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不记得你的模样,也完全不记得你的声音,只记得你快走的时候对我不舍的眼神,我那时看你是害怕的,按年龄算9岁,也不小。也是,从懂事起再也没有见过你,对你自然不熟悉,又见到你病危的模样,自然又怕了起来。
好在,你在临走前,日夜对我的思念,也是见到了我。即便,我见到你时,没有对你病危模样感到难过,反而是害怕。你也是安慰我:“别怕,妹妹别怕。”可我在你床前站了一会儿,还是走开了。我怕你看我的眼神,我没法形容你是有多么的不舍,你是有多么的思念。可我,尽然对你没有多少记忆。
和你在一起日子,我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我常听我爸妈说起我大概一两岁的时候,就是你带着我,上山砍柴背着我去,下地干活背着我去。有一次你担着差不多100斤柴,还背着我,由于下坡路太滑,你摔倒了,为了不让我受伤,肩上的柴重重的压在你的颈部。那时候的我太年幼,记不住你的样子,也记不住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记事后的我,也开始做梦。我爸妈跟我说起你带我的事情,晚上我就会做梦,可我梦见的更多。我很多时候我不知道是我梦见了,和我爸妈说的相似,还是我爸妈说起你,让我梦见你了。不过最要命的是,从那时起,我得了失眠症,而这病一得,再也没有好过。
记事后的我,总是会反反复复的做一些梦,我总是会梦见下雨天,四间屋子,一片菜地,我穿过菜地,走到第一间屋子,一个草棚屋,里面的人在争吵,我继续走,到了第二间屋子,是个木屋,门没有关,男人和女人在争吵,我听不清,他们在吵什么。呆呆的看了一会儿他们就继续往前走。第三间屋子也是木屋,屋子里面很安静,门关着,不一会儿,屋里走出个男人,往我身后走去。我走到第四屋子,是个很旧的木屋,门开着,里面很黑。一个声音
“进来”
我便走了进去。
我总是梦见你一个人从早忙到晚,一个人生活在旧木屋子里,总是会和旁边屋子的年轻人争吵。在梦里,我总是很害怕,害怕争吵声,害怕我一个人看见所有。梦醒时,我都还会害怕许久。我想,梦只是梦而已,不一定就是真实的。我想我只是听到我妈说起一些事,让我有了些情感色彩,才会让梦变成那么怕人的梦。我妈说,你和你的儿子住的很近,可是他们都不孝顺你,都不会给你吃的,你也只能自己下地干活,上山砍柴。我想我的梦只是梦,它并不是我见过你的经历,在梦里,我都看不清楚人的脸怎么能说那就是你,也许就是我个人的情感。
9岁那年,全家都回到外婆家过年,坐船坐车一路奔波,在外婆家待了几天,之后便去了你家,走了很长很远的路。爸妈还有外婆都说你很想我,很想见我,我也是知道,我很小的时候,你有带过我。可我到你家,有几个老人,我分不清楚哪个是你。后来,屋子里有一扇门打开,爸妈叫我一个进去,我突然害怕起来,不敢进门,表弟进去了,轻声地走出来,拉我进去,我看到屋里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头朝着门口,表弟在床前细声说着话。我走到床前,我被吓到了,睁大眼睛看着。你看到我一刹那的眼神,我害怕起来,你努力喊着我:“妹妹,来”,手伸向我,我害怕的后退,你努力的喊着:“妹妹,别怕,来”。我退到了门口,你努力的后仰着头,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我害怕的跑了出去,你还是在屋里虚弱地喊着:“妹妹,妹妹呦……”。我害怕的一声也不敢应答。
我知道你是我妈妈的外婆,是我外婆的妈妈,可我也知道,你真的也很挂念我,不然在你快要走时,还想见我。在那之后,我也会做关于你的梦,不是偶尔,是经常。我想那些不是真的,或许是真的。但,也知道,你的一生过的很艰辛。我希望你的来世可以很幸福,可以很快乐。我也知道,当年的我,对你的道别,让你难过了。只愿你来世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