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
文/一叶苦艾
冯玲收拾好行李,给李涛打了电话,问李涛想没想她,李涛说,想她想得快想不起来了。
冯玲说,想不起来就算了,别想了,我也不用到你那儿去了。
李涛知道话说错了,赶紧改口道歉。
冯玲心里暗喜,嘴里却说那你再想几天吧,我要再玩几天呢。
李涛说,都几个月了,还没玩好啊,你就不想我吗。
冯玲说,才不想你呢,你有什么好想的。
“两天后下来。”冯玲说。
与冯玲通话刚收线,就有个陌生号码打进来,一个清晰的女声钻入耳鼓,李涛浑身一哆嗦,电话险些掉落地上。
“方燕,怎么是你?很久都没你一点消息,你毕业实习完了到底去了哪里呀?”李涛感觉自己站不住了。
“一时怎么说得清,起先老爸老妈一定坚持要我在家里上班,也没个正式编制,薪水又低,不知啥时才能熬出头,我就出来了,唉……”方燕话语里透着无限的幽怨与无奈。
“快说你在哪里?”李涛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我在浙江,听信了班里同学的话,她们都在这儿搞什么加盟连锁,不就是传销嘛。”方燕倒是明眼人,一下就看出了这东西的猫腻。
“你没加入吧?”李涛没想到方燕和他一样也陷进了传销这个可怕的魔窟。
“家里哪来那多钱,再说这东西根本就不靠谱。”
“那就好,现在有什么打算?”李涛心落下了,方燕没受骗就好。
“能有啥打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要不你过这边来吧,在这边找份工作?”李涛十分纠结,这个时候真是两难选择,眼看着冯玲要下来了。
“现在不考虑,我也知道你在广东那边搞的也是这个,不管赚没赚到钱,我都不赞成。”
“我也是冲着对同学的信任,哪会知道是害人的东西呢,不过现在我早退出了。”李涛没说现在的艰难处境。
“现在找到工作了吗?”方燕又问。
“还没呢,正在找。”
“那就到这儿吧,我挂了。”方燕显得情绪非常低落。
“嗯,好的,有事打这个电话,号码不会变的。”李涛十分惆怅,心里撒了把辣椒面一样难受。
“嗯,我会的。”方燕的声音小得几近听不到。
李涛丢了魂一样坐在路边,自己与方燕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呢?这段情就这样结束了?现在不在学校了,彼此都被现实打磨得没了激情,两人都没有久别相逢的激动,更没有倾诉离别后的相思之苦。
宁夏小男孩走了,去寻找他出走多年的妈妈去了。
李涛找到经理,说自己老父病危,现在必须回老家一趟见自己父亲最后一面,说着喉咙真就硬了,眼圈也红红的,虽然自己后悔撒这样遭雷劈的谎言,没事咒自己的老父亲。
李涛心里难受,不是因为自己咒了父亲,是深感自己这样混下去,何时才能报答父母的养育大恩而愧悔。
经理没有挽留,说这里又不是黑社会,来去都是自由的,既然家里有急事,那你看哪天动身。
李涛出来胡乱坐了一辆公交,跑了一两小时才下车,找了一处出租屋住了下来,租金一月八十块的那种低矮的小平房。
第二天,冯玲下来了。木板床很小,勉强睡下一个人还不能乱翻身,不小心就会跌落到地上。
冯玲打电话叫来房东,要他将床加宽。房东老头忙乎了半天,在原来的小木板床外沿帮衬了几块长木板,下面立了几根木柱,贯上铁钉,再用铁线与原来的床板捆扎在一起,这样新的大床就成了。
冯玲特意从家里偷拿了两条好烟送给李涛。离别数月,相思无涯,久别重逢,激情燃烧。
两人散了架似地躺在床上,冯玲摸着李涛的腰,“叫你多吃点,就是不听话,好象比以前还瘦了,一根根排骨都硌手。”话语里溢出无限柔情,李涛又是好一阵感动,鼻子一酸,将冯玲搂在怀里。
冯玲象猫咪一样乖乖由他抱着,见李涛越搂越紧自己差点出不来气了,冯玲抬起头来大叫,“你要勒死我啊?大坏蛋!”
