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跟四癫见面。毕业后就没再见,准确说从大四起大家就已经很少在学校照面,到现在快四年了。她跟印象中很不一样,虽仍旧是干瘦干瘦的,但我曾以为的“假小子”已经留了齐肩发,涂了BB,画了淡妆。她说“得开始学了”。人啊,容易根据自己的想象给人加上先入为主的标签,我以为她那只比板寸多一寸的发型是永远不会改的,是她特立独行的标志。但其实女性都是爱柔美的,这是天性,她也和我一样,在25、26这个好似女性转折点的年纪里自然而然地喜欢上粉红色。她说她不文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会给别人留下文艺的印象。别人眼中的自己和自己好比水中折射,总是会不对等。
四癫终于开始爱美了,问我要不要做双眼皮,她开始直白地剖析自己对外表的不自信,她现在算是从包裹自己的中性形象,进阶到能一眼辨认出性别的工科女阶段。我挺欣喜她有这样的“觉悟”,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种本质的东西似乎在被吞没。我希望她是由衷地开始爱美,而不是迫于这个世界的不友好。我说,做双皮的事儿你可以先贴双眼皮贴看看效果......她说她让办公室同事帮忙贴结果失败了,她的同事全是双眼皮大眼睛......好在她补充了一句“单眼皮小眼睛,其实也挺特别的”。
她像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快速交代了最近发生的事情,父母身体不好,弟弟高三得了强迫症,爷爷去世了,奶奶精神状态不好,自己不想工作了......她研究生去伯克利读了东亚文化研究,毕业后发现自己不适合做学术,现在在某厂做着历史运营的工作。工资高,工作轻松,“这一两年部门会解散的吧,没什么事做,大部分是关系户”。
她没事喜欢宅在家里码码字,我问公开发表吗,她说有一个公众号,有朋友想看。嗯,被关注的时候总是充满期待和动力的。
吃完饭后她一定要跟我AA,这是她的风格,就像她一定要送我去公交站一样。她走路还跟从前一样,大步流星又弱不禁风,穿上棉服还能看出骨头架子来。
我大抵是能够判断一个人到底靠不靠谱的,一个忠实的朋友大概都有“利他主义”倾向。我记得在大二的时候,我一不小心遇到了一个渣,像掉进了无底深渊,生活全部崩塌,上课哭着跑出教室去找学校的心理医生。那个时候,我跟四癫还不算太熟,但是发一个信息就能让她赶到图书馆来,然后不知所措地静静地安慰我。从寝室到图书馆的距离是步行二十来分钟。
昨天约好她6:30下班后餐厅见,我请假后直奔餐厅,五点多就到了,为了不给她压力,6:15才跟她讲我到了。原本十多分钟的步行距离,她还是怕我久等,打了车过来,结果反而堵塞了半小时。
我跟四癫仍不算太熟,吃完饭后,她送我去公交站,陪我一起等公交。寒风中我俩有一句每一句地尬聊,干瘦的她冻的开始抖着腿,我哼着曲儿想要化开干冷的气温。告别前我脑子抽筋一样伸出右手做出握手的姿势,她说抱一个吧。于是我俩尴尬地抱了抱。
这个朋友,平时少有联系、少有交集、双方被动,但一个电话就会赶过去。她是,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