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佳维电话的瞬间,我们俩几乎是同时地叹了一口气,不是惊讶,更不是欣喜,就仿佛好不容易盼来了爱情电影的结局,男女主角却没有在一起。
我想,在两年前,当我们还是学生的时候,或许会聚集在佳维的电脑前大骂导演欺骗感情,等了这么久居然换来一个烂尾的unhappy ending,又或者跑到百度贴吧里做一个批判的小水军,一番泄愤之后立马忘到九霄云外,继续投入下一个不知哪路编剧编织的爱情童话。那时候的我们,总相信世界很美好,人心很单纯,爱情就该是天长地久,男女主历经波折一定会有圆满的结局。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对这一切最坚信的人,恰恰是西西。
西西是我们宿舍最早恋爱的妹子,其实应该说,西西在搬来我们宿舍之前就有一个稳定的男朋友,A君,西西也正是因为A君的缘故才会来到我们这个城市。对于彼时沉浸在各种少女幻梦之中的我们,西西和A君“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简直像是一剂最有说服力的强心剂,除了更加相信那些现在看来毫无新意的剧情就是努力说服其他同龄女青年跟我们一起相信那些剧情。
西西跟A君的故事可以追溯到他俩上高中的那会儿。西西作为一个资质平平胸无大志又有点花痴的妹子,常常沉浸在漫画里那种阳光帅气霸道高傲成绩格外好家境还特优渥的角色中。直到某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她看到转校生A君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身影,便一发不可收拾。
A君比西西大一级,由于家里生意上的关系来到西西的城市,理科特别棒,属于人聪明球技好长得还帅的那种,总而言之就是主角气质爆表。于是,西西开始了漫长的暗恋之旅。她打听关于他的一切消息,拼命努力追上他的成绩,并在高考填志愿的时候不顾家里反对报考了我们学校。在这两年期间,西西从未间断与A君的联系,当然仅仅只是以一个QQ网友的身份。甚至直到西西成功来到我们学校,她也不曾想过要让自己浮出水面,在现实世界里与A君发生点什么爱恨纠葛的关系。
然而一切就是那么富有戏剧性,A君通过QQ的只言片语成功捕捉到西西就在自己身边的讯息,接着又顺蔓摸瓜找到了跟自己同校并且经过两年蜕变出落的甜美大方的西西。在一个雨后有彩虹的浪漫黄昏,A君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告白西西,然后他俩成功地走到了一起。每次听西西讲这个片段的时候,我们都各自脑补出一个偶像剧里常有的场景,丑小鸭变成白天鹅后终于等到了自己的王子,从此他们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
在西西和我们相处的三年里,她和A君的感情一直十分稳定。A君除了特别照顾西西之外,人也格外大方,于是隔三岔五我们还能沾点西西的光,去T吧或者港茶美美地蹭上一顿饭。最让人感动的一次是大三的一天夜里,西西突然发烧到意识模糊,我们试图接通学校医务室的电话却可能由于太晚值班医生睡着怎么都没人接,无奈之下佳维只好打给A君。A君来不及套上外套就跑来我们宿舍楼下,一路狂奔将西西背去了医务室,之后又陪着西西打针好几天,结果自己感冒,错过了IBM的校招面试。经过这件事以后,西西和A君的感情更加坚固,坚固到所有人都以为他俩一定会是最早结婚的那对。
然而生活从来不是爱情电影,高中两年,大学四年,毕业后两年,八年时光,当一切到达尘埃落定的临界点,当我们以为西西婚礼的男主角一定会是A君的时候,生活却给所有我们这些当年无比相信爱情的女同学上了一课。踏入社会的两年,可以说是大家心性变化最大的两年,作为新人,在夹缝中求生存在指责中套讨笑脸才是残酷社会中得以立足的不二法则。看来西西很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而A君仿佛也顺应了这一点。
西西婚礼上,我们讨论到那些一起被感动到涕泗横流的爱情电影,曾经最为坚定的西西却成为最早被现实生活所左右的那一个。而我和佳维,也不再有当年义愤填膺勇做水军的激情,我们渐渐明白生活从来不是爱情电影,那些为男女主重逢而铺垫的波折可能真的只是波折,随即一拍两散。
佳维说她最近特别爱听好妹妹的《西窗的雨》。“那美丽年华,今向何方,一如落叶,归后凄凉,凉风又扶转,伴作徜徉...”不知道西西会不会在某个夜里梦见年少时的自己以及那时候所坚持,所向往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