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立人草
插图|游草西
最近翻到一本关于法国女人的书，《Forever Chic》。不同于粗糙拼凑的“你该这样不该那样”，这本书由一位美国资深专业时尚记者兼博主所著，可读性和实用性都很出色。
作者年过四十，在法国生活多年，曾任美国版《ELLE》时尚编辑。在法期间，她带着对法国女人的好奇深入了解众多法国女性朋友的生活习惯、内心状态，也因其职业资源采访了大量的世界顶级皮肤科医生、美妆造型师、设计师、顶级模特、好莱坞明星。它提供了从头到脚的保养和打扮的经验和提醒，以及如何在公众场合表现得体（包括不要在大庭广众下补妆–深以为然！）。
但它并不是一本奢侈品消费指南，它反而告诉我们药妆店有足够贯彻顶尖保养理念的产品。比如对于皮肤抗老，她提示了重要成分和元素的摄取，如VC, 玻尿酸、维A、乙醇酸，视黄醇，而非品牌产品。
少数出现的产品推荐，也是贝德玛之类平价的药妆，还有我们在推送中反复强调的防晒产品，clarisonic刷也有提到，大家有兴趣翻下目录。她也很坦诚地告诉我们，靠擦面霜变V脸是大谎话，这件事情只有通过高领毛衣和整形来实现。没有任何产品是不可替代的，每个人诉求和经济能力都不同，大家各取所需。最重要的始终是科学的态度和习惯般的自律。
“Forever Chic”的繁体中文版翻译为《那些法国女人天生就懂的事》，位列诚品畅销版。简体中文版翻译为《跟法国女人学雅致》，这个句式有些令人厌烦。
雅致一词倒蛮好的，但“forever chic”不只是“雅致”。这位美国女士对法国女人的描述大概是“聪慧迷人、风情魅惑又不失内涵”。作者开篇就澄清，她们的好看不是比较青春，而是整体上比较潇洒、讲究、精致。
我更喜欢“天生就懂的事”。这种天生，是与生俱来的礼物。她们生于斯地 – 艺术兴盛数百年、沙龙式思辨深入日常、在被世界认可的骄傲里传承祖母的风格。
那她所说的法国女人天生就懂的是什么？
自律。他们充满热情地，而不是视为负担地，勤于保养，适量进食、少量饮酒、快乐运动。“纪律是解放，让我们无论天命如何，彻底掌控自己的人生”。她们深信，没有人是隐形人，每一刻都可能是重要的时刻。她们视纪律为将要传承的财富。自律之下，偶尔喝个香槟吃个蛋糕就是庆祝，而非懊恼。
自我。她们知道何时说不，且不需次次解释原因。所以“说不上来的魅力”不是只靠学习发型和衣着而习得。沙龙文化最初就是贵族们谈论文学、政治、音乐、哲学等等“无用的东西”，后来扩展到整个社会。这种影响下，她们大量阅读、喜欢看展览、电影，善于交际。如果这样还没有自信，就”fake it, until you make it”（假装自信一直到真的自信）咯。
悦己。如何打扮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不是豪气地冲进名牌店上全套all就可以。要花时间摸索如何突出优点，修饰缺点，都需要审美的积累，和自我的意识– 如何不盲从很难，否则大家就不会看到满屏傻傻分不清楚的真假脸了。
我最喜欢的美妆博主是“鬼才大小姐”，也推送过她写的《美，即是力量》。关于着装风格体现审美、自信心甚至女性地位，我实在不能更赞同。如今鬼大还在微博不厌其烦地说服着如何科学地选择适合自己的粉底颜色，努力普及亚洲妹子门“你们真的很少会是冷皮”这样的常识。说到底，她不过在教一件事：了解自己，喜欢自己。
务实。人生处处是险境，法国女人实际、理性，可能也是读书和社交的关系。她们随时保持最佳状态，她们应当比谁都明白：保持最佳状态常常就是解决问题的有效方式。
与务实相关的特征就是节俭了。我们有时会看时尚评论，谈论某位公众人物重复穿某一件衣服了–她有多少次穿这条裙子走红地毯。比起这般，安妮公主几十年穿同一件外套才惊人。也许欧洲文化下，匠人专注打造精品，而主人也珍惜物品。书中也提到法国女人“细心选择、放手投资”，她们都有熟识的裁缝师、珠宝匠、修鞋匠、还有皮肤科医生。他们能随着你身材或喜好的变化，帮助复原、修补甚至改良精心挑选的一切。
最最重要的是，对变老没有恐惧。她们不认为年紀和美丽有何关系。即使儿孙绕膝，她们依然一派潇洒，带着孙儿参观美术馆，言传身教，延续美和智的传统。法国女人可能还不是世界上公认最美的，但法国老年女性一定是。
我并未去过巴黎。一度也想，这是不是长久过程里人们被不断强化“巴黎女人”这样一个风雅概念而造成的梦幻印象？是不是消费文化铺天盖地广告文案给我们灌输的虚伪形象？
两三年前我总在上班的公车上碰到一位欧洲面孔的女士，她常穿中长裙子，有质感的真丝衬衫，洁净素雅的指甲油。她应该也有些年纪了，但在我眼里，她那轻抿的已经不够丰润的嘴唇，在这物质充沛的“时尚都市”里美得格格不入。我每次都情不自禁跟她下车（好在我们确实是同一站下车）。我当时想，她该是英国人，或法国人。
后来我到美国，在餐厅地铁，总轻易地分辨出法国女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女人。她们衣着讲究，双腿轻挨在一起，轻声交谈，身材也不至于臃肿或佝偻。感慨此事非虚妄。
也许并不是每一个法国女人都如此，但这种整体特征已经够让人敬佩。再想想法籍女神苏菲玛索，Alizee …… 啊Alizee！她翻唱麦当娜《La Lsla Bonita》的现场版视频，是我心中永远的的经典。
全世界的书店看到的都是“像巴黎女人一样”。没有其他任何一个地域的女性的生活方式如此被普遍推崇。
我喜欢美国女性的自由和爽朗，也喜欢东方女性的温婉内敛。但就审美而言，我无法用政治正确来伪装。帽衫配运动紧身裤确实青春逼人（前提是也得有副好皮囊），毫无顾忌的混搭可能也饶有趣味（但我很难发现）。然而一个典型法式自然典雅的女人，在一个穿插生活艺术政治的沙龙式聚会里闲谈，如果还带点机智的调情，我想我定会神魂颠倒——同为女性与有荣焉！
绅士们也不吝表达对女性身份的赞美，书中我最爱的一段话就是安东尼欧提说的：身为女人是一种特权，每个女人都该滥用这份特权。别耽溺往事，用爱、乐趣、和热情去做未来的每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