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情不愿的收拾着书包,故意将书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只希望能让时间过的快一点,再快一点,好让我赶不上回学校的末班车。
我今年上初中了,父母都说我性格太内向腼腆,要多跟其他同龄人接触,便将我送进了市区的一所寄宿学校。其实我知道,他们在说谎,他们是太忙,忙的没有时间照顾我。大人是不是都将小孩子当傻瓜呢,实话实说又不会怎么样,反正我自己已经会照顾自己了。
寄宿学校一间房子住了八个人,很是拥挤。宿舍的人一个个每天都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很是吵闹。总而言之,虽然只待了一周,但我不喜欢那里。
“妈,我不知道下了车后该怎么走去学校。”我皱着眉说道。
“总共才五百米,下车后直走再右拐就到了,快点,要赶不上车了。”妈妈催促着说道。
哎,看来我想拖到明天早上再去学校的愿望要落空了。既然改变不了什么,我索性只得背着书包上路。
坐在公交车上,我更加烦闷了,公交车的味道实在不好闻。我拿出了妈妈给我准备的橘子,剥了一个,用橘子皮捂住鼻子。看着窗外,我开始思索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我逃离这所学校。
要不干脆逃课,学校不会容许违反校规的孩子,这样我或许能被学校开除。但是逃课的话,爸爸妈妈会被叫去挨批斗的吧,那还是算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能连累我父母。或者我可以考试的时候,故意让自己考很低的分数,然后回家告诉爸妈这所学校不适合我,这样我就可以上家里那边的学校了。
注意打定,心情豁然开朗。想到不久以后我就可以逃离这所学校,逃离那个宿舍,逃离公交车,心情止不住的雀跃。
宿舍的人都来了啊,回家过了个周末,一个个都生龙活虎的,老远都能听到她们聊天的声音。
我推开宿舍的门,本来想静悄悄的走进去,奈何一抬头就看到室友们一个个盯着我,我无奈的打了声招呼,便回到自己的床铺,开始收拾东西。难道是我敏感了吗,我怎么感觉自从我来到宿舍,原本热热闹闹的氛围一下子变的僵硬起来。我皱了皱眉,不予理会。我虽然喜静,但平时并未与人为恶,所以我并未深究,但对转学校的念头又加浓了。
初中生活正在慢慢的进行着,我也一步步实行我的计划。第一次期中考试,我在班级排了倒数。妈妈来参加我的家长会,对我的成绩表示不可置信,她单独找到了班主任,询问我这半年来的情况。
我一贯的表现正常的很,作业按时做,不违反纪律,所以老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给了个‘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么深奥的解释,母亲一脸懵懂,把我拉到一边,语重心长的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硬着头皮挤出两滴眼泪,委屈的说,我不喜欢这个学校,这个学校的氛围让我很压抑。
妈妈长叹两口粗气,让我再继续待一段时间,如果实在不行,就考虑转校。
战役取得初步胜利,我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比了个V。
宿舍陆续有室友表示自己丢了东西,开始大家还没有什么反应,后来慢慢的,丢东西的人从一两个发展到四五个,这就有点诡异了。我默默的清点了下自己的物品,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其实大家都是一些穷学生,能有什么珍贵的物品可丢的,不过就是些日用的生活用品。
可是我发现宿舍又开始诡异起来了,舍友们在宿舍不好好说话,互相传达消息开始用悄悄话了,像极了在咬耳朵。
晚自习结束后,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爸妈我周末不回家。我是宿舍里面最后一个回去的,进门后习惯性的开始拿换洗衣服洗澡。这时候宿舍长突然发声了:“咱们宿舍最近总是丢东西,我们的门一直好好锁着,不可能是外边的人拿的,所以我怀疑我们宿舍有内鬼。今天晚上,大家集体投票,看看偷东西的人到底是谁。”
舍友们一致同意,我虽然觉得很荒谬,奈何小草撼不动大树。
又开始咬耳朵了。
除宿舍长以外,其余人员依次悄悄的把怀疑对象告诉宿舍长,寝室里面氛围一度严肃的像是刑场。也确实是刑场,不久以后,一个小偷就要被投票投出来了。
宿舍长向我伸了伸耳朵,我模仿其他人的模样,在她耳朵边悄悄的说了三个字:“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我又没有丢东西,更加没有这个本事去判别谁是小偷谁是平民。
投票结果出来了,宿舍长没有公布,只是说有一个人票数非常高,明天她可能会跟班主任说下这个事情。
第二天上课,除我以外,我们宿舍的其余八个人聚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到这份上,我要还是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我就是天下第一蠢了。就是这样么,这个环境,我不喜欢,不想去适应,想要保持自我,连这样也不可以么?不融入、不适应就要出局么?我躲在厕所里面,让眼泪一直流着。不敢打电话给爸妈,太丢人,他们的女儿,成了小偷,怎么说的出口。
等眼泪流干了,我用冷水洗了把脸,又回到教室。桌子上有一张纸条:我没有跟班主任说,我们商量着,最好你自己跟班主任主动承认错误。
真好,我现在不仅被定了罪,还被判刑了。我要主动认罪,罪行或许会减免。我把纸条小心收好,这是我的犯罪证据不是么。
晚自习结束,我第一个回到宿舍,我搬了把凳子,坐在门口。室友们成群结队的回来了,疑惑的看着门口的我。我关上门,将今天拿到的纸条摆了出来,并大声的念了一遍。舍友们看着我的理直气壮,慢慢的变的尴尬起来,脸上神色都不太好看。大抵是没有料到我这个犯罪分子竟然这么没脸没皮,好不知羞。
念完一遍,我郑重的跟她们说:我不知道你们丢了些什么珍贵的东西,但是你们没有任何证据就将我定罪,不觉得可笑吗?我现在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打开了,寝室就这么大,你们敬请搜,如果没有搜到你们所说的赃物,我烦请各位免了我这莫大的罪名。我试问没有任何地方得罪你们,只是个人性格原因,不太喜欢讲话,同宿舍一场这么久了,我以为日久见人心。但是你们的作为实在太过分了,我不知道你们指认我是小偷的有哪几个,今天就来个明白话吧,省得每天咬耳朵累得慌。
室友们开始不吭声了,也没有人动手翻我的东西检查。
我在心里冷笑了几声,好一出戏,东西丢没丢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宿舍里面有那么一个人,她不合群,她没懂宿舍的规则,她成绩也不太好班主任也不喜欢,所以,她被定罪了。
经此一事以后,我突然想通了,谁恶心谁呢,我一粒老鼠屎,就要搅浑你们这一锅汤,既然看我不顺眼,那我索性也不走了。
既然决定不走了,也没有必要把成绩弄那么难看。我开始正常的学习,比以前更加努力的学习。
期末考试,我考了班级第二名。宿舍里开始没人找我茬了,有的室友还开始主动跟我说话问我学习上的事情。宿舍长有一天偷偷塞了张小纸条给我,上面写着对不起三个字。我将纸条撕碎,连同之前一直保管着的那张一起。对不起什么,有些伤害或许能够用一句对不起抹灭,然而有些,却是深入骨髓的,即使想忘也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