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上路了

做了决定，心中犹如拨云见日般明净。

现在线代已经结合着《总复习》又过了一遍，高数和线代算是过了两遍了，但是这两遍只是囫囵吞枣地过，目的是为捋顺知识点，熟悉考试内容。下面的任务更加艰巨，不再是不求甚解，而将是学以致用。他计划，结合着教学大纲，再将数学过一遍，教学大纲上的习题要做出成效、做出感觉来。

英语，他还在做真题的阅读理解，这些真题他已经看了一遍，将不会的单词都差了个遍，那些重复出现的单词被他请进了笔记本里，时不时关照下，重点对待。现在，他将第一遍的痕迹檫干净，开始独立做真题，做完评分，再看解析。待真题的阅读过完这一遍，他准备就要像正规考试一样，做整套的真题。

政治，开始看任汝芬的序列一。对于政治，他不怕，只要与党一条心，多说些上路子的好话，党不会为难他的。

但失眠还在困扰着他，每每在手机的光亮中期待睡眠的到来，这段煎熬无以复加。他将自己的心事写在网络日志里，也许是为博取某某人的垂怜，他却对自己说：这是对这对心路历程的记录。

19日，“牙膏沫”周末休息，应山岚恳求，“牙膏沫”答应，这天上午来郑大看书。

8:30…9:00…9:30…10:30,山岚在教室里看书看得索然寡味，眼瞅着“上午”所剩无几，手机依然了无生息。10:56，山岚已经对这个习惯懒觉的家伙不抱希望了，可偏偏这时，她欢欣鼓舞地在电话中对山岚说：我到南门了，接我！泄了气的皮球瞬间弹力十足，“好，五分钟！”

山岚在路上接到牙膏沫时，五分钟刚刚好，对于自己的时间观念他一直津津乐道。山岚无疑是高兴的，甚至可以说是激动的。这小半年来，他不近女色，从未有女生来找过他，从前对研友的期望早已化作泡影破灭了，现在竟然有一个活生生的女生来到了他的身边！山岚感觉有点像做梦。

牙膏沫声音翠翠的，很好听，娇小玲珑的她活泼地跳上他吱吱扭扭的“破车”，拍了山岚背一下，“走！”山岚的嘴还没合拢，轻快地叫声：“走咧！”他把背一伸一弓，矛力向前滑去，可不给力的坐骑却识趣地干瘪了。

这下走不了啦！山岚心中暗喜，本来他应该先故作惋惜，然后再无可奈何地表示只能走走了，可这个纯洁的孩子顾不上掩饰就直接继续上了他的激动，“车没气了，走吧！”牙膏沫看着干瘪的轮胎和兴致饱满的山岚，一时无语。

山岚见了女生显得很兴奋，也许是太久没和女生接触了吧。说着笑着，两人来到郑大西门的修车铺，添了气。山岚说：该吃饭了，咱们先回去吧。这样他们一起回了山岚的小屋。牙膏沫嗔怪道：人家来看书呢，你直接给带宿舍了！山岚还在兴奋中，呵呵乐着。牙膏沫看到笔记本，兴致勃勃地上起网来。

中午饭是山岚给买回来的，他那里没碗，他直接将饭店的碗给借了来，结果牙膏沫却没吃多少，因为她在上网。这个女生真爱玩，上起网来还真带劲。QQ聊的不亦乐乎，和山岚炫自己空间的得意之作，还有淘宝那些常逛的商铺，“觊觎”了很久的包包，山岚对这些女孩子的喜好不甚了了，倒也听得有滋有味。一起看了会电影，牙膏沫说困了，山岚让她躺下歇会儿，她说趴会就好，然后就趴在电脑旁眯了眼。

