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漂泊如云
家里的朱顶红花开了,长长的花茎上绽放着四朵硕大的橘红色花朵,意外之余,感到的是些许的欣慰。
这盆朱顶红是父亲养护的,自从父亲生病卧床后, 曾经他精心养护的花草也受到了冷落。我们因为忙着照顾父亲,也很少关心这些花花草草。
去年,父亲病重住院,我们既要照顾年迈的母亲,又要服侍住院的父亲,家里医院里两头跑。结果,岁末年初突如其来的寒潮,窗台外没来得及移入屋里的花草都冻成了冰,朱顶红的叶子也冻烂了,耷拉着没有一点生气。我将它搬进屋里,把冻坏的叶子全部剪掉,看着光秃秃半露在泥土中的球茎,心里掠过一丝悲凉。
印象中,这盆朱顶红父亲养了许多年,但它什么时候来家里的,是父亲在花市买的,还是朋友送的,我浑然不知,甚至连花的名字我都叫不出。
有次去父母家,一进门,客厅窗台外一抹艳红在阳光下闪亮着,特别惹眼,巨大的花朵像四只大喇叭向着蓝天高傲地呼喊着,我第一次近距离专注地观赏起这盆花,我问父亲这是什么花,父亲告诉我是朱顶红,我记住了。
有人说:“人不是慢慢变老的,而是一瞬间变老的。”近年来,我忽然发现,原来每天去公园溜达,和老同事聚餐游玩,或上老年大学,作诗写字,或伺弄花草,忙得不亦乐乎的父亲,忽然步履瞒珊,不再出门,父母真的老了。
清明后不久,父亲平静地走了,悲痛笼罩着全家。在这段至暗日子里,没有人留意静静地待在父亲房间角落的那盆朱顶红,好像忽视了它的存在。
随着时间流逝,悲痛渐渐平复,我忽然想起父亲养的这盆朱顶红,干涸的花盆里卷缩着沧瘪的球茎,我把花盆放回客厅外的窗台,浇上水。好多天过去了,秃秃的球茎毫无生息,它好似依然沉浸在失去主人的哀伤中。
一天,我照例给花草浇水,在枯槁的球茎外壳里,一抹绿色特别显眼,两片新绿探出了脑袋,啊,朱顶红醒了。数天后,在新叶的侧面,一支墨绿微红的花箭破土而出,几天功夫,花茎顶着饱满的花苞一飞冲天,足足一尺多高。终于,在我的注视下,四朵橘红色的花,像四只大喇叭,朝着四个方向,肆意地绽放了,欣喜之余,睹物思人,我心里默默对爸爸说,爸爸,你的朱顶红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