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疤

每个人身上,都会有或大或小的伤疤。这些伤疤会分布在我们身体的各个部分,只是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们忘记了它们,忘记了它带给我们的伤痛,也忘记了夹裹在伤痛里的记忆和情绪。

我身上就有三处伤疤,正好是脚上一个,腹部一个,头上一个。要不是今天想写这个题目,我几乎忘记了它们的存在。

最早的一个伤疤,是我腹部的伤疤,这是我小时候,做的一个手术,留给我永久的痕迹。

这条伤疤,在我的左腹部,斜斜的,长大约五厘米,现在用手摸上去,还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条长长的凸起。不过现在,已经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就是洗澡的时候看见它,也生不起心思来。

因为它的存在太早了,早到我要追溯时间,直到我记忆模糊的深处。

记得那时,我也就是三、四岁。父亲带我去市里的医院看病,我丝毫没有对疾病的恐惧,只是好奇的看着身边穿梭的汽车和林立的高楼。

治病的过程我记不清了,只记的快出院的时候,我能吃饭了,我想吃什么,父亲就会给我买什么。

那时候,我最喜欢喝一种叫桔子汁的饮料了。我清楚的记得,装饮料的瓶子是玻璃的,白色的瓶盖,瓶身的上半部分,有分割均匀的竖条纹,一条一条的凸出瓶壁,用手摸上去,凸凸凹凹的,很有意思。

饮料是黄色的,和现在的果粒橙差不多。吃完饭,父亲就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我,每次只给我喝五勺,让我不得不期待下一次的开饭。

我住院的时候,记得妹妹也来了。以前有什么好吃的,妹妹总是和我抢着吃,但那次,妹妹没有,只是看着我一勺子,一勺子的住嘴里灌,当时心里还美美的,现在想来,感动的只想落泪。

出院的时候,是一个夜晚,天不怎么寒冷。那时农村交通不发达,我们离村子还有好远就下车了。

父亲没舍得让我走路,背着我一直走到家里。我趴在父亲宽厚的背上,正好看到西边天上的月亮。父亲走的很慢,我随着父亲的脚步,一高一低的起伏着。天边的月亮,也随着父亲的步伐上下的跳跃,一如父亲坚强的心脏。

我在父亲的背上睡着了,等我醒来,阳光已塞满整个房间。

第二个伤疤,在我右脚内侧足弓上,是一道竖形的伤疤。

当时我正读小学四年级,那时农村不放暑假,而是按地里农活多少,放麦假和秋假。我右脚的伤疤,是放秋假的时候弄的。

那时自己小,也干不了什么活儿,整天和小伙伴们一野就是一天,不到天黑,不回家吃饭。

我们三、四个小伙伴,经常一起扮演抗战电影里的片断。游戏时,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长长的木棍,冲啊杀啊的。

木棍是我们精心在村里最大的一棵柳树上选的。现在想来,木棍长度一米半左右,直径不到二厘米。把棍子从树上截断后,去掉柳树的外皮,整个棍子笔直、柔韧、洁白,一点也不划手。

讲究的人家,会给棍子的两头缠上红头绳,红白相间,很是好看。这样做一是为了抓握的时候舒服,二是为了安全着想。这样的木棍,会成为村里所有孩子的羡慕对象。

受伤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在游戏时,不小心踩在了碎玻璃上,到现在我还记得那个玻璃片的形状。

说是玻璃片,其实是一个打碎的瓶子底儿,黄褐色,还稍微透着点黑。瓶底儿向上,一部分埋在土里,一部分向上的玻璃尖,直直的竖立着,这就是扎破我脚板的元凶。

当时自己玩的正疯,突然觉的脚下一疼。放眼看去,已是血流满地。小伙伴们把家里的大人从地里叫回来时,地上流了一滩血。在我印象里,因为外伤而出血,到目前为止,那次是最多的一次。

当时村里的医疗条件差,只是让村里的赤脚医生,简单的清洗包扎了一下,也没缝合伤口,所以才落下了这么一个疤痕。

当时有多疼,我也忘了,只记得医生从一个黄色的塑料瓶子里,一个劲的倒一种药水,药水冰冰凉凉的,浇上去后,一个劲的冒泡沫。

脚下一大片地方,都被从脚上冒出来了泡沫占满了。这些泡沫落在地上,滋滋作响,当时自己觉的很是神奇。

没几天,自己就用一支脚跳着,和小伙伴们又疯玩在一起。

第三个伤疤,在头上。现在这个伤疤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来了。

说起这道伤疤,和自己一个爱好,打乒乓球有关系。

上师范学校的时候,自己就喜欢打乒乓球,参加工作后,学校图书馆里有一个球案子。

我和一个好友,业余时间就去那里打乒乓球。当时学校里的条件很差,在我印象里,那个乒乓球案子,好像是学校里唯一的一个室内健身器材。

就在我们激战正酣的时候,朋友的一个用力扣杀,球没打过来,球拍子却脱手而出,直奔我的脑门。

当时自己也没怎么觉的疼,只是从指缝里流出的鲜血,告诉我自己已经受伤了。好友慌忙把我送去医院,回来时,自己的额头上,就用纱布打了一个补丁。现在好友说起此事,还心怀愧疚。

细细数来,自己从头到脚,都有伤。这些大大小小的伤疤,当时痛是痛了,但现在却成了回忆的载体,情感的勋章和记忆的存储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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