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自从我开始在网络上瞎蹦达之后，一直有人问我类似这样的问题，“现在我大学即将毕业了，你觉得我应该选择读书还是应该选择去工作。”直到这两天依旧有人再问，而且我相信以后还会源源不断地有人来问。
我以前一直给的都是具体答案，现在想想也是错了。我并不知道提问之人的具体情况，在没深入了解之前就给出意见，确实有点太过自以为是以己度人了。但这只能说是当年的我认识不到位，如果这些网友没能一直关注我而是取关了，那……缘分尽了我也没办法……
正好，我在前天推送的视频里提到了一个小观点，说如果一个人就算读了博士，对社会没有贡献，社会该不搭理你还是不搭理你。然后我就看到了两条这样的弹幕，一个说读到PhD对社会本身就是一种贡献，另一个说博士论文对社会的贡献不是一般的大。
于是我突然意识到，这些纠结于到底是否应该继续读书的，还有执着于博士论文价值的人，有些问题他们可能并没有搞得十分清楚，一是关于读研读博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事情，二是这些搞学问的对社会的贡献到底是什么。
二、
首先，我们总说这个社会是金钱至上的，一切向钱看，钱能搞定一切，这个说法到底对么？
我说这是错的。因为至少在人类延续生命这个大事，也就是择偶这个层面，就不能说是金钱至上的。是有很多人喜欢有钱的没错，但是还有很多人喜欢帅的，还有人喜欢壮的，还有人喜欢聪明的，还有人喜欢特别爱玩会玩的。经济实力固然重要，但当经济实力达到一个层次之后，其实一个人的偏好才是更能左右他或她的选择。而这个偏好，根本就是不可能预测的。我半年前还痴迷于金泫雅那样的姑娘，自从一个网友跟我推荐了陈一发儿之后，我就跟吸了毒一样不能自拔。金泫雅是谁？她说话我听不懂！所以事实上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偏好到底是什么。但我很清楚的是，就算我孤独终老，我也不愿意跟一个奇奇怪怪的人过一生，因为我一个人过得贼开心。
那么，这个社会自然不完全是所谓“价高者得”的社会，尤其是在教育这一块。对于初级教育来说，谁有钱谁就能上名校这种现象可能普遍存在。但高等教育呢？上大学是要通过高考的，研究生是要面试的，博士更要面试。这个过程越往上，就越是认人不认钱的情况。那这又是了为什么？这就要说到研究生博士生到底是干什么的。
读博士这种事情不仅仅只是考试拿文凭，而是跟教授合作共同研究项目。这些项目可不是普通的项目，是关系到人类未来的项目，是前沿的，是未知的，是推动人类进步的。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些项目往往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必须多人合作。牵扯到合作就要牵扯到一堆其他因素，做为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教授必须考虑他招的人是不是聪明，是不是合群，对工作是不是抱有热情，基础知识是不是扎实等等等等。至于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家财万贯？不重要，英雄不问出身，只问符不符合教授的偏好。
不问出身就不问出身了，但是一个大家都想要有的东西，你若不靠金钱竞争，那就必须靠别的东西竞争。这个竞争的因素非常多，我姑且把这个简单地合称为智力。从这个角度看，智力高是有很强竞争力的，而有竞争力就已经说明了很有价值。
三、
但是要注意，这里的价值只能说是智力价值，由于一开始的竞争是脱离金钱而筛选的，于是其结果就无法产生利润，自然也就没有金钱的回报。悲剧的是，人生活需要金钱，这就引出了一个关系到教授和博士们生活的现实问题，智力价值如何变现。而且这里的变现必须是当下的，指的就是我下一顿饭的饭钱。
我现在就需要钱，这就意味着我现在就要为市场提供产品或者服务。而一个成功的科研项目，注意，必须是成功的，普遍来讲，需要七到九年才有可能实现量产商业化，为市场提供产品或者服务。而这个产品或者服务的价值，还必须再由市场检验才能判定是否成功。好吧，我们乐观一点，如果你是天才真能成功，不仅一炮而红改变了世界，而且你比全世界所有其他的科研人员都牛逼，一年就搞定了商业化。但我问你，就这一年你怎么活？
就算你目前的项目再有前景，你的论文再漂亮，你学术成就再高，如果你无法为当下的市场提供产品或者服务，你在当下就是没有价值的。这个问题太现实了，多少英雄因为这个问题妥协而放弃了学术，包括我的偶像万维钢。而且除了那些半路放弃转行的，更有硕士博士自杀的极端案例，为什么？没有价值么？不，他们不是不相信自己论文的智力价值，他们也不怀疑自己所做的科研在未来市场的价值，而是他们现在的成就在当下的市场中找不到买单的人。
弹幕的两个人说得没错，博士论文对社会的贡献不是一般的大，但这个贡献往往是用高智力为我们当今的社会试错。这个错的几率高么？我摸着我的胸讲，高成鬼了，我看了一眼我家的境况，吓得我至今都没有勇气继续往下读。还有这些错的风险谁来抗？悲剧的是，正是这些犯错的博士们。这些人真真称得上是勇士，尤其是那些家境贫寒还死命往里钻的，在我看来都是为了理想不要命了的。但就算他们是一些人心目中的英雄，如果他们的科研方向错了，不仅当下的市场没有人买单，未来的市场也不会有人买单。社会是人组成的，没有人买单意味着没有人认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他们的压力有多大。而且那些不认可他们的人甚至会说“我靠！还是博士呢，搞出来的这都什么玩意儿，浪费纳税人的钱”。成王败寇，大众的天性就是喜欢落井下石。
为什么硅谷现在特别流行双长制？一个牛逼的CEO配一个牛逼的科学家，说白了就是为了抵消科学家们在科研方面的风险。还有为什么现在搞人文科学的那些学霸们都特别喜欢搞科普写专栏？好比我的女神王诺诺，剑桥学霸，家境优越。即使这样，她自己都表示过说不定哪天就下海搞知识变现了。说到底，这些人还不是为了给当下的市场提供产品和服务，你得吃了这一顿饭才有下一顿饭，如果饿死了就没下一顿饭了，就是这么单纯。
四、
我收到来自网友的很多私信都透露着这样的想法，只要上了研究生，自己就能在专业上变成大神了。
这一点我不否认，你读了研究生，读了博士，你饱读专业书，啥概念都懂，还能举一反三，那你在你的专业上确实变成了大神，变成了专家。但是同样的道理，你能量产么？你能商业化么？如果不能，那你在市场中就没有买家，最终你就只能是一个嘴炮大神。
我有一个朋友，当年高考750分的满分考了700分，浙大医学院本博连读，现在是个脑外科的医生。她理论知识绝对过硬，但现在只要是个手术，她就争着抢着要去做，根本不挑。可是，人的时间终归是有限的，她不挑，很可能就是没有可以让她挑的。如果上个研究生上个博士真的就能直接牛逼太，那就应该是她挑手术呀，而不是手术挑她。
大学，真的是做学问的地方，不会给你太多机会结合市场的。而你真的要想成为那种特别能赚钱的大神，想要让更多的人认可你，那你就不应该在学术圈子混，而是多接触市场，在市场中有争取更多的买家。
所以，如果不是以做学问这个目的而去深造……还是工作去吧，被社会蹂躏个几年，坚持下来就老司机啥都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