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4

婚礼的闹剧后续还需东华处理，折颜就先去了琉璃阁等着，他实在是到了此刻都觉得东华和凤九要和离这件事没有实感，他端起桌上的茶，苦丁，便又放下了，东华的口味怎么变得这么重。

他刚变了一套茶具出来就听到了脚步声，原是东华来了，只是他步履有些沉重，脸色也过分苍白，就算被抢走了新娘子，也不至于是这个样子，除非他真的爱惨了少绾，可他这分明是身体有恙。

东华走过来坐到他的对面，折颜给自己倒了杯新茶：“你要吗？”

“不必了，你今天来是小白所托吧。”

折颜点了点头：“你猜的不假。小九托我来同你要一张和离书。”

东华忍不住咳了两声，说“你今日不来我也要去找你，你来了正好。”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物什，推到折颜面前：“能帮我做这件事的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了，这枚戒指日后你找个由头以你的名义送给小白。”

折颜此刻是越发不明白了，而且那枚他眼前的琉璃戒仙泽深厚，不似寻常首饰，或许该说是个法器，还不是个一般的法器。

“你跟少绾这个婚礼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华没打算瞒着折颜，拖人办事总得有点诚意。

“少绾脑子转不过来，她同墨渊之间需要下剂猛药。还有，妙义慧明境要崩塌了。”

“你说什么？”折颜记得他百年前调伏过一次妙义慧明境，怎么可能这么快崩塌。

“百年前我耗费半身仙力强行锁了渺落，修补了妙义慧明境的裂痕，如今拖不得了。”

话说至此折颜也明白了，他对少绾应当没有什么男女之情，是他要羽化了，所以才借此把小九逼走，只是，他羽化这件事根本瞒不住，他想的明白，小九也能想的明白。

“你这样做小九知道你羽化的消息之后呢？”

“折颜，我前前后后折腾了百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小白她真的放下了。”

折颜此时也说不得什么，妙义慧明境不能崩塌，几十万年的三毒浊息一旦逸出，对四海八荒就是灭顶之灾，而这世界上能净化三毒浊息的偏就只有东华一人。

折颜拿起那枚戒指，问道：“这个到底是什么？”

“天罡罩会随我羽化而湮灭，此乃我半心所造，就算我不在了，它也能护着小白。”

折颜瞳孔微缩，震惊地看着东华。

“你……你这又是何必。青丘那么多上神，再不济还有我，护住她还没问题。”

“咳……咳……”上好的紫檀桌上出现一摊赤金色的血，折颜有些不忍看，东华苦笑，说：“那不一样，她是我的妻，我总该给她留下些东西。”

东华记得他曾问凤九，若他伤了她，如何会原谅他。她说剖心。

他想，他不求她原谅，但他对不起她是真。

折颜把戒指收了起来，回他道：“这件事我必帮你办成，送给小九。”

东华又拿出早就备好的和离书，交到他手上：“还有件事，需要麻烦你。和离书你先收起来，顶着东华帝君帝后的名头，有的事她做起来会容易些，其他各族也不会与她为难。日后她若又遇到了有缘人，你再把和离书给她。”

折颜还以为和离书不会这么容易拿到，不想他居然早就备好了，就是如今拿着还要装没拿到，这么沉重的秘密压在他身上，他又想还不如不来。

“东华，你折腾了这些年图个什么，倒不如六百年前就与凤九断了。”

“情之一字，身不由己。这个道理你会不知道？”

白真当年飞升上神历的就是情劫，他自然体会得到，可折颜还是觉得东华此番的做法太过不留余地。

“你伤凤九至此，可曾想过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你活下来该如何？”

“让小白好好活下去，而不仅仅是生命意义上的活着，我别无它法。”

折颜也不再多言，总归他说的不顶用，几十万年世间三毒浊息一朝净化，以他如今的身体，确实只有羽化同归一条路。

东华今日同少绾成亲，凤九在狐狸洞中已经喝了三瓶桃花醉。

她没有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想的开，近千年的感情，不可能一朝化为乌有，只是她确实要弃了这段情，但大抵还需要些时间，她这几天一直在想，她到底还爱东华吗？到今日也没想明白，如果少绾没有醒，或者少绾没有放下墨渊，东华就不会暴露自己的情感，她就不会知道东华的心里还有一个人，东华对她会像以前一样，他爱自己，是真的，凤九越想越觉得恶心，她对自己这千年的感情终于找到了一个精准的定位。

恶心比起她还爱他，更容易让凤九接受，她又不是佛祖，还能没点七情六欲吗？

凤九刚想通这这个道理，迷谷就跑了进来。

“小殿下，告诉您一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您听了保证解气！”

凤九不解，看着他：“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迷谷才不觉得凤九真的没有感觉，她必然在东华帝君那受了气。

“那个东华帝君的新娘子被墨渊上神抢走了！”

“呵……”凤九对此着实没想到，一时竟觉得东华有些可笑，看来话本中所写不假，花心的人最后反而一无所有。

“小殿下，你不觉得解气？”

凤九饮下一杯酒：“我倒有些替他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