“怎么舍得?”李涛用下颔摩挲着冯玲 的头发。
“我和你的事家里人不同意。”冯玲蜷缩在李涛怀里幽幽地说。
李涛早有心理准备,料到冯玲早晚会说出来的,“你就是不说出来我心中也有数,只要你对我不失去信心,我们就有可能永远在一起。”
“要是对你没信心我还来干嘛?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有些怕。”冯玲说着,仰起面孔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李涛看,似乎在看一个陌生人。“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李涛说,“我打算筹备开一家广告公司,只是启动资金有些困难。”李涛说到这儿用手摸了摸了自己的脸,感觉热得烫手。
冯玲知道李涛眼下的困境,“你肯定有困难,我是知道的,大概要得多少钱?你怎么就想到要开广告公司?你什么都不懂啊。”冯玲 对这事也十分上心。
“可多可少,只要能撑起个门面,我就可以放开手脚去干了。前段时间我学了设计,一些简单的自己可以搞定,难度大的可以请人帮忙,只要公司能够开始运作就不怕了。”李涛信心满满。
“我这儿有几千块钱你先拿着,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冯玲拿出自己包里的五千元递过来,李涛坐在床上踌躇着没接,“怎么了?嫌少?还是不好意思啊?”
冯玲有些生气了。
“怎么说都行,你现在能帮我就是我的恩人,你哪儿来那么多钱?”李涛全然不要所谓的面子了。“都给我了,你怎么办?”
“家里爸妈给的零花钱,我一分都没花,知道你这儿需要钱,我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就怕你不够用。”冯玲坐在床边背对着李涛,扑拉着手里的钱哗啦哗啦响。
“我先拿三千,也能凑合着起个头了,剩下的你留着自己花。”
“那你就拿三千,我要出去找人借钱也要路费。”冯玲转过身把钱递过来,李涛接了随手放进床前小凳的西裤口袋里,双手抱着后脑勺靠在墙上。
李涛坐直身子道:“你还借钱干嘛?”
“不借能行吗?就这点够你做什么啊?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了。”
李涛说,“不拌嘴了,快睡觉吧。”
两人喁喁情语,直说到凌晨两点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刚亮,李涛起来,出去寻找门面。
穿上衬衣,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裤子,明明昨晚放在床前凳子上,这会儿影子也没有!
难不成裤子自个儿能跑路?真他娘的见鬼!李涛脑袋伸在木板床下屁股撅起老高,心里惶惑不已。
“啪!”一声脆响,“干嘛呢你?”冯玲抬手一巴掌打在李涛撅起的屁股上,“大清早的钻床底?”冯玲在床上呵呵乐起来。
李涛屁股冷不丁挨一巴掌,而且力度还不轻,痛不是很要紧,倒是吓得一跳,全然忘记头在床下,猛一抬头,头顶撞着床板,“乒”一声响,震得睡在床上的冯玲身子一跳。
李涛退出来揉着脑袋呲着牙,“裤子不见了。”
“哈哈……”这下冯玲更是忍俊不禁,拿被单蒙着头,笑得整张小床都在抖动。“这早开的啥玩笑嘛你。”
半天没见动静,冯玲的笑戛然而止,看李涛的样子不象是在开玩笑。冯玲看着站在床边的李涛,“你再找找看,兴许在别的地方呢,那钱?”
冯玲脸上的红晕隐逸而去,慢慢洇上一抹惨白。
“全找遍了,没有。”李涛看着窗户厉喝一声,“我靠!哪个狗杂种,这样缺德?”
一切都明白了,窗户钢筋间隙很宽,足够伸进成人的胳膊,没有防盗网,里面只挂了窗帘,定是小偷昨夜趁二人熟睡,拿走了李涛的裤子。
“不对呀,凳子离窗户少说也有两米远。”李涛嘀咕着,“哪个禽兽的胳膊有这长?”
李涛拿起手机拨了110,十几分钟后两个警员过来看了看,一个高个子问:“就丢一条裤子?还有别的什么吗?”
这不废话吗?一条子报什么警啊。“裤子里有三千块钱。”
“被人钓鱼了。”矮胖警员在小本子上写写划划。
“钓鱼?”李涛与冯玲同声惊问,接着似有所悟“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