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去照胃镜,过程怎样?疼痛与否?完全没有知觉,因为我被注射了麻醉药。
我对医院的医生有个特殊的感觉,总觉得他们一个个都特别的温柔。他们为什么这么温柔?难道是因为预知我已病入膏肓,所以愿给予病人特殊安慰以便她能含笑步入天堂?
可我哪有那么严重的病情?这比喻显然有点儿夸张。
于是我想来想去,得出一个结论:但凡医者皆怀仁心。所谓救死扶伤,就是他从医之理想,若不尽心尽职,便觉是弃了荣光,自认为居心不良。
怪不得,他温柔得像是我的老朋友一样。
给我打麻药的医生年轻且英俊,如你所料,他还特别温柔。他跟我说话都是轻言细语,他告知我他即将在我的手上注射麻药,我会感觉有点凉,同时也会感觉疼痛,这需要我配合与隐忍。
我见他如此温柔,岂有不配合之理?所以,我把头点得像鸡公啄米。
但他是不允许我点头的,因为我如果要配合就不得随便乱动。
于是,我又木偶一般躺着,凡事只用眼神传递。我看着他技艺娴熟地配制药水,又见他将药水注入我手背上的针筒里。药效快得奇特,一刹那间我有了感觉,首先是肿胀感,带着隐约的疼痛,我还没来得及感受它的压迫,又有一股凉凉的气息从我的血管伸展开来,它如波涛汹涌,很快延伸到整条手臂,紧接着,它又沿着我的左臂向后背展开。
我以为它会像电流一样遍及我的全身,所以流转之余,我可能会全身冰凉,但是动弹不得,我可能又会如同僵尸一样。我眼巴巴地听着看着,看妙手仁心的医者是将管子插入我的喉咙,还是直接在我的肚脐眼上破个洞,但无论是管子插入喉咙还是在肚子上破个洞,这场面的血腥与惊悚,应该是十分刺激的吧。
我其实很想体验一下,它怎样致使我全身麻木,它怎样将我的大脑操控。
我其实很想亲眼观察一下,医者究竟如何举着刀把在我身上转动。
不过,医者都过于温柔了,他不会让我受伤,他不会让我承受切肤之痛。
所以,在我感觉后背微凉之时,我眯上了眼睛,我的脑袋刚往边上一靠,睡着了。
等我将眼睛睁开,时光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手术一切顺利。这一次迎接我的是一位年长的医生,不过,他同样温柔,他用关切的口吻说了一声:
“你终于醒了,你的家属一直等在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