山岚在后边看着她，恍惚间，似乎一切情景都已不再真实，他没想到，这个可以说是“网友”的女子竟然出现在他的生活，此时此刻还和他共处一室。这是他第一次和网友这样近地接触，以前也在网上看过一些网友的是是非非，现在竟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他的大脑充斥着各种信息，包括“一夜情”等污秽邪念，但最后，他只是温柔地帮他的牙膏沫披了一件单衣。十月的天已经开始转凉，然后他淡淡地微笑，大脑也归于平静。

下午他们依然没去自习，这次是牙膏沫主动放弃的。她说去上一会儿就要走了，干脆不去。他们在美丽的郑大校园像情侣一样嬉笑走过，又像老朋友一样，深情告别。这样的一天，给山岚的考研岁月里增加了许多的快乐和满足。

这个夜晚，他在快乐中回味，然后在日记本里满足地写下：谢谢牙膏沫。

是啊，真要感谢这个女孩，虽说她不是个合格的研友，但她的到来，让山岚的生活有了色彩，也让山岚焕发了青春般生动。这样的一天，也让山岚深深地明白，他对女人的渴望，原是如此简单。他渴望的不是性，而是一种寄托，是种真正的感情，这种感情，山岚视为圣洁，这才是他想要拥有的。

参悟了内心情感的迷障，顿觉清静了许多。然后，山岚下了很大的决心，将网际飞车取消了，他知道自己要给自己“戒毒”了，手机依赖症让他痛苦不堪，摧残身心、压榨精力。他还找了个旧SIM卡，学习时就换上，完全与外界隔断，他摆出一副“潜心而修”的架势，而且很决绝。

是啊，不决绝行吗？马上就要11月份了，再过个12月份，紧接着就考试了，看看自己从6月3日到现在，10月25日，近五个月过去了，他的复习成果却是如此贫瘠。想起这些，山岚心中总会升起一层层凉意，这凉意带着绝望的恐怖，这恐怖要他清醒。接下来的两个月，他必须要正视一切的困难，集中优势兵力，打一场歼灭战，会师一月，挑落研招考试于马下！这种决心和气势，要有实际行动的支持，而第一步，就是斩断手机带来的牵扰。

山岚短信小麦：“报什么学校？”

小麦回：“合肥工业大学”

山岚短信牙膏沫：“11月10日—14日，现场确认，别忘了”

牙膏沫回：“到时再提醒我，有时间就去”

11月3日，山岚来到学校，就填报志愿问题征询了老师的意见。华老师是山岚毕业设计的指导老师，也是山岚很敬重的老师。山岚说了心中的取舍，华老师肯定了山岚的选择，并对这个专业及行业做了评论，这让山岚定下心来。

在谈话中，华老师说:“我那儿子，我就让他在本科段学个偏理论的学科，像数学、物理，然后读研时再细分研究方向……他肯定要去国外读研，国内的研究生教育还是不行……”在讲这段话时，华老师顾念山岚的感受，也解释了一下，但还是触碰了山岚敏感的内心。在回去的路上，山岚不停地琢磨：为什么他们的孩子可以去国外留学，有的甚至高中就出去了，而我，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出国留学简直是天方夜谭，这是为什么？

他的答案是：社会的阶层使然。这个社会，似乎存在着一个个“阶层”。社会中的人，作为维持社会运转的动能，各有各用，而且社会的每个部位、每个功能，都需要有对应的人。不可能每个人都是高级工作者，做着体面的工作，受着社会的优厚福利，必须有人在基层在一线，在那些脏乱差的环境中出力流汗。所以，社会需要分工，而

分工怎么造就？出身是一环，富二代抑或农二代。也许，教育也是其中的关键一环。中招分流一批，高考再分流一批，考研时还在分流，就如人体大大小小的血脉一样，形成了一个大的系统，或者说是一张大网，于是，行之有效、运之有道的社会得以造就。

山岚现在的努力就是在试图改变命运的分工，要从社会的毛细血管冲向连接“心脏”的大动脉。命运让他生于斯长于斯，但不服输的性格，要他闯出一片更广阔的天地！山岚不信：我为什么不能出国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