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那肆意的北风像是要吞没这整个世界。人们都把自己包裹的像一个粽子,一层又一层的,就连那双看透人心的眼睛也不知道藏在了何处。工地边上的一个小屋里。一个中年男人面带着微笑静静地坐着。忽然,他起身了。
他叫家和,一名普通的瓦匠工人。
家和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岁月洗礼的背包。这背包跟着家和也有不少个年头了。十八岁离家学艺那会,父亲为他买的这个背包。那时候很是流行这样的包,它是一个专业的瓦匠所承载着梦想的工具。岁月将帆布洗白,也在家和的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历历在目。一背就是二十多年!
想想春天外出打工,转眼间又是一岁春秋了。时间过得真快,却又似乎那么漫长。晓歆又该长高了吧!家和用手轻抚着背包里的芭比娃娃,从背包的夹层里拿出那唯一一张的全家福。晓歆那甜美的笑容淹没了家和疲倦的脸庞。家和把照片放在了胸口的口袋里,恨不得立马就能回到家,听一声爸爸!
家和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来,泛黄的纸张,曲卷的边角,确是家和心灵的归宿。在泛黄的纸张上家和写上了几个大大的字:明天回家,想家,想晓歆,想父母,还有为家坚守的秀娟。
窗外的寒风还在肆虐着,可家和的心却可以融化一片冰海。咧开的嘴角像是一朵盛开的鲜花怒放着。
静静地躺了下来,时间很短却又很长。
金色的朝阳透过窗户印在了家和的脸上,揉搓着双眼。虽然很是寒冷,却有明媚的阳光。裹上军大衣,背上背包,扛起了一个大大的麻包袋。家和紧紧的把火车票攥在手里。
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那冰冻的路面上,家和回头看看天空,那风里摇曳的树枝也像是在向他挥手道别。枝头上,还有一只大鸟带着几只小鸟在嬉戏着。家和背过手来摸摸背包里的芭比娃娃,会心地笑了!不经意间加快了脚步。
追赶着,吵闹着,人头攒动的火车站里行走着行行色色的人。候车厅已经没有多余的座位了,家和靠在麻包上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来轻轻地写下:2003年农历腊月二十六,我在火车站等火车,盼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回家了……
火车缓缓的开动了,家和的心也随之牵动了起来。望着车窗外整齐的白杨林刷刷地在眼前,然后消失在身后。家和按耐不住那颗激动的心。多么希望火车能插上翅膀,恨不得一脚跨进家门。母亲的白发是不是又多一些;晓歆掉了的那颗牙也该长出来了吧;秀娟苦了你了。家和这样的强壮的大汉也经不起这愁肠的揉捏。惺忪的眼眶湿润了,回过神来,已看不见那齐刷刷的白杨了,家和用袖口轻轻地拭去眼角的泪滴……带着温馨的微笑静静地等待着。
“列车前方到站HF站,请下车的旅客做好下车准备……”随着一声嗡嗡轰鸣,火车到了HF站。已是凌晨时分,家和背着背包,抱着麻包袋一脚踩上了故乡的土地。喃喃着:到家了,到家了……
东边的天空已泛着红晕,家和风一样向出站口奔去,他知道,家就在路的尽头!刺骨的寒风撩着家和的发髻,在空中飞舞着。家和那颗炽热的心如同初升的太阳,任凭着寒风的洗礼也不能阻挡那颗回家的心。
就在那个路口,家和那颗炽热的心渐渐地冷却了!
明明是绿灯,可就在家和穿越人行横道的时候,一辆宝马车像野牛一般冲了过来。家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那弧线比彩虹还要优雅。背包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那散落的芭比娃娃被汽车狠狠的碾过,泛黄的笔记本随着寒风有节奏地翻着页。鲜血顺着家和的脸颊淌了下来,睁开眼睛努力地想去握住芭比娃娃,可是他却一步也移动不了。家和从胸口掏出那张全家福,嘴角的鲜血滴花了晓歆的围笑。家和的眼睛渐渐的模糊了,他想看清,但是却没有了睁开眼睛的力气。
寒风中,一切都安静了,只听见救护车的笛声在空气中回荡。
天亮了!晓歆抚摸着爸爸的脸:“爸爸,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