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姜苏
“让不让他们进来?”四疙豆问我。我操,我现在俨然成了指挥官了。我犹豫一下,自己不由地环视一下头顶的草垫子,四周泛着光亮方孔的我们的大本营,突然有了一种自信感,我操,谁也没封我,我就成了一名指挥官了?
我说:“没事,让他们进来吧。”
卫民便对着瞭望孔喊:“松松,松松,我是大本营,我是大本营,你可以从后面进来。”
嘿,松松钻进来,兴奋得不得了。随后,四狗几个也从后门掀草垫子进来。四疙豆端着个架子,对松松严肃地说:“外面有啥最新情报,赶快报告一下。”
我们都笑。一个个怎么一进地道,还真的进入状态了啊。
“有屁情报呢,呀——修的好了么,真像个碉堡似的。”
“没有情报?我刚才从枪眼里咋地看见你和老中药在那说话呢?”四疙豆这小子眼睛还真他妈的尖。我一听这情报,马上竖起了耳朵。
松松说:“噢,那啥,我刚才刚拐过来,正好和忠忠碰上了,他问我去哪儿呀,我说来这玩。”
“啥球忠忠了,老中药就是老中药。你狗的,看来还和他挺热情的?”四疙豆说,“老中药没有骂我们哇?”其实,我也急于想知道这点。
“他?他倒是说了一句,待当那些狗腿子呢。”
“说谁狗腿子?”我问。其实我知道松松指什么。“不知道说谁的狗腿子呢。”松松说。
我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妈的,真的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了。忠忠这小子,一般当面不太敢和人对着干,但如果急了,一准会在背后说坏话的。忘恩负义的家伙——我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么一句话来。原来对你小子那么好,竟然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了。我对松松说:“你没有说他‘你也是狗腿子呀。’”
“打他个王八蛋!”四疙豆爱火上浇油。不过他这句话的确倒是把我激了一下。我有时候也特别容易激动,有时候的确经不住别人一句话的刺激。
松松和四狗他们的兴趣完全在我们的大本营上。他们几个东看看,西钻钻,一会儿到瞭望哨上往外看看,一会儿爬在任何一个枪眼上向外看一阵。看着看着,他们用小石子开始往外打。我赶紧说:“别瞎打,打住人呀。”
卫民也说:“别往地基那面打啊,打住小娃娃们,又哭的叫她妈去呀。”
四狗说:“那就朝北面打,北面是锅炉房。”说着他就往外使劲扔出了一颗石子。这颗石子刚刚好落在锅炉房门口。不想,洗澡堂恰恰这时出来了。洗澡堂被远处突然飞来的石子吓了一跳。随后,他小子往我们这边仔细看了看,骂骂咧咧地就走了过来。四狗向外一看,马上尖叫起来:“啊呀!洗澡堂来了,快跑——”
我们几个往外一看,果然见洗澡堂朝我们大本营走过来了。我一急,马上叫道:“坏了,谁他妈的打洗澡堂了,让洗澡堂发现我们了。”
“快跑哇。”四狗几个家伙像逃兵一样,开始着急地乱钻。
二臭蛋和卫民不愧为见多识广的老手,马上说:“别球瞎钻,大本营里有地雷呢,小心踩着爆炸了啊。”
我们开始指挥几个不熟悉地形的家伙在各处藏好,我们也在大本营里躲在暗处,从一个小枪眼里观察洗澡堂。
洗澡堂走到一长溜砖垛前,开始没发现什么。后来绕到了后面。我操,终于发现了大本营的大门。洗澡堂掀起挂在门口的草垫子,向里边看了看,骂道:“他妈的,闹了半天,这小子们都藏在这里面了,小兔崽子们,谁在里面呢?里面有没有人?”
我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洗澡堂叫唤了几遍,见里面黑乎乎的没动静。就划拉一下把草垫子扯了下来,嘴里还不停地骂着什么。可能洗澡堂觉得光把门帘子扯下来还不解气,就一脚把做成门框样的两垛砖蹬塌了。蹬塌砖之后,洗澡堂走了。
我们都气坏了。尤其是觉得在四狗几个小家伙跟前,丢了这么大的脸。四狗几个小家伙见洗澡堂不在了,就叫着:“快跑哇,一会儿洗澡堂还要来呢。”刚跑到被破坏的大门口,尾随在最后的一个小男孩只觉得脚底下一滑,差点摔倒,就抬起脚看了一下。四狗回头一看,立即蹦得老远,哈哈大叫:“呀,踩上屎巴巴了!踩上地雷了!哈哈哈——”一窝蜂地全跑光了。
本来我们看着被洗澡堂踹倒的砖门框,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听见四狗说有人踩上地雷了,顿时大笑不止。我哭笑不得地说:“坏了,小王八蛋们把咱们仅有的一颗地雷弄爆炸了,咋办?”
二臭蛋笑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草垫子上,说:“他妈的,就是啊,晚上炸狗的洗澡堂的地雷没了,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