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承天寺夜游》
宋·苏轼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池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今早,刚打开抖音,系统便推送了这篇东坡先生的《记承天寺夜游》,一篇百字不到的古代散文,生为90年代的人,如果没记错的话,初读时大概是在初中的语文课本上。那时候释义、赏析、背诵是语文课上学习古诗词的“三步骤”,无论多么憎恶,背诵是躲不过的。如今人过三十,记忆力每况愈下,竟还能熟悉地背出一二句经典来,想来当年学习也是认真了。
可少时对于古诗词,虽字字都识,其中滋味,却知之甚少。不是没兴趣,实在是年少未经世事,即使欲赋新词,也是强说闲愁罢了。而今人生阅历渐增,突然在一瞬间就读懂了某位诗人的一两句千古绝唱。
想起小时候的夏日夜晚,明亮的月光下,院子里的老老少少,聚在爷爷开的小店上,店门前小沟里潺潺的流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老人们手摇蒲扇,一面扇风,一面驱打蚊虫,嘴里侃着家长里短,牛鬼蛇神,有人打趣,有人唏嘘。小孩子的精力是花不完的,在微弱泛黄的白炽灯光下,你追我赶,玩着各种已经记不起名字的游戏。一阵微风拂过,和着白天阳光留下的余热,那温度就像在记录着人们面对生活的无限热情。
今天,虽已入秋数十天,但反常的天气丝毫没有让人感受到秋天的凉爽与温柔,骄阳依然炙烤着大地。一下班便如倦鸟归巢一般,躲进26度的空调安乐窝,再也不愿出来。偶尔外出,逛逛街,吃宵夜,满眼的灯红酒绿,钢筋水泥,满耳的热闹喧嚣,忍不住感叹,生长在这么一个繁荣盛世,我们是多么幸运的一代。
可是为何明明如此幸运,却还总会怀念物质匮乏的小时候。怀念那栋一到雨季就大下大漏,小下小漏的楼房,怀念栀子飘香的院坝,怀念门前淌水的小沟,怀念随风摆动的秧苗,怀念稻田里的蛙声,怀念墙角的虫鸣,更怀念那屋檐下的燕子窝。儿时在田埂上奔跑的玩伴,田间地头甩开膀子抡锄劳作的父辈母辈,村子口行动迟缓闲谈唠嗑的老人,都已经好久没见他们,有的人或许这辈子都无法再见。
下班前,收到快递通知,新买的自行车到了,晚饭后,兴致勃勃地载着茜茜出去兜了一圈。在这个特殊的秋天里,我们娘俩骑着自行车,看见今晚的月亮依旧那么明朗,马路两旁树影绰绰,散步的人那么多,有的步履匆匆,有的闲谈漫步,原来一切还是那么地美好。
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如今再读此诗,一下子深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