着打扮，戴戒指项链，染手指甲。喜欢穿上自认为最漂亮的衣服唱歌跳舞，拿个小喇叭，还真像那么回事“下面由米二表演节目，大家欢迎”，就表情满满地唱起来，舞起来，最后还要谢幕“谢谢大家，欢迎下次光临，请朋友们鼓掌”，经常把奶奶逗得眼泪欲滴。

米二有一件事，特别有趣。刚出生时，奶奶给做了一个狗狗布的小被被，喜欢得不得了，一直到现在，走到哪里都得带着。四年了，洗来洗去，有的地方破了，大被被改成小被被，再改成更小的被被，现在快破的不行了，还经常抱着。期间，奶奶给她做了好几个狗狗布料被被，都不要，就要原始的那个。去年在私立幼儿园时，老师还让带着小狗狗被被，现在上公立幼儿园，老师不让带了，就把被被带到幼儿园门口，亲亲小被被再进去，可有意思了。家人都感到不可思议，这小孩怎么这么喜欢这个小狗狗被被呢？

米二情感丰富，爱作诗，爱抒情。有时候奶奶领着出去玩，看到什么，就抒情赋诗。那天傍晚，奶奶从幼儿园接回来，走着到某烤鸭店和家人会餐，路过一立交桥，从桥顶俯视万丰路，橘黄色的路灯照着慢慢蠕动的车队，很是好看。小家伙来了兴致，说“奶奶，咱们作诗吧”，我说好啊。以她为主，我故意放慢节奏，予以配合。她很有激情地朗诵：我站在高高的大桥顶上，看到马路上小汽车来来往往，像一条长长的龙，忽而走得快，忽而走得慢，好好看啊！啊！……，这就是北京，我的家！吃着大餐，我们全家人鼓掌欢迎米二朗诵诗，她就落落大方地朗诵起来，最后，即兴加了句“啊！我爱我的家……北京！”逗得我们全家乐不可支，周围的食客和服务员也都拍手叫好。

但米二犯起倔脾气，能把人气死。那次，爷爷带她出去玩，我赶紧把她的小狗狗被被拆洗了，回家不干了，哭得抽抽噎噎鼻涕眼泪，怎么哄都不行，最后，让她抱着湿湿的狗狗布布才哄好。类似这样的事情已有好几次了，舍不得打，又哄不好，奶奶可被她拿捏住了七寸。

两个聪明漂亮的孙女，是爷爷奶奶的宝贝疙瘩，掌上明珠，爷爷奶奶喜欢得不得了。从出生年开始，奶奶就给各自立了账户，每年给她们存压岁钱。开始给大孙女存3000元，逐年增加，去年每人存8000元，至今，米大的小账户上已有几万元了，米二的少些，我们会一直给孙女存下来，直到我们百年。但年三十晚上，爷爷奶奶还是要各发一个小红包，里面仅放200元钱，意思意思。另，两个孙女出生后，爷爷奶奶各给买的长命锁，两个孩子的锁和链一模一样，24k纯金。米大的当时花一万多，米二的不足一万元（当时黄金已落价）。价钱不贵，但是爷爷奶奶的心意。

感悟

大千世界，人来人往，相擦、相撞、相见、相聚，都是缘分，能成为一家人，更是上苍赐予的缘分，一定要珍惜。一家人过日子，总有勺子碰锅沿的时候，相互兼容和宽容，小小摩擦就不是问题了。幸福家庭靠经营，经营家庭靠真心，每个人都付出真心，家庭就会幸福美满！

感谢老伴，对我忠贞不渝的爱情；感谢儿子儿媳，对我的疼爱和孝敬；感谢两个小孙女，给我带来的天伦之乐！借此机会，也感谢简友们对我拙文的点赞和鼓励！谢谢！谢谢所有帮助过我的好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