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里堆积了五年的杂物也没去收拾,今日闲来无事,那就进行一番“断舍离"吧。把所有物品倒在地面上分成去留两类,如果是摆摊的话,贩卖的可都是回忆啊。在杂乱的物品中最显眼的还是那本童话封面的笔记本,陈念送我的唯一礼物,即便落了灰尘,一直没忘记笔记本里的内容,夹着他写的21封信,8张照片,还有我写的日记。
看着照片上那个笑容灿烂的男孩,双眼皮的眼睛那么清澈干净,我也对他笑了。你看,这一次我终于没有红着眼眶。上次见面时什么时候呢?大概是2016年在家乡的花田小镇相遇吧,我和几个朋友一边赏花一边说笑,抬头就看到了陈念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摆摊,他正在烤热狗,那样子有点憨厚!一个可爱的姑娘走过来,拿着扇子给他扇风,两个人像极了恩爱的小夫妻。重逢的欢喜瞬间就降到了冰点,正在我转身避开那边投过来的目光时,朋友热情的喊了陈念的名字,他们开始寒暄起来,大家都是中学读书时的同学。我知道朋友是故意的,哪有那么多碰巧的遇见,其实都是有预谋的想念。我急忙的逃开跑到花田里想躲起来,没想到陈念大方的走过来叫住我,那一回头看着他的脸有种时光交错的感觉,仿佛回到了那个春天。
2009年那个春天,去学校的路上开满了油菜花,那片花田旁的小河边有几个男孩正在抓鱼玩。凑热闹的我也跑过去看,只见那个满手都是泥的男孩回头一笑,如阳光般明媚,如油菜花般灿烂,那个男孩就是陈念。一眼万年这个词形容的就是当时初见的心情吧,然后我决定要和他做朋友,而后来我们也就真的成为了好朋友。我没想到写给陈念的第一封信,他居然记得我,陈念回信说见我的印象就是一头短发,背影像个小男生。年少时会被长得好看的人吸引,会崇拜成绩突出的人,而我偏偏看中了那双眼睛,那样的笑容。
我们同年级不同班,即使不大的学校也难得碰见,所以陈念总会借着上厕所的机会从我们班经过看一眼,我就在靠窗的座位折着送给他的星星。大部分都是我写信给他,不得不说陈念的字真的太潦草,每次的回信总要读半天,但内容基本就是学习和班级的事。后来我们有了电话联系,周末在家躲在被子里能聊两个小时,生活中那些琐碎的事对着喜欢的人说,都会变得有趣很多。我们总会约好一同去学校,但在路上从不说话,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于是,去学校的那条路会看到一个高高的男孩在前面走着,偶尔回过头来看看后面跟着的短发女生。在学习上我们也保持着相近的距离,两个人成绩都差不多,考试成绩出来的年级排名经常都挨着,每当看到我和陈念的名字在一起,心里便开出一朵朵洁白无暇的花,宛若栀子花。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朝着同一个方向走下去,直到中考结束,陈念去了苏州,我们从此分道扬镳。离别后,我用他临走前送的笔记本写日记,一天天看他的照片,看他写的信,眼泪溢满了整个夏天。明明有那么多通讯工具,而我们却再没了联系。越是刻意的忘记一些人和事,越是记得越清楚。毕业后我们在不同的城市有着各自的生活,偶尔也听到同学讲起陈念,每当听到这个名字,就连呼吸都是痛的,假装不在意是骗自己。但我希望就像那首歌词:很想知道你近况,我听人说还不如你对我讲......我最亲爱的,你过得怎么样?
“你过得怎么样?”这是陈念对我的开场白,我抑制好情绪笑笑:“不好也不坏吧。”六年不见,陈念倒是变化挺大的,胖了许多,也变得很健谈,我被动的回应着话题,想开口的话已经有了答案。他突然问起我怎么不留长发,幸好朋友在一边缓解气氛,不然我该多尴尬啊。人生若只如初见,这么些年,多心酸又能笑着聊天。花田里的少年依然是我的初恋,而初恋已再不是我的少年。最遗憾的事,咫尺天涯;最悲伤的话,你还好么。末了我们在花田中拍了一张合影,这是我和陈念距离最近的一次。
曾酝酿过很久要将那段青涩懵懂的初恋书写成小说,然后编上一段美好的结局,也算弥补了心中缺憾。始终没有勇气去细细回忆,而今轻描淡写的就把那些年一笔带过。十年了,那些我们念念不忘的人,就在时间的长河里渐行渐远。果然,那些曾经让你哭着的事,总有一天会笑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