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写时年少,所以思想即便在现实里显得轻佻或浮躁,都是不可多得、都是难能可贵。我急着往前瞧一瞧太阳,于是只读一遍旧时的文章,只怕当年羞涩,羞红了今日的我。
白茫茫一片天的时候,没觉得干净。凄荒吃掉石潭边捧水姑娘的笑窝,孩子们扯足嗓子让话挤塞进车厢的耳膜。声音薄的那一个,从小就不是孩子们的焦点。他看着人们的目光都追溯着吵嚷,在无法辨清目光深浅层次表意的幼年,唯一的认知开始破茧。于是他学会争吵,努力提嗓子用力生活。海上间断有灯塔,可没人说给他安静者犹如苦旅中行僧。未得有尘世热闹浮生乐趣,却种了人生长藤树满园。难得思考难得闲。
我欣赏种瓜果时蔬度了一辈子的人。
我甚至觉得他同任何一位伟人齐名。
而我,连写点东西都要斟酌很久,更何况被世俗还击时哑口无言的境况,又有很多。如八月积水,如七夕弃玫。
我知道你纵容孩子玩闹吵嚷是给他一个自由童年。可日后他会懂这个世界没有国王。聒噪是被厌恶者的荆棘。幼年它滋生时你唤它为初芽,后来它生出傲慢,嫉妒,懒惰,贪欲的果,你不用藏,所有的痛心疾首殊途同归都是可笑。
而沉静不同。沉静近乎于一无是处。不有趣也不欢腾。在周遭人笑的时候还要不转头去凑。可我极度热爱沉静。就像枯鸦终生归深林,傲狼绝不入人群。我在沉静的时候,才得以思考,然后不止看清因馋懒生出的赘肉,还洞悉无尽普通千疮百孔的自己。
那孔里渗出太阳。
文字写着,就变了道,一路阴郁到底.
不凑巧,这偏是近二十年里最舒心的事情。
有人热爱黑色却温良谦恭;有人在自己的幻想里丧尽天良却在现实中用命去努力换新生;有人好几次拿起刀子,最后在雨天扶起了被很多人路过不顾的老人。
所以我把孤独这回事做到极致。让听到的琐碎黏连后有如初雪般纯粹,然后再做一个有时大笑有时不想开口的姑娘。
怀着单一色彩的想象努力过很多年,后来开始浑噩。把星点的才华寄给往年,我同时欠童年和来年一个昨天。
没办法出口成章我实在懂得了了,我说话向来入不了你的心窝因为我就是喜欢那样。
爱将入夜的街道不爱你依旧日情给我的笑脸。
我醉在我选的酒精里面,看你炫耀非我这一杯的任意一种。它昂贵,或者入你的胃,但我不要。
时间躺在我这儿,不急慌,不嚣张。
日子这样匆忙,总得有清清凉凉一人份的生长,不附庸,不争抢,不看不尝。
我挽住了我生命里的火焰和雪片,用同一个手掌。
再如愿醒来,扎进世俗和尘世,允许所有聒噪灌进耳中,然后筛取最有利的一方,不嚼,吞入。在这个充斥对比和淘汰的漩涡里,一直学习,不停思考,以及热爱眩晕。
我说,垃圾车只喜欢垃圾箱和垃圾。
棉花糖比任何人都爱孩童的笑脸和鼻涕。
生长在青山上的人就是一辈子操劳。
而有些人被迫奢侈。
我们价值观相差甚远位处两极。
我会尊重个体的粗鄙,你却谩骂我的孤独。
我亲吻我的错误,你掩盖所有糊涂。
我站在青云却一直怀疑,因为总有别的人在我上方几万里。而你守着一方寸土地,用廉价的一切放肆耻笑所有在上的同类。我知道有人把得过且过融进生活,这没什么可怕,社会的进化总会处理掉生歪的枝桠。
最可怕也最诱人,就是总有看不见的空白被人无声占领。世人发现时,那里已是我无法认知的新域。
没几个人高尚,但很多很多人轻易快乐。
你不喜欢我,
刚好我厌吵。
写于20170820,清晨六点过十分的一片雨后。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 王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