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的理发让我后悔。但等它长长了再修剪怕是还得等一个月,所以也就这样了。慢慢的朋友就该不嘲笑了。因为确实难看。好处呢,只花了7块钱。
要去澡堂洗澡,再加上头发也长了,我便又来到曾经住的地方。理发店呢还在,大姐还是那个大姐,只不过脸上煳了一点黑黑的像芝麻酱的玩意。我问这是啥?大姐说这是治疗烫伤的独家传家宝。然后跟我说是小区里一个老太太的秘方,之前烫过手,用了好使,现在又用来治脸。慢慢的说了好多,反正都是不记得了。我只纳闷:怎么把脸给烫了的。大姐问我怎么剪?我说随便吧。看着脸型剪。说完我就有点后悔了。大姐两年没剪我头发了,估计我的剪发记录也没有,而且一旦摘了眼镜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最后花了7块钱。
好吧。嘲笑就来了。一朋友说:从15块降到7块了,是不是只给你剪了一半啊。哈哈你妹。
后来搬了住处,大姐的理发记录又没法直接转过来,等着头发实在不剪不行了。我于是到家门口的街上转悠,发现这里的发廊并不少。因为大多开在商品楼的一层,邻居都是卖鸡蛋的、打印社和裁缝铺,所以发廊店面都很显得端庄些。我开始从东往西,慢步调研。我向来不喜欢理发,反正不知道何故,总觉得把头发交给一个陌生人搭理,缺乏一种内心的对头发隆重的敬礼。
第一家发廊里只有一个光头男人,想必是师傅。他半裸上身仰在洗头椅上,按压自己丰满多毛的肚皮,表情沉醉。他的肚皮也在飘逸的手法之下被揉出许多变幻莫测的表情。
第二家发廊比门脸小一些,但装修华丽。我刚要点头表示赞许,只见里屋走出一个穿着宽大上衣和超短热裤的年轻女子,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爽利地梳起头发来。那白花花的大腿晃的我眼晕,许是看见我的目光,那女子用她浓密的假睫毛抛回来一个眼神。大夏天的吓得我倒吸一口凉气,我离开了。
第三家发廊显得中规中矩了,黑白条纹灯在不停歇的旋转,斑驳的水泥台阶上支着铁衣架,上面挂着一排排整齐的深蓝色的毛巾。风把毛巾吹起来,能闻到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我心里想,要不就这个吧。
我推了门进去,然后有个瘦瘦的男人迎着我,那大腿细的我都不太好意思看,干净熨帖的衬衣,手上扒拉着剪刀,颇显出熟练。“剪发啊,哥”“嗯”,“想剪什么样的?”“看着我的脸型,你自由发挥吧。”我心里下了决心了,把头发彻底交给你了,把眼镜摘了反正我就啥也看不见,等着到时脑瓜上顶着一副艺术品。
“大哥,你做什么的?”总是得需要聊天的,这是剪发必备的套路。“教育”
“哦,教育啊,那你知道怎么考专生本吗?”
“嗯嗯,这样这样然后这样”我点头。
“头别动。”他按住我的脑袋。
“是你要考专升本吗?”我问。
“不是,是我原来的对象。她总琢磨要考专升本,但我觉得大专就够用了,瞎折腾啥呀。我俩还因为这吵过架。你这么一说,我又糊涂了。那你说她到底该考不该考?”
“嗯……”我也跟着犯糊涂了。
见他又要陷入沉思,我连忙转了话题。“你来这多久了?”
“我呀,我是11年来的吧?”男孩抬头问天花板,嘴里出声地数数。
“哎呀!都五年了!”他终于算出来了,百感交集地咂着嘴。
“算得对”我说。
“可不!都五年了,我地娘呀!”男孩敲了敲自己单薄的胸口,表情出神。
“经历挺丰富啊。”我闭了眼不想说话了,眼睛里什么也看不清太难受了。我一边听着男孩的唠叨,一边想着我头顶的艺术品。
“好了,可以了。”我睁开眼,戴上眼镜。唔……勉强算是艺术品。
“多少钱?”。“15”。我拿出一张20来,他从抽屉里翻了一张紫色的5元给我。价格不错,应该剪的也可以。
“辛苦你了。”“哥,不辛苦”。我起身要走了,小哥和洗头的小弟都走到门口来送我了,我说不用送。他们仍来摆手,我对这依依不舍甚是不习惯,过一会又上升了一些感动。许是真心的。好吧,我还会再来的。
7块钱头发后又长起来了,我总有些不敢面对小哥了。是的,他对我头发两年以来的精心独裁统治,被前任的大姐彻底又摧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