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洋洋洒洒地落下，荒芜的天地间，除了风声呼啸，雪沉血地，再无其他。刺眼的鲜红一点点被洗褪，纯净的洁白慢慢覆上，状似要遮盖掉大地的累累伤痕。
雪地中，一团白微微动了动。她艰难地睁开双眼，入目，是四散纷飞的雪，久违的雪。难怪她感觉身上的伤痛轻了许多，原来是，下雪了。
远处，一道黑色的身影忽然闪过，她猛地转过头，她不是怕死，只是怕再一次受到背叛的痛。那种痛，原来是这般撕心裂肺。
她茫然地动了动眼眸，直到他伸手将她捧起，她才回过神来。“你……不是魔尊吗？”
魔尊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上血迹斑斑的小白狐，没有说话，只是眉心处微微地皱起了川字痕。
“千年才修得一滴灵的雪域灵狐，只可惜，现在只剩下一副空皮囊，体内的灵力已然所剩无几。”魔尊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她说。
她黯了黯神色，低垂着头，“杀了我吧。”留在这世间，还有何用？
魔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将她抱到了怀中，道：“也好，你这副万年皮囊，对我也有益无害。”
听罢，她再也没有说半句话，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死亡的来临。他们都说，魔尊生性残忍，百般毒辣，她也不指望他会让她死得舒服一点。
只是她并没有等来身体的剧痛，当她再次醒来时，却看到了他带着她走进了冰室。
没想到他竟还未动手，倒是她自己撑不住，晕睡过去了。
许是察觉她醒了，他将她从怀中抽出，放在了冰石上，他也盘腿坐下，闭上了那双淡漠的眼，道：“你受的伤太重，我向来不喜欢血腥味太重的食物。”
换言之，他是要将她的血都冻结。可是，她喜冷，这里的环境，分明有助于她的灵力康复啊，在这里，她的血是不会凝固的。“我……我的血，不受这里的影响。”她看了看他的侧脸，还是说了出来。
“……闭嘴，坐好。”他依然不动，只是额头上，却依稀冒出了些许水珠。
她不明地看着他，回答她的只是一张冷硬的脸，她只好闭口不言。
很快，她察觉到身边的人，那阵阵剧烈的抽搐。“你……怎么了？”
他还是没有说话，可是额上暴突的青筋以及紧握的拳头，无不揭露出他所承受的痛苦。
又是一阵强烈的疼痛，他徒地睁开了双眼，淡漠的眸中只剩血红一片，大手一挥，她被扔落在地，可当她对上他的眼，却忍不住捂住了嘴，“是天谴！”她一眼看出了他的痛苦。
顾不上身上的痛，她毫不犹豫地冲上前，抓住他的手，大喊道：“快！快杀了我！我内源仅剩的灵力可以让你渡过这天劫！”
他抬眸，冷汗遮住了他的视线，可是他看得到她的着急，“你是仙，仙不可以助魔，知道吗？”她却一瞪眼，抬起自己的手就是用力一咬，血珠乍现，她将手往他的唇上一抹，道：“仙亦有黑心，魔亦有良知，孰仙孰魔，不是看身份的。”
他一愣，看着她，久久地愣了神，身上的伤痛也觉轻了许多。他笑了，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他居然能从她的口中听到这句话，真好。
手下力度骤然加大，他猛地向她的额头拍去，她只觉头痛欲裂，脑中意识快速地流逝，她只来得及瞪圆双眼，惊诧地看着他，心里唯一的想法，只剩下一句话：为什么……不杀我？
他把她送去了人间，也，剥去了她所有的记忆。
“出来吧。”他突然冷了眸，盯着眼前的虚空，勉强控制着微微抽搐的身体。
“呵呵，魔尊，何必呢？这小白狐可是能救你的，怎么放走她了？”正是仙界的执掌大师。
“少废话。我这条命可以给你，但你必须保她一世平安。”
“好。”
