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场风暴清洗过我生命的村庄。那些广袤大地馈赠的爱情,用隐藏却又庞大的覆盖摧毁我内心秩序的防御工事,并使我裸露的祖国承受一个破败的季节。
而在此之前,爱情的终结过程,犹同它小心操持的过程,被信仰的光照提醒它盛大且迷幻的表情存在,通过触动我敏感的感情末梢。告诉这宏大叙事中所张罗的气息、声响、温度与张力。
它接近一种自我精神图腾的宗教,使感情腹地的黑暗无边获得漂浮星光的重量。而光芒来自我向往美与圣洁的双手、嘴唇和眼眸。
于是上帝说有光就有了光,于是信仰的人得福,于是我身体里筑着一座盛放光亮青春与歌声的天堂。
更多时候,燃烧炽烈的爱情宗教,教徒只有置身其中的两个人,没有召唤的钟声,没有用于祈祷的教堂,甚至没有可供阅读与背诵的教旨笺言,它无补于现实标示的水位线,确证它物质的处所,它只提供了抒情的重心。让我收获一个精神后花园里漫溢出来的鲜艳春天。还有满园子健康美好的温情的名字:牡丹、蔷薇、芍药、月季和白玉兰。
至于我,我更愿意称虚浮的爱情膜拜为自己内心扎根多年的疾病,带来旷日持久的疼痛,影响着我孤独的心率、脉息和肺活量。在短暂冲突的土壤中复活歌唱的喉嗓。释放内心贽伏多年而又汹涌的平仄韵调的同时,也为之后漫长寒冷的冬天里的坏天气,埋下故事起承转合的伏笔。
一旦拥有过爱情的内心会变得褶皱而破敞,失去平静的克制力,像多情患病的罗盘,把所有光明与阴暗的道路、桥梁、隧道都筑向心灵深处隐身的那个人,并且习惯用幅员辽阔的想象经纬,打捞被时间抹改后记忆阵地上演的剧幕里,散落一地的道具、呼吸、台词和肢体表述,只能置换却无法消逝。
就像叠加白昼与黑夜的日子有了季节,平淡的叙述中有了《清平乐》、《西江月》和《菩萨蛮》。爱情使平凡的日子有了光明金黄的镀边,而美好是温情盅惑的婴粟,让我甘心接受摧毁免疫的力量侵袭,甚而成为我赖以生存的粮食,生成我每个脚印里的重心与意义。
而最终撤离的春天将会摘走我内心的灯盏,而我们始终陌生,即使你曾经经历我的睡眠,正同我曾长途跋涉于你流变的面庞。即使我们曾在说出那酒精般迷醉的话语时,吻住对方的双唇,犹同衔着一个破碎的花瓶。你的内心是一个谜语的核,带着你我都未曾挖掘的寓意,但我们却在想象的爱情面具背后,牵手逛过这个伟大而又虚妄世界的炎夏和残秋,而我们始终找不到解开上帝预制谜语的钥匙。那是假想的敌人如同隐蔽的陷阱,让我们的脚步充满恐惧和战栗。是的,我们始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